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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燕歌行 第十二集 四海興波 第二章 眾敵云集

    第二章·眾敵云集

    2019年12月20日

    小紫坐在程宗揚肩上,笑吟吟道:“大笨瓜?!?/br>
    “我故意的?!背套趽P道:“他們要是心夠黑,剛才就該殺人劫財了。既然沒動手,不管他們怎么想吧,總算他們有點運道,賞他們點兒無所謂——萬一真把他們家給燒了呢?”

    “那就當他們倒霉啰?!?/br>
    “積德行善啊死丫頭,早點兒給我生個大胖小子?!?/br>
    小紫笑道:“生不出來可不怪我?!?/br>
    “哎,死丫頭,你說會不會是因為你沒生,嚇得她們都生不出來,生怕別了紫mama你的苗頭?”

    “程頭兒,你越來越會丟鍋了?!?/br>
    “要不然就是我被小賤狗咬過的后遺癥。我們把它煲湯吧,說不定就治好了呢?”

    雪雪從女主人懷里伸出腦袋,呲牙咧嘴,狺狺作勢。

    “還挺狂啊,你把它放開!”

    “雪雪最乖了,不許嚇我們。”

    雪雪得意地搖著小尾巴,兩條小短腿抱著女主人的手臂,偏著腦袋,討好地在上面蹭著。

    兩人沿著破舊的宮墻,來到花萼相輝樓的位置。

    那片廢墟旁邊放著一堆毛竹,還有幾束用來捆扎的竹篾。廢墟中間已經(jīng)清理出來一片,搭了個簡易的架子,差不多有兩丈多高。

    程宗揚仰頭看著竹架上空,“你們上次是怎么被傳送到大雁塔的?”

    “不知道啊,飛著飛著就飛到塔里邊了?!?/br>
    “會不會是飛的時候正好碰到哪個特殊位置,然后被傳送過去?”程宗揚仰著脖子想了一會兒,“死丫頭,你不是能看到紫外線紅外線什么的嗎?上邊有什么,能看到嗎?”

    小紫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重新睜開,眼底泛起一絲淡紫的瑩光。

    “有一點光。很淡。”

    “雉奴!”程宗揚喚道。

    呂雉無聲地落了下來。

    “帶我們飛上去。”

    呂雉不動聲色地說道:“背不動。”

    “就我們兩個你都背不動?再啰嗦,我就讓你把衣服脫了,光著屁股飛,好減少負重?!?/br>
    程宗揚說著取下大氅,丟在一邊,然后放開小紫一直捂在自己懷里的雙腳,把她放在呂雉背上,順手扯住雪雪的耳朵,把它丟在大氅邊,“看住了!弄丟了就把你下火鍋!”

    程宗揚說著,一把抱住呂雉的脖頸,試圖爬到她背上——然后呂雉就被壓得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程宗揚氣都不打一處來,“你怎么這么廢物??!”

    呂雉咬了咬牙,“待奴婢先飛起來再試。”

    程宗揚只好放開呂雉,看著她展開修長如墨的雙翼,輕輕一振,將小紫負在背上,凌空飛起。

    程宗揚攀上兩丈多高的竹架,等呂雉飛過來,伸腳在她腰上踩了踩。呂雉身體隨即一沉,那纖腰軟得就跟面條一樣。

    小紫笑道:“程頭兒,你太重了,那里經(jīng)不住,要往后一點。”

    程宗揚沉著臉踩了踩雉奴的屁股,感覺比腰部的承受力強一些,這才跨坐上去,扯住她的衣帶。

    黑暗中,看不清呂雉的臉色,只看到她雙翼吃力地擺動著,像是灌滿了鉛一樣,勉強往空中飛去。

    “就是這里了?!毙∽贤媲暗奶摽找恢浮?/br>
    程宗揚竭力睜大眼睛,眼前黑沉沉的,連個屁都沒看到。

    小紫拿出一個黑色的小罐子,往空處丟去,只見那只罐子飛出數(shù)尺,然后像是被黑暗吞噬一樣,憑空消失。

    程宗揚怔了一會兒,“你把手雷丟過去了?”

    “大笨瓜,手雷都被你用光了?!?/br>
    “那你丟個罐子干嘛?萬一被大慈恩寺的禿驢發(fā)現(xiàn)了呢?”

    “沒關系啊,那罐子是冰做的,丟過去就化掉了?!?/br>
    程宗揚不信,“這么黑的冰?拿墨汁做的?”

    “是毒藥啦。罐子化開,里面的毒煙會飄散出來,”小紫笑道:“足夠十層用的。”

    “我剛給你積的德……”程宗揚無力地說道:“毒藥你都亂丟,那幫禿驢中毒是活該,可萬一有別人到塔上呢?”

    “放心好了,這是六拂化清散,對常人無效?!?/br>
    “那要不是常人呢?”

    “會緩慢侵蝕氣海。丹田會漏氣的。”

    “這種東西別亂扔……”程宗揚看了眼身下的呂雉,沒再說下去。凈空是自己人的事,最好別讓她知道。

    “不對???”程宗揚忽然皺起眉頭,“這不是秘境入口嗎?怎么會傳送到大雁塔呢?”

    “也許對應很多入口呢?”

    “能感應到卓美人兒嗎?”

    小紫偏著頭感應了一會兒,“很遠?!?/br>
    “這卓美人兒,還挺命大。”

    秘境進不去,程宗揚也沒轍,只能故作輕鬆地說道:「行了,沒死就算不錯

    了。走吧,等搭好臺子再慢慢琢磨?!?/br>
    呂雉費力地喘了口氣,揮動羽翼,斜掠著落在地上。

    程宗揚翻身下來,順手在她圓臀上捏了一把,「就飛了這么一會兒,怎么濕

    成這樣?」

    呂雉吸了口氣,「奴婢用力過度,累的?!?/br>
    「真是累的?」

    程宗揚訝道:「我還以為是你下面濕了呢?!瘏物糅碌乇尺^身,舉袖遮住面

    孔?!高€害羞....行了,蛇奴,把她帶回去。她要敢逃跑,就把她腿砍了。

    ’蛇夫人現(xiàn)身出來,拉著呂雉的手笑道:「太后娘娘,跟我走吧?!?/br>
    程宗揚攬住小紫的腰肢,一邊走,一邊得意洋洋地說道:「這日子多好,沒

    事兒遛遛鳥,調戲調戲家里的丫頭一一有太后娘娘在,兩件事合-塊兒就辦了。

    哎,你抽她的血,真有用嗎?」

    「試試噦?!?/br>
    小紫道:「要不然就只能抽楊姊姊的了?!?/br>
    「別!她那么胖,血里八成都是油?!?/br>
    「程頭兒,你又在背后說人家?!?/br>
    “廢話,這種話能當面說嗎?”

    從興慶宮西南角出來,斜著穿過東市,便是緊鄰著宣平坊西北角的親仁坊。坊內最有名的所在,莫過于咸宜觀。此時觀前用上千盞銀燈砌成兩株燈樹,每一株都有兩丈高,幾乎與門檐平齊,光焰通明。

    咸宜觀規(guī)模宏大,在觀中修行的女冠非富即貴,里面雖然有崇慕道法,一心清修的道門信徒,更多的則是不愿受婚姻束縛,追求個性自由的大唐女性——程宗揚來長安沒多久,關于咸宜觀的風流韻事便聽了不少。也正是因此,咸宜觀并不像其他寺廟道觀一樣門戶嚴謹,而是觀門大開,來去自如。

    此時已是深夜,兩座燈樹之間的大門依然開著。一眼望去,能看到幾名穿著道服的女冠手持拂塵、如意、法鈴等物,正在殿前打醮祈福。觀中除了一些信徒焚香祝拜,還有幾名看起來就風流倜儻的文士,正與相好的女冠攜手同游,他們固然毫不避忌旁人的目光,旁人也對此見怪不怪。

    作為穿越者,程宗揚倒是很贊賞此地的開放和大度。他與小紫手拉著手,一邊看著觀中的景致,一邊感嘆道:“唐國的風氣就是好,開放、包容、自信……不會吧?那倆是在親嘴?嘖嘖,這男女的風氣也太開放了?!?/br>
    小紫笑道:“程頭兒,你看錯了。那個穿文士服的有耳洞哦?!?/br>
    程宗揚仔細看去,樹下?lián)ПУ膬扇斯?/br>
    都扎有耳洞,這會兒唇舌相接,正如膠似漆。

    也許是他目光太過炯炯有神,那文士轉過頭,喝道:“看什么看!”聲音清麗,果真是個女子。

    程宗揚趕緊拱手,“打擾打擾!我們就是路過,你們繼續(xù),繼續(xù)?!?/br>
    “擾人清凈!”穿著男裝的女子忿然拉起同伴,拂袖而去。

    程宗揚與小紫對視一眼,都不禁好笑。

    兩人拉著手走到側院,只見院中一排朱門綺戶,檐下懸著燈籠,寫著各自的道號。賓客們詩文唱和,喧嘩笑鬧聲不時從房中傳出,熱鬧的氣氛不像道觀,倒更像是迎來送往的客棧。

    程宗揚有些納悶,小紫平常懶洋洋的,除了睡覺,什么都提不起興趣,怎么突然大半夜拉著自己閑逛?

    程宗揚笑道:“死丫頭,你不是帶我來開房的吧?”

    “是啊。就是這間好了?!?/br>
    小紫說著,抬手推開一扇朱門,舉步入內。

    兩名客人正在席前端坐,聞聲齊齊轉過頭來。看到一個絕美的少女進來,不由露出色授魂與的表情,但緊接著臉色大變。

    兩人身體微動,剛想躍起身,只見那少女懷中的小白狗昂起頭,口邊迸出幾點火星。

    兩人不敢再動,僵著身子看著那少女走近,嘴角抽動著,露出一個蒼白慘淡的笑容,“紫……紫姑娘……”

    小紫笑吟吟道:“你們認識我?”

    “是……”

    “那為什么不站好?”

    兩人趕緊站起身,垂手而立。

    “這里管事的是誰?”

    “回紫姑娘,是宮先生?!?/br>
    “讓他來見我?!?/br>
    兩人對視一眼,硬著頭皮道:“宮先生不在長安,只怕……”

    “離天亮還有四個時辰。兩個時辰他趕不回來,你們就去死好了。”

    兩人額頭冒出豆大的汗滴,勉強笑道:“兩個時辰怕是來不及,還請姑娘多寬限一些?!?/br>
    “不行哦。我只有兩個時辰起效的毒藥。超過兩個時辰就會死掉的?!?/br>
    房內傳來一聲輕嘆,“姑娘何必為難他們?”說著一個神情冷峭的麗人掀簾而出。

    齊羽仙!

    程宗揚眉角突突跳了兩下。真沒想到,黑魔海在長安城的藏身處,居然會設在道門要地,賓客云集的咸宜觀!她們就不怕露出馬腳?

    不過話又說回來,恐怕真沒幾個人能想到黑魔海會這么大膽子,竟然敢藏在道門的腹心處。

    齊羽仙道:“恭喜程侯,以一己之力平定洛都之亂?!?/br>
    程宗揚不客氣地說道:“你們干嘛總跟著我?陰魂不散???”

    “今日是程侯你主動找上門來的吧?”

    “少廢話!你們的人刺殺我,把人交出來,我就放你們一馬!”

    齊羽仙挑起眉梢,“程侯明鑒,飛鳥螢子并非我巫宗門下,所作所為,與我巫宗沒有任何關系。”

    程宗揚冷笑道:“我都沒提名字,你就知道是誰,還裝傻呢?”

    “飛鳥螢子失蹤多日,音訊皆無,正趕上程侯前來興師問罪,我若是還猜不到,才是裝傻。”

    “她是你們聘請的客卿,你跟我說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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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聘請的客卿是飛鳥熊藏。那位飛鳥螢子雖然也姓飛鳥,卻并非我巫宗聘請?!?/br>
    “還跟我裝呢?你們的聘書我都見過,聘請飛鳥兄弟為供奉?!?/br>
    “是兄弟,可不是兄妹?!饼R羽仙道:“飛鳥兄弟中的哥哥飛鳥熊藏死在程侯手中,弟弟飛鳥翔閉關修煉忍術,與圣教失聯(lián)多日。飛鳥螢子是自己找上門來的——我們可沒出過一文錢的聘金。”

    “你們也太黑了吧?把人往死里用,出了事就撇得干干凈凈?還有臉說一文錢沒花,怎么著?你們還準備把她說成是志愿者?”

    “事實如此。我們可沒有指使她去刺殺程侯?!?/br>
    程宗揚嗤之以鼻,“事實要是有用,還用得打來打去嗎?大家擺事實,講道理,誰有理誰贏——可能嗎?”

    齊羽仙攤開手,“人不在我這里,程侯再不滿也沒辦法?!?/br>
    “別裝了!她已經(jīng)招供了,幕后指使者就是你!”

    齊羽仙無奈地說道:“程侯非要栽贓,小女子也無可奈何?!?/br>
    “栽贓?要不要我們在魔尊面前立誓?”

    程宗揚不提還好,提起被改成岳鳥人面孔的魔尊像,齊羽仙就不禁露出一臉吃屎的表情。

    齊羽仙忍了又忍,最后目光一掃左右,“你們出去!”

    “是!”兩人剛要舉步,只見程宗揚身形一閃,雙掌直切兩人腰腹。

    六級通幽境的修為不是白給的,一看他的出手,兩人就知道要糟,連忙撤步弓身,避開要害,誰知程宗揚用的卻是個虛招,趁著兩人彎腰避讓,上半身露出破綻,雙掌快捷無倫地一翻,扳住兩人的脖頸,然后勁氣一吐。

    “呯”的一聲,兩人腦袋撞在一起,齊齊暈倒。

    程宗揚輕鬆地拍了拍手,“才這么點兒修為?也太水了吧?”

    齊羽仙胸口起伏了一下,忍著氣道:“程侯如今被十方叢林列為佛門公敵,正自顧不暇,難道還要再樹敵么?”

    “多新鮮啊,”程宗揚冷笑道:“說得好像大家不是敵人一樣。”

    齊羽仙道:“就算大家是敵非友,但眼下的局面,合則兩利,斗則兩傷。至少現(xiàn)在,本教并無意與程侯為敵?!?/br>
    程宗揚看了小紫一眼,心里暗自嘀咕,死丫頭特意來找黑魔海的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有沒有敵意,口說無憑,起碼得拿出誠意來吧?”

    “程侯想要什么誠意?”

    “你們出手,把窺基殺了——辦干凈點,別牽扯到我身上?!?/br>
    齊羽仙氣得笑了起來,“我如果答應,程侯會相信嗎?”

    廢話,相信你們,我還不如相信老母豬會上樹。

    程宗揚冷著臉道:“這就是沒誠意了?”

    “刺殺窺基,請恕小女子無能為力。不過程侯有意對付窺基大師的話,倒是有些消息可以提供給程侯。”

    “說來聽聽。”

    “程侯可知道,十方叢林的沮渠二世大師身染沉疴,如今有意擇一門人,授予衣缽?”

    沮渠大師準備傳位了?

    “傳給誰?”

    “沮渠大師心許何人,外界尚不知曉。不過窺基大師、釋特昧普大師都在備選之列?!?/br>
    程宗揚心頭一動,這個消息如果是真的,份量就很重了——說明窺基與釋特昧普之間有絕大的利益沖突!

    程宗揚嗤笑一聲,“路人盡知的消息也拿來蒙我?”

    齊羽仙看了小紫一眼,“程侯想知道什么?”

    “你們家那個賤人呢?又在哪個陰溝里鉆著,準備害誰呢?”

    “仙姬正在協(xié)助教尊籌備大祭。不日便會請紫姑娘與殤侯北上?!?/br>
    程宗揚看著她,慢慢露出一絲森冷的笑意,“也就是說,唐國主持大局的,只有你一個……”

    齊羽仙笑容變得僵硬,對面的男子殺意噴薄而出,顯然是真動了殺心。

    她并沒有撒謊,劍玉姬確實不在長安城內。教內大祭已經(jīng)拖延多時,當初因為魔尊丟失,只能百般敷衍,如今迎回魔尊,時隔二十余年的大祭,已經(jīng)成為教內壓倒一切的頭等大事,為此圣教全面收縮,行事低調之極。

    卻沒想到,即使躲進咸宜觀也沒能瞞住小紫,被她直接找上門來。別人也許不知道,但齊羽仙清楚,為了隱匿行跡,自己在坊內、觀內、院內暗中布置了三重防衛(wèi),結果他們卻如入無人之境,直到踏上門來,三重防衛(wèi)都沒有一絲示警,等她發(fā)覺不妙,已經(jīng)無法脫身。

    齊羽仙與程宗揚打過不少交道,這個身世成謎的年輕人雖然有著讓人好笑的道德觀,性子溫和,極少采取激烈手段,相比于他的年紀,攻擊性低得出奇,尤其是主動攻擊方面低到可以忽略不計,但絕對是個危險人物——老好人一旦動了殺心,必定是血雨腥風。

    齊羽仙立即設法自救,“好吧!唐國有人要對付你?!?/br>
    程宗揚衣袍無風而動,逼人的殺氣牢牢鎖定對面的麗人。

    齊羽仙飛快地說道:“以窺基大師為首,參與者有掌管神策左軍的仇士良;龍宸在長安的殺手;淮西、魏博、平盧三鎮(zhèn)的牙兵;十方叢林的大慈恩寺、青龍寺、佛光寺;十六王宅的兩位親王:安王和陳王;還有瑤池宗的奉玦仙子和周族的少主。”

    “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他們通過龍宸,邀請我們一同出手。我借口請示仙姬,如今尚未回復?!?/br>
    程宗揚盯著她,“瑤池宗?”

    “瑤池宗君長老身死,奉瓊仙子朱殷失蹤,有消息稱是你做的手腳?!?/br>
    “誰說的?”

    齊羽仙硬著頭皮道:“仙姬?!?/br>
    也就是劍玉姬不在場,不然程宗揚非捅她一刀不可。這賤人太他媽缺德了!變著法兒地給自己潑污水,各種造謠誣蔑……好吧,就算這事確實與自己有關,她用得著喊得滿世界都知道嗎?

    “對付我一個遠道而來的外來者,用得著這么多人?”加上黑魔海已經(jīng)九方勢力了,難道還要再找一個,給自己來個十面埋伏?

    “程侯是漢國使節(jié),又是輔政大臣,事關漢唐兩國,必須要做得干

    凈,避免走漏風聲。所以要糾集足夠的人手,一擊必殺,不容一人脫身。程侯身邊高手不少,單是那些侍姬,就不容他們不小心?!?/br>
    “連奴婢也不放過?這是要斬草除根?”

    齊羽仙暗暗吸了口氣,“程侯莫怒——釋特昧普已經(jīng)放出話來,不僅要除掉程侯這位佛門公敵,還要將程侯的侍姬盡數(shù)渡化,充作善母?!?/br>
    “咔”的一聲,程宗揚腳下的青磚寸寸碎裂。

    良久,程宗揚森然道:“你是故意挑撥?想激怒我?”

    齊羽仙道:“當時在場的有魏博樂從訓,還有大慈恩寺的幾名僧人,是真是假,程侯一問便知?!?/br>
    “我先殺了你,豈不是先少了一個敵人?”

    齊羽仙舉起右手,“我可以起誓,絕不會向程侯出手!相反,我會聲稱得到仙姬許可,加入他們,借機將他們籌劃的內幕透露給程侯。”

    “我會信嗎?”

    “紫姑娘是毒宗唯一傳人,今次大祭必須在場。如果因為我壞了教內大事,我只能以死向教尊謝罪?!?/br>
    “你們和十方叢林什么關系?”

    齊羽仙道:“十方叢林和我們一樣,都曾與岳鵬舉結怨。但敵人的敵人,未必就是朋友。程侯能理解嗎?”

    “理解個屁!”程宗揚收起殺意,“把他們計劃的時間和地點告訴我。要是敢玩花樣,以后我見你們一次殺一次!”

    程宗揚轉身欲走,卻聽小紫道:“那幾個會飛的鳥是怎么找到你們的?”

    程宗揚一拍額頭,自己本來想知道小女忍是不是被黑魔海派人救走的,結果說了一大通,卻把正事給忘了。

    齊羽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回道:“飛鳥兄弟是幽長老招攬,據(jù)說在倭國犯了事,來六朝避仇?!?/br>
    “犯了什么事?”

    “姑娘知道,他們忍者平常鬼鬼祟祟的,不喜歡跟人交談,所以我也沒有打聽過?!?/br>
    “飛鳥翔閉關修煉什么忍術?”

    “我不太清楚?!?/br>
    程宗揚不滿地說道:“這個不知道,那個不清楚,要你有什么用!”

    齊羽仙寒聲道:“請程侯自重。對我一個弱女子呼來喝去,難道就顯了侯爺你的威風?”

    “一日為婢,終身為奴。你一個奴婢還指望主子跟你客氣?誒,我突然發(fā)現(xiàn)你挺不怕死???你要不服氣,我干脆還是殺了你算了。”

    齊羽仙深深吸了口氣,“程侯息怒,是我的不是。至于飛鳥翔修煉的忍術,他們忍者行事隱秘,極少示人?!?/br>
    小紫道:“那就是演示過了?”

    齊羽仙沉默片刻,“我只見過他使用匿身術,能在地下潛藏數(shù)個時辰?!?/br>
    “飛鳥螢子什么時候來的?”

    “半年之前。接到飛鳥熊藏的死訊,她乘舟渡海,前來收取骸骨?!?/br>
    “骸骨呢?”

    齊羽仙猶豫了一下,“應該在飛鳥翔身上。不過他一直閉關,我們也沒辦法確認。目前只能說下落不明?!?/br>
    “所以就是你們故意吊著她,讓她為你們辦事?”

    齊羽仙沒有作聲,默認了此事。

    小紫笑道:“你們敢這樣騙她,除非那個飛鳥翔已經(jīng)死了。”

    齊羽仙渾身一震,眼中流露出震驚、懊惱、后悔,還有一絲深深的畏懼。

    她已經(jīng)打起十二分精神,結果還是漏出馬腳,被小紫輕易就猜出幕后真相。

    “最后一件事?!毙∽蠑傞_手掌,“把我的龍精還給我?!?/br>
    齊羽仙臉色有點難看,這都什么年頭的事了,這會兒居然又翻出來。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頭。齊羽仙忍氣吞聲地說道:“龍精不在我手里。”

    “去哪兒了?”

    “已經(jīng)奉給教尊?!?/br>
    “你起誓?!?/br>
    齊羽仙張了張嘴,最后苦笑道:“請紫姑娘恕罪。龍精確實不在本教?!?/br>
    “那你拿什么來贖命呢?”

    齊羽仙默然良久,最后一咬牙,從懷中取出一只玉盒。

    小紫眼睛一亮,接過玉盒,笑道:“你好笨啊,人家是說,你把元紅獻給程頭兒,用來贖命就夠了?!?/br>
    齊羽仙臉上掠過一絲懊惱,“我可以反悔嗎?”

    “晚啦?!毙∽闲Σ[瞇道:“下次請早?!?/br>
    齊羽仙目送兩人揚長而去,片刻后院外傳來訊息,發(fā)現(xiàn)舞陽程侯的行跡。接著觀中傳訊,舞陽程侯與紫姑娘去三清像前轉了一圈,然后離開咸宜觀,一路向南,目前正在跟蹤。

    齊羽仙鬆了口氣,背后的羅衣瞬間被冷汗?jié)裢浮?/br>
    室內傳出一個聲音,“他們走了?”

    “是。”

    紗簾飄開,一名身著紫袍的宦官從室內出來,“他的太一經(jīng)得了殤振羽的指點,年紀輕輕便有了通幽境的修為,了不得?!?/br>
    齊羽仙恨恨道:“若非仙姬說過,他身上有絕大的秘密和機緣,早在

    盤江,我就動手除掉他了?!?/br>
    當日在南荒,以他那點修為,自己隨手都能捺死他!誰知一念之差,便眼看著他的修為和他聚攏的勢力一樣,以令人恐怖的速度瘋狂提升,短短兩年,便凌駕于自己之上,如今自己反而要在他的威脅下忍辱偷生。

    “小劍心思太重,什么秘密能比性命更要緊的?”

    那宦官走到椅旁坐下,從袖中掏出幾枚骰子慢慢搖著,“我那個便宜侄女已經(jīng)知道了嗎?”

    “雖然瞞得緊,但只怕已經(jīng)被她覺察出些許蛛絲馬跡。”

    “可惜了?!蹦腔鹿賴@道:“魚家那小子是個好料子,可白白送命不說,連陰陽魚也被程家那小子拿走。殤振羽啊殤振羽,你他娘的一輩子都是個混蛋!”

    “若非中了殤侯的腐毒,尊者也不會改名換姓,入宮潛修,恰巧避開岳賊當日的殺戮。也算因禍得福?!?/br>
    “這算什么福氣?”魚朝恩怨氣沖天,“我倒寧愿缺點別的!”

    魚朝恩手中的骰子越搖越快,最后覆手一擲。三枚骰子齊齊射入桌案,每一面都是六點朝上。

    小小挑撥一句,齊羽仙乖巧地閉上嘴,免得引火燒身。

    魚朝恩揮袖一拂,三枚骰子依次跳出,落入袖中,起身道:“趕緊把事都辦完,大祭要緊!可不能再耽誤了?!?/br>
    齊羽仙斂衣施禮,“是?!?/br>
    “還有,大師兄的傷勢這么多年都不見好,如今已經(jīng)迎回魔尊,他要還是無法出面理事,不如趁早讓賢!”

    魚朝恩人影已經(jīng)消失,聲音卻留了下來,“十來年都沒弄出名堂,練赤城他不覺得丟人,我還覺得丟人呢!哪怕交給我試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