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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燕歌行 第二十四集 今當(dāng)升云 第七章 橫刀立馬

    2021年7月1日

    仇士良三步并作兩步奔到殿外,只見天色已亮,長安城仍然如同一鍋沸水,動蕩不已。

    忽然一隊人馬從天策府中馳出,那些身經(jīng)百戰(zhàn),赫赫有名,卻無兵權(quán)的將領(lǐng)頂盔貫甲,挾刀帶矢,人如虎,馬如龍,沿著棋盤般的大街狂飆突進(jìn)。

    每至一坊,便有一騎駛進(jìn)坊中,沿途遇到賊人,當(dāng)場斬殺。一直奔到十字街心,方才勒住坐騎。

    同樣,在坊外大街交錯的十字街口,也有一騎停下,橫刀立馬,當(dāng)街四顧。

    從城東到城西,不到兩刻鐘,城中一百零八坊,連同坊外的大街,各有一名天策府的甲騎駐守。各坊坊門大開,諸將彼此相望,區(qū)區(qū)二百余騎,如同一張大網(wǎng),將整個長安城牢牢控制住。

    天策府將領(lǐng)長刀烈馬,盔甲鮮明,往街心一立,那些賊寇頓時慌了手腳,剛才還火頭四起的各坊立刻安靜下來,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中。

    片刻后,有賊人見坊中只有一騎,終于壯起膽子,在背巷暗暗糾集起人馬,然后發(fā)了聲喊,齊齊從街中沖出,舞刀弄棒地殺上來。

    這些賊人平常好勇斗狠,慣會欺壓良善,里面甚至有些是官軍假扮,不是沒見過血的菜鳥,可這會兒撞上天策府諸將,才真正見識了什么是正規(guī)軍,什么叫天策上將。只一個照面,就跟割韭菜一樣,被砍倒一大片。

    他們的刀棒連破甲都不能,江湖上用的飛刀、暗器,更是不濟(jì),即使打中,也輕易被盔甲彈開。等人家舉刀反殺,別說什么鐵拳、狂腿、橫練功夫,連幾位好漢身上遍體鏤刺的毗沙門天王像都抵擋不住,長刀所至,血rou橫飛,人命就如同草芥一樣,轉(zhuǎn)眼丟了一地。

    剩下的賊人心膽俱碎,跟炸窩的老鼠般,拼了命地四下逃躥。

    諸將收起長刀,掛在鞍側(cè),然后從容摘下雕弓,搭上羽箭,一箭一個,毫不留情地獵取生命。

    等他們放下雕弓,坊中寂無聲息,只剩下以十字街為中心的滿地尸骸,四面長街空蕩蕩的,無人再敢冒頭。

    仇士良張開嘴巴,下巴幾乎掉到腳面。

    長安城四處起火,他坐擁數(shù)千神策軍,都覺得棘手,結(jié)果天策府只用了二百余騎,便瞬間平定了局勢。

    就如同一桶冷水倒進(jìn)沸鍋,剛才還熱火朝天的打劫搶掠,一眨眼就安靜得跟空城一樣。

    再看看宮門方向,五座宮門,各有一騎駐守,這要是調(diào)頭殺進(jìn)來……

    雖然蛋早就切了,但仇士良還是感到一陣由衷的蛋疼。

    難怪王爺放著宮里不管,卻要親自登門拜訪衛(wèi)公。天策府這幫猛人,真是惹不起啊。

    仇士良趕緊回想,自己昨天的態(tài)度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當(dāng)?

    在衛(wèi)公面前是不是有點兒不夠謙卑?

    姿態(tài)是不是放得高了些?

    哎媽!這事兒鬧的!

    一股尿意直沖天靈蓋,仇士良忍不住跺了跺腳。

    徐君房憑欄而立,贊嘆道:“皇圖天策,果然不凡。聽說天策府諸將日子過得頗為拮據(jù),沒想到鋒芒一試,仍剽銳如斯?!?/br>
    仇士良心頭微動,連忙叫來郄志榮,叮囑道:“昨天許給天策府的財物,一律加倍!另外再籌筆款子,趕緊給天策府的將軍們發(fā)些賞金,就當(dāng)是此番平亂的辛苦費。你跟衛(wèi)公說,我這人是個真性情,臉上藏不住事。我們仇家那也是武將出身,當(dāng)年也受過衛(wèi)公教導(dǎo),正經(jīng)的一家人!論起來我還得叫衛(wèi)公一聲老叔呢!親戚間不走動,都生疏了。改天我?guī)峡鹤?,去給老叔請安?!?/br>
    郄志榮一一記下,然后道:“干爹,款子從哪兒來?”

    仇士良皺眉道:“這話怎么說的?”

    郄志榮提醒道:“要是從大盈、瓊林兩庫走……”

    仇士良明白過來,大盈庫和瓊林庫是宮中府藏,各地的貢物都是送到兩庫。問題是這兩庫都在王爺手里頭管著,要是從庫里走,說不得人情都?xì)w了王爺,自己一番心意,連毛都撈不到。

    仇士良眼珠一轉(zhuǎn),“那些個胡商不是一直在巴結(jié)嗎?找他們擠筆錢出來!反正天策府諸將平亂,也是保全了他們的生意。這錢他們出得不虧!”

    郄志榮會意應(yīng)下,剛要告退,仇士良又叫住他,“丹鳳門外面那個,是蘇定方蘇將軍吧?去,把我那匹御賜的大宛良駒給他送去??蓱z見的,蘇將軍身材如此魁偉,尋常戰(zhàn)馬讓他一騎,跟夾條狗似的……”

    辰時,一隊車馬從曲江苑駛出,數(shù)百名宮人、太監(jiān)擺開儀仗,前呼后擁,絡(luò)繹北行。中間一輛鳳輦由六匹馭馬拉著,車廂金碧輝煌,宛如宮室,盡顯皇室的尊貴與奢侈。

    太皇太后郭氏神情凄苦,臉上猶帶淚痕。她挽住一只白美的柔荑,淚眼婆娑地說道:“好孩子,這回多虧了你。”

    白霓裳甜甜一笑,扭頭翻了個白眼。

    楊玉環(huán)這該死的!把自己扔到太真觀,貼身保護(hù)太皇太后,她好去跟程郎廝混!

    白霓裳心里一股股酸水直往上冒。太過分了!她是太皇太后收養(yǎng)的義女,要盡孝也該是她的事,憑什么讓自己代勞?她就是看不得自己跟程郎在一起兒,故意棒打鴛鴦!

    太皇太后絮絮說起往事,她是憲宗皇帝的正妃,升平公主之女,大將郭子儀的嫡親孫女。因為家世太過顯赫,憲宗心有

    所忌,始終沒有給郭氏封后,直到駕崩,也僅僅是貴妃的頭銜。

    不過繼任的穆宗皇帝是郭氏親子,登基之后,立即晉封郭氏為太后。穆宗駕崩,隨后登基的敬宗是郭氏的嫡親孫子,郭氏的頭銜也由太后晉升為太皇太后。再然后敬宗為宦官所弒,又立了她另一個嫡孫李昂為帝。

    三位皇帝都是她的血脈,郭氏地位穩(wěn)固,尊榮更是無人可及,但是短短六年間,眼睜睜看著丈夫、嫡子、嫡孫接連崩逝,郭氏內(nèi)心的悲苦可想而知。

    如今朝中再起風(fēng)波,傳言自己的孫子被幾位宰相為首的亂黨裹脅,要誅滅宦官,最終事敗,皇帝被太監(jiān)護(hù)送回后宮,亂黨紛紛下獄。接著滿城大亂,盜賊橫行,郭氏內(nèi)心一片煎熬。

    若不是被義女太真公主留在曲江,又讓白霓裳日夜守護(hù),只怕郭氏寧肯一死了之,也免得看到這些不爭氣的兒孫們胡亂糟蹋父祖的基業(yè)。

    白霓裳雖然氣惱楊玉環(huán)不講道理,但既然答應(yīng)過保護(hù)太皇太后,也是說到做到。行事極為用心,兩天來與郭氏形影不離,恪盡職守,對郭氏尊敬有加。

    她身長貌美,舉止斯文有禮,平常相處又溫柔可親,相處雖然只有一兩天,卻極得郭氏喜愛。今日一早,博陸郡王親自讓魚朝恩來請?zhí)侍筮€宮,白霓裳也一路隨行。

    啟程前,她聽說城中大亂,已經(jīng)做好出手的準(zhǔn)備,卻不料入城之后,只見秩序井然,每個街口都有一騎甲士駐守,遠(yuǎn)遠(yuǎn)看到太皇太后的鸞駕,便下馬行禮。莫說盜賊,街上連個閑人都看不到……

    正覺得納悶,忽然聽到一陣驚雷般的車聲。

    一輛雙馬雙輪的輕車從坊中駛過,車上的女子紅衣如火,額頭香汗隱隱,玉顏姣如朝霞,隨著馬車的顛簸,傲人的身材一覽無余。

    不是楊玉環(huán)那該死的胖妞兒,還是哪個?

    她雙手挽著韁繩,一邊駕車,一邊嬌叱道:“坊正給我滾出來!”

    “限一刻鐘內(nèi),召齊坊卒,清理坊中不法之徒!”

    “若有強梁難制,報予天策府甲騎知曉。”

    “再挑十個能跑的,跟隨本公主公干!”

    “誰敢拖延推諉,殺無赦!”

    坊正連滾帶爬地奔出來,追著馬車道:“小的知道了,公主慢走啊……”

    天策府諸將百姓不熟,太真公主的名頭,長安城里就沒有不知道的。上至九十九,下到剛會走,無不談虎色變,兇名之盛,可止小兒夜啼。

    好處就是:太真公主說的話,大伙兒真信——不聽公主號令,她真敢殺你全家。而且殺了也白殺,都沒處說理去。

    換成別人,即使衛(wèi)公親至,也沒這種效果,畢竟說明身份就得半天,哪兒像楊玉環(huán)這樣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經(jīng)歷了兩日的sao亂之后,所有人都已經(jīng)不安到了極點,此時聽到昔日凈街虎令人心膽俱裂的嬌叱聲,如聞玉旨綸音。從坊正,到坊卒,再到百姓,感覺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似乎又回到往常太真公主當(dāng)街施暴,叫罵毆斗的太平時節(jié)。

    楊玉環(huán)一嗓子喊出來,整個坊應(yīng)聲而動。坊正跑到十字街心,向天策府的甲騎報明身份,聽從吩咐。這邊坊卒紛紛出門,在十字街集中。坊正挑出十個,緊跟在太真公主車后。其余的抄起棍棒,在坊正帶領(lǐng)下,逐巷清理潛藏的賊人。

    不多時,發(fā)現(xiàn)周圍已經(jīng)安全的百姓也紛紛出來,簞食壺漿,犒勞王師。

    楊玉環(huán)紅衣烈馬,穿坊而過,車后已經(jīng)跟隨了百余名坊卒,都是各坊挑選的精壯。到了坊外的大街上,楊玉環(huán)隨手一指,將這批坊卒交給街頭的天策將領(lǐng),由其指揮分派。

    楊玉環(huán)駕車兜了一圈,然后朝鸞駕駛來。

    “干娘!”

    楊玉環(huán)躍上馬車,立刻開始翻箱倒柜,“你前天帶來的那壺三勒漿呢?我都快渴死了!”

    “你這丫頭,怎么還是毛毛躁躁的?”郭氏拿出一只銀壺,用碧玉盞斟了一杯,又是責(zé)怪,又是寵溺地遞給她。

    楊玉環(huán)湊過嘴巴,就著郭氏的手喝了,然后趴在郭氏膝上,整個人像團(tuán)軟泥一樣,姿態(tài)全無。

    “我一大早就挨個里坊嚷嚷,連口水都沒喝,嗓子都要冒煙了?!?/br>
    “宮里那么些人,怎么讓你上街?”

    “誰讓我嗓門大呢?嘿嘿,我剛才遇到一伙賊人躲在巷子里,一嗓子把他們差點兒嚇尿了,沒頭蜂一樣亂躥,被我砍倒幾個,剩下的都捆了個結(jié)實。干娘,我厲害吧?”

    郭氏在她腦門戳了一記,“你呀!”

    “好厲害呢?!卑啄奚逊籽?,口氣涼涼地說道:“公主殿下出馬,一個頂倆呢?!?/br>
    “咦?你怎么坐著?你個布衣民女,不是應(yīng)該跪著伺候嗎?”

    “你——”

    “我怎么了?”楊玉環(huán)拍著胸口道:“我又沒有隨隨便便就讓人睡了!”

    被她在旁人面前揭破隱私,白霓裳又羞又氣,尖聲道:“楊!玉!環(huán)!我要跟你決斗!”

    “來??!誰怕誰!有種你就當(dāng)著干娘的面砍死我!”

    白霓裳拍案而起

    ,杏眼噴火,忽然間嫣然一笑,“你不就是被我拔了頭籌,看著我跟程郎情投意合,嫉妒得眼紅發(fā)狂嗎?有種你也去跟他睡啊,我保證不會吃醋?!?/br>
    這回輪到楊玉環(huán)跳腳,“你——放狗屁!放屁狗!狗放屁!”

    郭氏卻上了心,忙問道:“你們說的那個程郎,是程侯嗎?”

    白霓裳言笑宴宴,“是的呢,太后娘娘。”

    郭氏憂心忡忡地說道:“我聽說,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啊?!?/br>
    “呃……你從哪兒聽說的?”

    “昂兒來請安的時候,提起過那個程侯,說他一來長安,就擅闖大慈恩寺,褻瀆佛祖,還強辭奪理,凌迫朝廷,一副窮兇極惡的嘴臉?!?/br>
    “不是哪樣子啦?!?/br>
    郭氏拉起她的手,關(guān)切地說道:“你們倆,可是下過定了?”

    白霓裳一時狼狽,羞得紅了臉,“還沒有……”

    “那……”郭氏往楊玉環(huán)看去。

    楊玉環(huán)一躍而起,“后面還有好幾十個坊呢!干娘,我先走了!回頭跟你聊天啰?!闭f著縱身飛出車外。

    高力士攏著手,跟魚朝恩湊在一塊兒,嘖嘖贊嘆道:“公主這身手,又有精進(jìn)。這招八步趕蟬,身隨影動,可謂精妙絕倫?!?/br>
    魚朝恩對這個馬屁精也是心煩,木著臉道:“公主資質(zhì)非凡,猶如天人?!?/br>
    高力士笑得跟朵菊花一樣,“那可不是!”

    城中暴亂方定,難得有了片刻安寧。晨曦下,程宗揚披著薄衫,臨窗而坐,手里拿著一只瓷盞,里面是燙好的清酒。幾上放著清粥小菜,還有一壺酥酪。

    成光跪在一旁奉盞布菜,她穿著一襲薄紗,扭著腰肢,極盡婉態(tài)。

    程宗揚沒有理會她,舉杯飲了口酒,心里卻是想著昨晚古槐下,那一閃而逝的感應(yīng)。

    黑魔海巫宗一脈,擅長各種詭異的巫術(shù)。泉玉姬作為被黑魔海從小調(diào)教的御姬奴,專門凝成魂丸,供人控制。

    同樣的魂奴還有一個,就是面前的成光。只不過她的魂丸是劍玉姬特意讓人送來,泉玉姬那時她們還沒有防備,讓自己撿了個漏,輪到成光,天知道她們有沒有加料。因此程宗揚將成光的魂丸束之高閣,一直沒有使用。

    現(xiàn)在連個比較都沒有,也不知道當(dāng)時只是自己的錯覺,還是失去魂奴的后遺癥,或者,泉奴真的那里出現(xiàn)過。

    自己對泉玉姬很難說有什么男女之間的感情,但作為不會背叛的奴婢,泉奴對自己永遠(yuǎn)都只有服從,那種可信任感,就像自己的手指一樣。泉玉姬突然失去音信,就如同斷了自己一指,十指連心,痛徹心肺。

    只要有一線可能,程宗揚都不會放棄自己失去的手指。除非她像孫暖一樣,已經(jīng)成為泉下枯骨。

    程宗揚悶悶喝著酒,良久道:“雉奴呢?”

    “昨晚出去一趟,剛回來?!?/br>
    “怎么又跑出去了?”程宗揚不高興地說道:“我不是交待過,不許她離我兩丈嗎?當(dāng)主子說的話是放屁呢!”

    成光低下頭,心里嘀咕道:你去罵她啊,快點兒。

    “去干嘛了?”

    “奴婢也不知道。好像是去見什么人。”

    去見誰了?難道還賊心不死,跟特昧普勾搭上了?不至于吧。除此之外,她在長安還認(rèn)識誰?總不會是去見黎錦香了吧?

    “那兩個呢?”

    成光回道:“去給娘娘請安了?!?/br>
    小樓另一處,呂雉憑案而坐,意態(tài)閑適,雖然她們倆昨晚跟主子鬧了一夜,但她臉上一點看不出吃醋的模樣。

    那對相貌肖似的母女并膝跪在案前,正向女主人施禮請安。

    安樂面帶羞痛,不情愿地顰著眉。蕭氏姿態(tài)卻放得極低,順從地俯身叩首,神態(tài)間滿是謙卑和討好。

    呂雉玉指拈住一支銀匙,輕輕攪著碗中的乳酪,然后淺淺飲了一口。

    “已經(jīng)伺候過主子了?”

    孫壽笑道:“母女倆一起入侍的。主子先給小的開了苞,又用了大的,在她們母女身上折騰了快兩個時辰,直到天亮才罷?!?/br>
    “這兩個奴婢的服侍可還盡心?”

    “還算乖巧,”孫壽笑道:“昨晚母女倆都見喜了呢。”

    說著扭過頭,“你們的喜帕呢?拿出來,請娘娘查驗。”

    母女倆臉上同時一紅,然后各自取出一方雪白的羅帕,按照事先交待過的,攤開帕子,雙手舉過頭頂,供主人驗看。

    安樂手中那幅羅帕顏色嶄新,中間一片血跡宛如蓮瓣,色澤殷紅,正是處子的落紅。能清楚看到玉戶和花瓣的輪廓,連撐開的xue口也清晰可見。那是她剛開過苞時,被成光剝開嫩xue,拿羅帕印下元紅新破的姿態(tài)。帕上血跡宛然,牢牢定格在她失去貞潔的一幕上。

    呂雉熟視良久,才往旁邊看去。

    蕭氏手中的羅帕卻是半舊的,上面血痕凌亂,如同桃花萬點,只有中間一片血跡略大一些,但形態(tài)模糊,看不出輪廓來。

    呂雉蛾眉微皺,“這是哪里的落紅?”

    蕭氏羞恥地回道:“是主子開了奴婢的后庭。”

    呂雉蹙額道:“不應(yīng)該是圓狀的嗎?”

    “奴婢事先沒有準(zhǔn)備,待得后庭見紅,成光jiejie說要給奴婢留喜,隨便拿了一方帕子,扒著奴婢屁股,給奴婢抹拭了一把,就……就成了這幅模樣?!?/br>
    蕭氏一邊說,一邊窘迫地低下頭。

    成光給女兒的處子元紅留喜時,明顯上心許多,手法既精巧又細(xì)致,如同拓印一般,紋絲不亂。到了自己,卻是臨時起意,只是扒開屁股隨手一抹,留下血痕便是。不但紋路紊亂,連屁眼兒也被扯得變形,根本看不出后庭花開的痕跡。

    “周圍的血跡呢?”

    “是主子抽送時,濺在奴婢臀上的?!?/br>
    呂雉微微一笑。同樣是后庭開苞,他對自己可要溫存得多。雖然也很痛,也很羞恥,但到底不像這位唐國的太后一樣,被干得滿臀是血。光看濺出的血跡,就能看出開苞時的粗暴和莽撞。

    在他眼里,這個太后只怕連妓女都不如,只是一個泄欲的玩物。

    呂雉唇角含笑,心神不知飛到何處。

    孫壽輕笑一聲,說道:“娘娘要不要賞花?”

    呂雉回過神來,“哦?”

    “這賤婢雖然老了些,卻比小的還聽話。說來也是唐國宮中的貴人,卻是貪生怕死的性子,不知羞恥為何物,娘娘若有興致,便讓她剝開后庭花,讓娘娘觀賞一番。”

    呂雉顰眉道:“沒得污了眼睛。要看你自己去看?!闭f著擺了擺手,“把她帶下去吧,讓嬛奴留下?!?/br>
    蕭氏聽話地叩首退下,只留下安樂在房內(nèi)。

    呂雉慢慢攪著乳酪,目光閃爍,似乎有些心神不屬。

    安樂咬著唇,不敢作聲。她畢竟年紀(jì)尚小,以往的驕縱,在目睹皇兄被家奴污辱,皇嫂和母后先后失身之后,已經(jīng)蕩然無存。自從那日呂雉展露出羽翼,御空飛天,她對這位女主人更是又敬又怕,徹底服帖。

    不知過了多久,呂雉玉頰忽然一紅,放下銀匙,小聲問道:“那個……什么感覺?”

    “啊?”

    “他給你開苞的時候,到底是什么感覺——說仔細(xì)些。”呂雉又補了一句,“不許告訴別人!”

    “呃……就是……”安樂期期艾艾地訴說起來。

    程宗揚剛放下酒盞,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叫嚷聲。那陰陽怪氣的公鴨嗓,聽著就讓人精神一振,如臨大敵。

    “別吵了,進(jìn)來吧?!背晒膺^去打開門,沒好氣地說道:“府里的下人都跑光了,連當(dāng)值的太監(jiān)都不在,只剩了我們幾個?!?/br>
    外面的人剛換了班,不識得中行說的厲害,被他駕車硬闖進(jìn)來,還敢追上拉扯。這時見公主府里有人發(fā)話,又看出這位同行不是個好惹的,才悻悻退去。

    等來人入內(nèi),程宗揚不由一怔,“兒子,你怎么來了?”

    袁天罡啐了一口,從身后扯一個半大小子。

    程宗揚懊惱地一拍額頭。干,又把羅令給忘了。

    羅令似乎受了驚嚇,帶著幾分委屈道:“東家……”

    “我的錯,我的錯!”程宗揚愧疚地拍拍他的手臂,“委屈你了。吃飯了沒有?”

    羅令點了點頭。

    “先用些茶點,有什么事不用著急,慢慢說?!?/br>
    “主子?!焙竺嬗钟腥藛镜馈?/br>
    程宗揚愕然抬頭,“驚理?不是讓你好好養(yǎng)傷嗎?怎么也跑來了?”

    驚理俯身施禮,“主子走后,奴婢的傷勢不一刻便即痊愈,連燕仙師都嘖嘖稱奇。又等了一日,驗過確實無礙,才允許奴婢回來?!?/br>
    “那也不能亂跑!”

    程宗揚拉起驚理的手臂,想去看她手臂上的傷勢,被袁天罡一句懟了過來,“別嘰歪了!找你有事呢?!?/br>
    兔苑的小樓上傳來一陣嘻鬧的笑聲。

    孫壽笑道:“果真是撐大了。”

    “到底是主子用過的?!背晒獾溃骸凹幢闵线^藥,也只是止了血,還沒有消腫呢?!?/br>
    兩女笑語聲中,一名美婦裸露著白生生的身子,趴在地上,將渾圓的雪臀高高翹起,雙手分開肥白的臀rou,展露出剛開過苞的后庭,讓人隨意觀賞。

    “把下邊也扒開?!睂O壽嬌聲道:“手指要插到屄洞里頭哦?!?/br>
    蕭氏一邊扒開紅腫的肛洞,一邊分出兩根手指,插進(jìn)下體,將xue口撐開,露出xue內(nèi)yin艷的景致。

    堂堂太后,竟然這么聽話,不禁又引來兩女一片笑聲。

    一只鋼制的尖爪伸來,鋒利的爪尖挑住花蒂的包皮,輕輕扯動。

    下體傳來尖銳而可怖的痛意,使得蕭氏玉體亂顫,喉中發(fā)出壓抑不住的低聲驚叫。

    “別亂動,”孫壽笑道:“jiejie幫你把陰珠剝出來。等主子cao你的時候,保你爽翻天?!?/br>
    “不要……求你了……”

    旁邊的床榻上傳來低泣的討?zhàn)埪暎瑓s是一名明艷的婦人仰身躺在榻上,雙手被人按住,眼淚汪汪地乞求著。

    一名女子挺起腰,胯下直挺挺伸出一根假陽具,在她求饒聲中,那女子挑起唇角,帶著一絲殘忍的冷笑挺起腰,隔著衣物頂在她腿間。

    “別以為你服侍過主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一個不入

    等的下賤奴婢,服侍我是你的本分,也是你的福分。何況……”驚理舉起左手光禿禿的斷腕,“這可是拜你們那位皇上所賜?!?/br>
    殘缺的手腕突兀出現(xiàn)在眼前,楊氏不禁花容失色。

    她也是同車而來,這位jiejie一直用衣袖遮住手腕,卻不知她斷了一只手。

    “冤有頭,債有主。你們那個混賬皇上成了死鬼,欠我的這只手,”驚理用斷腕拍了拍她的臉,“可都著落在你們身上?!?/br>
    斷腕拍在臉上的怪異觸感,使得楊氏粉頰蒼白如紙,身子也禁不住戰(zhàn)栗。

    “我這只手是為主子斷的,便是砍了你的手來賠,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就算主子知道了,都不會說什么。這會兒讓你服侍,只是討些利息,已經(jīng)便宜你了。你要是不肯……”

    驚理右手一翻,亮出一柄尖刀,“我便先砍了你兩只手!”

    “放開她!”驚理嬌叱聲中,尹馥蘭笑著松開滟奴的手腕,驚理冷笑著舉起刀,作勢往她腕上斬去。

    楊氏雙手抱在胸前,淚水頓時飛了出來,搖頭叫道:“不要!”

    驚理將刀抵在她臉上,“那你肯不肯?”

    楊氏拼命點頭。

    驚理反手將尖刀釘在榻側(cè),喝道:“自己脫光了!”

    繡帶松脫,羅衣委地。

    楊氏解下小衣,除去絲襪,那具豐秾香艷的玉體脫得一絲不掛,然后仰身躺在榻上,按照驚理的吩咐,張開雙腿,嬌聲道:“好jiejie,xue兒愿意給jiejie當(dāng)女人,拿xiaoxue給jiejie抵債……”

    驚理喝斥道:“聲音大點兒!口氣再浪些!”

    楊氏重復(fù)數(shù)遍,驚理方才滿意,笑著在她下身撫了一把,“呂娘娘給這賤婢起的好名字,滟xue,好個嬌滴滴的艷xue?!?/br>
    被人花一文錢買下,楊氏心志已摧,此時刀鋒在側(cè),也顧不得什么臉面,媚聲說道:“求jiejie賞臉,來caoxue兒的xiaoxue……”

    驚理得意地挺起身,“自己動手,戳進(jìn)去!”

    楊氏咬住唇角,玉指握住棒身。那根假陽具又黑又沉,卻是一件剔黑漆器。棒身以銅為胎,將天然樹漆調(diào)黑,在胎體上反復(fù)髹涂,在表面形成一層厚厚的漆胎,然后雕出陽具的形態(tài)和紋飾,再打磨光滑。

    整支陽具色黑如墨,質(zhì)如犀角,表面烏光發(fā)亮,沉甸甸的壓手,分量十足。頂端是形態(tài)夸張的guitou,又粗又圓,如同一只碩大的蘑菇。下方的棒身雕出隆起的血管和幾條深深的刻槽,中間靠后的位置,還有一圈乳釘狀的突起。

    尹馥蘭笑道:“居然是雕漆的器物?倒是少見?!?/br>
    “這是唐國的特產(chǎn),聽說宅子里收了新人,特意給她們挑的?!斌@理笑道:“你看這上面的溝槽,一半是明刻,一半是暗刻,專門用來排放yin水,從棒子后面排出。量少的時候只是細(xì)流,量多的時候,后面這一圈小孔都會出水。若是泄身,噴出的yin水匯集起來,如同傘狀。一會兒便讓xue奴噴一個看看?!?/br>
    尹馥蘭笑道:“這么精巧的物件,xue兒的xiaoxue可是有福了呢,還不快些放進(jìn)去?”

    “??!”

    楊氏低叫一聲,粗硬的漆棒沒入xue口。

    她身高腿長,玉乳飽滿,此時躺在榻上,那具豐腴的rou體白艷發(fā)亮,rou感十足,充滿了熟美誘人的風(fēng)情,尤其是那雙修長的美腿,張開時又白又艷,幾乎與床榻等長,將站在她腿間的驚理都襯得嬌小起來。

    驚理啐道:“像條死魚一樣。還當(dāng)你是什么高貴的賢妃娘娘呢?主子花一文錢把你買回來,就是拿來取樂的。不要臉的下賤奴婢,給我sao一些!”

    楊氏粉面含羞,她雙腿大張著,將自己羞恥的部位綻露出來,兩手握著烏黑的漆棒,送入嬌艷的蜜xue內(nèi),一邊戳弄,一邊張開紅唇,發(fā)出浪叫。

    尹馥蘭暗自慶幸,她幾次要緊關(guān)頭,都棄主逃生,不可信的標(biāo)簽已經(jīng)貼在額頭上。主子即便再心軟,對她也沒剩下幾分關(guān)愛。不受寵,又生得美貌,使她淪落為內(nèi)宅最低層的存在。幾乎每個奴婢都來拿她取樂,尤其是三位得用的侍奴jiejie,閑來無事便拿她yin戲。甚至在主子交歡,把她當(dāng)成助興的yin器。

    如今新來了幾個因為得罪主子,而被收入內(nèi)宅的唐國奴婢,她終于有了幾分解脫的指望。有這幾個賤婢墊底,自己總算不再是內(nèi)宅最低等的yin奴。更妙的是她們與驚理有幾乎無法化解的斷手之仇,翻身無望,自己在她們面前也能趾高氣昂起來。

    雖然滟奴個子比自己高,身材比自己豐盈,比自己更年輕更白美,但那又如何?她又不是處子,若是處子,主子也許會高看她一眼。也沒有恩情交織,更沒有家世可以依傍。生得再美,也只是個不入等的罪奴。即使這會兒將驚理換成自己,她也只能乖乖承歡。

    看著滿臉羞媚的滟奴,尹馥蘭幾乎要笑出聲來。她伸手捏住楊氏一只雪乳,楊氏身子顫了一下,非但沒有躲開,反而露出一個乞求的眼神。

    尹馥蘭心懷大暢,只是驚理jiejie還在旁邊,不好顯得太過得意。

    楊氏羞媚地用漆棒jian著自己的xiaoxue,不多時,漆棒低部的小孔沁出蜜汁。

    驚理啐了她一口,然后俯身壓在她雪白的大腿間,像個驕傲的征服者一樣,跟身下的美婦交合起來。

    “賤貨,主動一點!把自己當(dāng)成接客的婊子!”

    楊

    氏一邊迎合,一邊被訓(xùn)斥,只好用sao嗲的口氣說道:“好jiejie,xue兒的浪xuecao起來舒服么?”

    “好爽的呢!”驚理嬌笑道:“那個死鬼皇上要是看到他的愛妃跟個婊子一樣,一邊挨cao,一邊又sao又賤地扭著浪xue,怕是要氣活過來?!?/br>
    尹馥蘭笑道:“滟奴落到這步田地,還不是因為那個死鬼皇上?xue兒,你說是不是?”

    “是!”楊氏羞憤地說道:“若不是主人搭救,我也像那幾個妃嬪一樣,死得凄慘無比,永世無法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