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視一笑，孫易鑫率先低頭吃起了早已坨掉的面，陸?zhàn)堃搽S之跟上。兩人吃得都很安靜，某個時刻孫易鑫再度想起，喬琳失去了那時的記憶，她不知道自己曾經(jīng)輕生，她對自己也沒有心存愧疚……

    孫易鑫想：“真好，我們本來就能成為朋友?！?/br>
    …………

    陸?zhàn)堅趯O易鑫家睡了一整晚的沙發(fā)，隔天一早兩人一起去上班，活脫脫是一副最好伙伴的模樣。

    睡了整晚沙發(fā)的陸?zhàn)埦癯渑娴貌恍?，大概是受到孫易鑫恢復(fù)記憶的鼓舞，他開始相信喬琳恢復(fù)記憶的時刻也不會遙遠(yuǎn)，早上在走廊見到喬琳，打完招呼之后他就笑瞇瞇地看著喬琳，看得喬琳頭皮發(fā)麻，不知道他又在琢磨什么奇怪的東西

    前五話的文字腳本定稿后，陳其鴻就徹底做了甩手掌柜，也不來公司了。陸?zhàn)埖臓顟B(tài)其實也差不多，雖然孫易鑫聯(lián)系畫手，安排排期時他都跟在旁邊學(xué)習(xí)，但已不是參與，而是旁觀了，再加上喬琳已經(jīng)搬回言情組，繼續(xù)去忙周年慶的事宜，所以《廢堡》上上下下的工作，其實已經(jīng)是完全交給孫易鑫負(fù)責(zé)。

    說起來，喬琳回去忙周年慶，陸?zhàn)堖€有挺大的意見的，他早已將周佩璇視為哪怕算不上“不共戴天”，但也至少是不能共處一室的敵人，喬琳回去幫忙的行為在他看來無異于徹頭徹尾的“資敵”。

    這天中午吃飯時，陸?zhàn)堖€神情嚴(yán)肅地提起此事：“你就應(yīng)該把你涉及到周年慶的漫畫暫時扔給‘彭彭丁滿’，周佩璇不是喜歡讓他倆干么，就都給他干?！?/br>
    喬琳的回答卻只是一個“與你無關(guān)、關(guān)你屁事”的平靜注目。

    雖然后來孫易鑫私下里向陸?zhàn)埥忉?，喬琳也要為自己的作者和畫手?fù)責(zé)，但陸?zhàn)堖€是不大高興。

    “活干了，好處讓對頭拿走了，全天下最傻的事也就不過如此?！?/br>
    像是應(yīng)和陸?zhàn)埖脑捯粯?，這個月底周年慶聯(lián)動漫畫上線，十部漫畫的首話數(shù)據(jù)全都是遠(yuǎn)超預(yù)期。讓孫易鑫有些尷尬的是，這次聯(lián)動，數(shù)據(jù)最好的稿子居然是丁鵬和小滿從他這里拿走的一部漫畫。

    不過現(xiàn)在的孫易鑫的確已經(jīng)比之前成熟了許多，小小地難過了一下，就立刻去忙自己的工作了。對他來講，把《廢堡》做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相比之下，陸?zhàn)埦瓦€是那么“愛憎分明”。一開始，他其實并不覺得首話數(shù)據(jù)“遠(yuǎn)超預(yù)期”能說明什么、畢竟他搞不懂預(yù)期是多少，遠(yuǎn)超又是超了多少，但始終執(zhí)拗地認(rèn)為，職場精英本身就是一群吹牛愛好者，只要對自己有利，喪事也能喜辦。

    但這幾天陸?zhàn)堅谧呃茸惨娭芘彖瘯r，她始終都是一副春風(fēng)得意的樣子，踩在地上的步子都是又輕盈又輕浮，陸?zhàn)堊焐喜徽f，心里也是逐漸接受了這樣的事實：這次還真讓周佩璇干成了。

    陸?zhàn)埍粴獾貌惠p，一連幾天都是悶悶不樂，中間他還給陳其鴻打了個電話，向他吐槽，可那時陳其鴻忙著和朋友騎馬買馬，也沒陪陸?zhàn)堈f上幾句話，更別說給他做“心理疏導(dǎo)”了，于是這股無名的火氣越攢越大，越燒越旺。陸?zhàn)埾胫F(xiàn)如今的狀況，也只能化憤怒為動力，雖然現(xiàn)在的自己沒什么需要努力的，但孫易鑫不一樣，他可是肩負(fù)著“廢堡”的死活。

    于是他把自己的憤怒轉(zhuǎn)化成了對孫易鑫的碎碎念，每天至少向?qū)O易鑫提上個三五遍：“你可得努力啊，把漫畫做好，把周佩璇的風(fēng)頭壓過去?！被钌哑庾詈玫膶O易鑫都給說煩了，這天一早，到了辦公室，愣是直接鎖了門，把陸?zhàn)堦P(guān)到了幻想組辦公室的門外，不讓他進(jìn)屋。

    陸?zhàn)堃贿吳瞄T，一邊喊著：“你也要背叛我么！”

    孫易鑫隔著鎖好的門對他說：“你太磨嘰了，上言情組陪喬琳姐待兩天吧。別再我這念了，你比樓下的知了都煩?！?/br>
    陸?zhàn)堈f：“我才不去，我現(xiàn)在不想見那個“資敵”的女人。”

    話是這么說，可孫易鑫死活不給他開門，他也不能在走廊住下，在回后勤部和去言情組見喬琳之間，陸?zhàn)堊詈筮€是選擇了后者。

    當(dāng)然，其實陸?zhàn)埿睦镞€有其他的小九九——他想著去言情組打聽打聽周年慶的情報，看看聯(lián)動漫畫的后幾話有沒有做完，內(nèi)容的完成度究竟有多高。當(dāng)然，他最想知道的還是那部“十推一”的“周年慶震撼新作”到底做得怎么樣了，以及自己到底有沒有機(jī)會搞一些小破壞。

    ——陸?zhàn)垘е钊霐澈蟮男膽B(tài)返回言情組，卻發(fā)現(xiàn)這個上午言情組的氣氛有些怪異，屋內(nèi)的編輯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眉頭緊鎖，丁鵬和小滿更是忙著給各種人打電話，低三下氣地道歉、求情。

    而周佩璇整個上午都沒有出現(xiàn)。

    陸?zhàn)埖暮闷嫘谋稽c燃，可去問喬琳時，喬琳只是說：“出了點問題，正在解決?！痹偃柤?xì)節(jié)，她就不講了。

    直到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困擾著陸?zhàn)埖闹i題才終于解開——挨不住逼問的沈大海把陸?zhàn)埨揭慌?，壓低聲音對他說：“周年慶的聯(lián)動漫畫出了點問題……”

    “太好了！”陸?zhàn)堃娚虼蠛５芍劬粗约?，輕咳一聲，紅著臉改口，“太意外了，出了什么問題??？”

    沈大海說：“周佩璇不是沒和平臺提前溝通，就直接上傳了聯(lián)動漫畫么，結(jié)果跨平臺引流的內(nèi)容被發(fā)現(xiàn)了，審核怒了，直接把丁鵬和蔣婷婷的漫畫給砍了。勒令五話之內(nèi)完結(jié)……”

    第81章 為了作者

    周佩璇有了麻煩，這可樂壞了陸?zhàn)?，他竭力隱藏幸災(zāi)樂禍的神態(tài)，詢問沈大海，周佩璇搞出的麻煩，是比較大的麻煩，是很大的麻煩，還是超級大的麻煩。

    “或者是……能讓她被開除的麻煩。”

    沈大海一愣，這才明白陸?zhàn)埵菦_著周佩璇來的，他支支吾吾地，也沒說出個確定的答案，只是說：“讓兩部正在穩(wěn)定連載的漫畫遭遇腰斬，的確是個挺嚴(yán)重的事情?！?/br>
    吃過了午飯，陸?zhàn)埮d致沖沖地去給陳其鴻打電話，宣布這個“重大喜訊”，陳其鴻知道陸?zhàn)垖χ芘彖南訔?，但也提醒他：“出了這種錯誤，上面要是想找她的麻煩，扣一頂‘重大過錯’的帽子，的確也是扣得住的。但人家畢竟剛生完孩子，能不能把她開掉一是要看法律，第二也是要看公司高層，也就是你姐的決心?！?/br>
    陸?zhàn)堉狸惼澍櫟膿?dān)心是對的，但仍舊覺得他有點掃興。掛斷電話沒多久，陸?zhàn)埦驮谧呃壤镉龅搅讼д麄€上午的周佩璇——她的腳步也不輕快了，眉頭也緊鎖著，顯然是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煩。

    周佩璇見到陸?zhàn)垥r，還特意繃起臉，不想讓陸?zhàn)埧闯鏊木綉B(tài)。然而隔天上午，李波李總忽然拉著漫畫事業(yè)部的所有人一起開了個臨時會議，會上他當(dāng)著眾人的面，狠狠地批了周佩璇一頓，說她自作主張改動周年慶的原定計劃，最后讓公司遭受極大的損失。

    “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商量，就自己定下來了。項目會確定的方案，說改就給改了，那還要項目會干什么？”

    陸?zhàn)垱]料到李波居然這么利落地和自己的愛將割席，整個會議階段他都是懵懵的，直到會開完了，李波走了，陸?zhàn)埐藕笾笥X地意識到：周佩璇這回是真的完蛋了。

    散會后他開開心心地?fù)е鴮O易鑫，一副大仇得報的樣子。結(jié)果中午大家聚在食堂吃飯，吃著吃著，蔣婷婷忽然嘀咕了一句：“就知道開會罵人，問題到底怎么解決啊，我那漫畫連載得好好的，這就要五話腰斬了，作者都快把我手機(jī)打爆了……”

    沈大海說：“肯定是所有的辦法都試過了。要不然李總也不能特意開會，把自己摘干凈。”

    蔣婷婷說他想得倒挺美：“摘摘摘，這能摘得干凈么？聯(lián)動漫畫都做出來了，都已經(jīng)上線了，看到數(shù)據(jù)挺好的時候，他去找領(lǐng)導(dǎo)邀功，出了問題了，他又說自己不知情了，這誰信?。俊?/br>
    “信不信又能怎么樣？”沈大?？戳艘谎坳?zhàn)?，“這也就是陸?zhàn)堅谶@兒，李總不敢瞎搞，要不然這兩部漫畫，砍了也就砍了，直接對上面說故事正常完結(jié)了，很可能也就糊弄過去了，畢竟這些實務(wù)上的細(xì)節(jié)，大領(lǐng)導(dǎo)們都不會管，多說就是部門的kpi更加難看一些?！?/br>
    蔣婷婷把筷子一撂，氣呼呼地說：“誰要管這些啊，我就是想知道我那漫畫究竟怎么辦呀。”

    喬琳冷不丁地開口：“你先別急，如果最后周佩璇和李總真的不管了，那咱們就自己想辦法?！?/br>
    陸?zhàn)埪牭糜行┲?，吃過午飯后，他把喬琳拉到一邊，問她剛才時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心的，喬琳問他是哪些話？

    陸?zhàn)堈f：“你說被腰斬的漫畫，如果周佩璇不管了，你們就自己想辦法。”

    喬琳說當(dāng)然是真的，陸?zhàn)堖€以為她是腦袋不清楚，沒看出里面的利害關(guān)系：“你怎么‘資敵’還資出慣性來啦，你想啊，周年慶的搞砸了，周佩璇才有可能被開除，你如果這個時候出來收拾殘局，不就是等于在保護(hù)她么?！?/br>
    “所以你認(rèn)為我應(yīng)該讓那兩部漫畫腰斬？”

    陸?zhàn)堻c頭說當(dāng)然啊。喬琳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他：

    “你有站在漫畫作者的角度考慮過這個問題么？”

    陸?zhàn)堃粫r呆住，顯然是沒考慮過。

    “你知道一部漫畫從立項到上線，要經(jīng)歷多少波折，消耗多少時間成本么？對于我們這些編輯，多一部作品少一步作品，可能沒什么所謂，但對于很多作者和畫手，一部作品可能就會決定他們是否還能繼續(xù)留在這個行業(yè)里。”

    陸?zhàn)堈f：“可就算漫畫腰斬，那也不是你的錯啊?！?/br>
    喬琳失望地?fù)u了搖頭，似乎是不愿意再和他多講，陸?zhàn)垖嵲诓辉附邮苓@樣的結(jié)果，他看到孫易鑫從食堂出來，一邊叫孫易鑫過來，一邊攔住喬琳：“不行不行，我們是一個團(tuán)隊，你不能一意孤行，我們還是投票決定吧?！?/br>
    喬琳有些莫名其妙：“我們是什么團(tuán)隊？”

    陸?zhàn)堈f我們是漫畫《廢堡》的團(tuán)隊啊。

    喬琳說：“可我們現(xiàn)在在聊的漫畫并不是《廢堡》?！?/br>
    陸?zhàn)埐恢v道理地擺擺手，說了句也差不多啦，隨后伸手拉住走過來的孫易鑫：“小孫你說，我們該不該幫周佩璇?！?/br>
    他滿心以為被周佩璇折磨了兩年的孫易鑫一定會站在自己這邊，可孫易鑫的答案居然也是：“我也覺得我們應(yīng)該和平臺好好溝通一下，看看還有沒有回旋的余地?！?/br>
    “不是，你怎么也這么糊涂呀?！?/br>
    喬琳朝陸?zhàn)埲酉乱痪淅浔兀骸?對1?！敝缶妥吡?，留下陸?zhàn)堅谠厣鴲灇?。他并非不理解喬琳和孫易鑫的想法，但對周佩璇的討厭實在是太過強(qiáng)烈，一想到這么一來很可能會錯過整治周佩璇的最佳機(jī)會，陸?zhàn)埦托耐吹貌恍小?/br>
    一連兩天陸?zhàn)埖男睦锒际翘烊私粦?zhàn)，本來就不多的道德感提醒他不能為了私欲犧牲作者和畫手的利益，而他的私欲挺胸抬頭，義正詞嚴(yán)：

    “實現(xiàn)正義的過程不可避免地需要伴隨流血與犧牲?！?/br>
    陸?zhàn)埡鋈幌Ｍ约旱捏w內(nèi)有一架天平，這樣他就能將代表這兩種不同觀點的道德和私欲分別放在天平的兩側(cè)，然后看著天平這端的道德“咻”地一下被彈出外太空。

    一勞永逸地解決分歧。

    這天早上，陸?zhàn)垊偟睫k公室，孫易鑫就說他可能要消失幾天。

    “喬琳姐和李總申請，準(zhǔn)備帶著我和蔣婷婷去一趟北京，見見平臺的主編，好好和他聊一次，看看還有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陸?zhàn)埌蛋档貒@了口氣，心想喬琳還是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好吧，祝你們這趟旅途……”陸?zhàn)堛读艘幌拢鋈幌氲搅耸裁?，“一起出差的話，一天回不來吧？?/br>
    “對，公司只給報高鐵票，可能會在北京住一晚?！?/br>
    “那不是跟約會差不多？”

    “??？哪里差不多了？”

    陸?zhàn)埿闹械奶炱睫Z然倒塌，一切的私仇、紛爭都變得毫無意義，什么道德，什么私欲，沒事瞎打什么架。

    陸?zhàn)堈f：“帶我一個吧，我也想去?！彼麖?qiáng)調(diào)，“我特別想為作者保駕護(hù)航。做些力所能及的事?！?/br>
    第82章 酒店

    周末休息兩天，周一一早，喬琳陸?zhàn)垖O易鑫蔣婷婷，四人一起坐高鐵去了北京。

    喬琳他們?nèi)耸浅霾睿戰(zhàn)垊t是請了“事假”。身份目的有些微的不同，但幾人卻是相同的緊張——登上高鐵之前，戀愛腦帶來的腦霧逐漸淡去，陸?zhàn)堃庾R到如果此行無法搞定平臺，周佩璇很可能會倒打一耙，把漫畫被砍的責(zé)任甩到他們身上，想通這點的陸?zhàn)堅诤蜍囀壹敝胍型＿@次行程，卻發(fā)現(xiàn)喬琳他們其實早就明白。

    “那就努力把事情做成唄?！眴塘者@樣說。

    四個半小時的車程，他們在臨近中午的時候到達(dá)北京，打車去提前訂好的酒店辦了入住，之后就去了平臺所在的辦公地點。

    一位明顯和喬琳還算相熟的女編輯出來迎接他們一行人，在門禁外做好登記后，穿著白色襯衫的保安大哥給喬琳一行人的手背上按了需要用紫光燈才能照出的印章，自稱為“番茄”的女編輯帶著仿佛是來看演唱會的幾人進(jìn)到公司內(nèi)部的招待室，圍著三角形的塑料桌坐了一會兒，番茄老師帶著她的領(lǐng)導(dǎo)——主編浮力進(jìn)了屋。

    浮力是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帶著銀灰色的大框眼鏡。喬琳客客氣氣地做了自我介紹，浮力笑瞇瞇地點頭，說出的話卻把喬琳她們搞得有些措手不及：

    “你們公司的老板沒過來呀?！?/br>
    喬琳聽出他話外的意思，連忙扯了個謊說自己現(xiàn)在是漫畫部門的負(fù)責(zé)人。

    浮力點點頭說：“嗯嗯，理解，你們公司的主營業(yè)務(wù)畢竟還是游戲。”他說自己還有會要開，讓喬琳他們隨便坐坐，隨后就帶著番茄老師離開招待室，甚至沒給喬琳她們開口談事的機(jī)會。

    看樣子對他們是真的有很大的不滿。

    陸?zhàn)堄行┌l(fā)懵，問喬琳這就是所謂的閉門羹么。蔣婷婷糾正說我們還是進(jìn)了門的。陸?zhàn)堄謫枂塘宅F(xiàn)在怎么辦時，喬琳也只能說：“等。”

    一行人一直在接待室坐到了晚上七點，期間喬琳一直在通過微信與番茄交流，番茄也抽空來過接待室?guī)滋?，送了些小零食，也略帶歉意表示：漫畫腰斬的事已?jīng)決定了，無論如何都不會更改，所以并沒有詳談的必要，下班后的聚餐也沒有多大的意義。

    聽起來像是在傳達(dá)主編浮力的意思。

    喬琳也只好一遍一遍地表示，改不了就改不了吧，可以不談公事，但還是想聚一聚。

    估計是考慮到喬琳他們畢竟是大老遠(yuǎn)趕來，對方最后還是同意下班后出來吃飯。陸?zhàn)垙奈匆娺^喬琳如此卑微的樣子，整個下午心里都憋著一團(tuán)火，但看到喬琳挑選餐廳時茫然無措的樣子，他還是讓喬琳放下手機(jī)，后面的事情由他來接管。

    陸?zhàn)堈伊艘患揖泳莆菪【?，食物和裝修倒在其次，主要是日式的居酒屋什么都透著一股小，空間狹窄桌面狹小，反而能拉近彼此的距離。他知道喬琳明顯是不太習(xí)慣這樣的社交活動，所以無論是點餐點酒還是吃飯時活躍氣氛，他都是主動承擔(dān)。

    落座的時候浮力又強(qiáng)調(diào)了一遍：“咱們就是朋友間的小聚，不談公事。”可幾杯清酒下肚，反而是他借著酒勁提起喬琳他們在背后弄小動作、搞跨平臺宣傳的事情，語氣里頗多埋怨。

    喬琳他們自然是一番認(rèn)錯道歉，陸?zhàn)堖€自作主張地強(qiáng)調(diào)負(fù)責(zé)這事的主管已經(jīng)進(jìn)入辭退流程了?？傻鹊剿麄兲崞鹉懿荒芡ㄈ谝幌?，不要讓作者受到?jīng)]必要的牽連時，浮力又拿出“不談公事”來當(dāng)擋箭牌，轉(zhuǎn)而聊起新近開發(fā)的國漫ip。

    “我們始終都覺得，平臺要和創(chuàng)作者成為朋友。創(chuàng)作者才能為你做出好的作品，《大碼世界》就是這樣的典型，我們給了創(chuàng)作者充分的自由，才孵化出這兩年少見的暢銷ip。其實我跟番茄老師說過很多回，我在平臺干了快十年了，最讓我感到驕傲的其實不是我孵化了多少優(yōu)秀的ip，而是和很多創(chuàng)作者都成為了朋友……”

    晚上這頓飯吃的，氣氛不可以說是不融洽，吵吵鬧鬧，吃吃喝喝，喝完一整個1.8l的獺祭后，他們又點了不少啤酒?？扇谇夥罩碌哪枪煽酥茐阂郑冀K都沒被酒精沖淡，凌晨一點左右，寄居在寫字樓內(nèi)的居酒屋到了閉店的時間，將浮力和番茄送上出租車時，喬琳又鼓起勇氣提起漫畫被腰斬的事情，結(jié)果浮力仍舊沒有搭茬，只是笑瞇瞇地擺手說再見，隨后就讓司機(jī)師傅開車。

    他們站在路邊，看著出租車的尾燈在街角消失。凌晨一點的北京，空蕩的街道仍舊悶熱，像是含著一口渾濁空氣的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