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姌扭頭就走，念叨著：“一些rou終于有個處理的地方了。”

    半天后，一個慈眉善目的縣吏不見了。

    和他同行的縣吏表示，他是在李家村征稅的時候失蹤的。

    縣令忽然感到寒毛倒豎，背后一涼。

    總之徐姌是蠻閑的，也沒刻意隱藏行蹤。

    錢氏很容易就找到了她，還被請到房里頭說話。

    房里的陳設(shè)簡單卻精致，奈何錢氏完全沒心情在意。她喝了一口茶潤潤喉，然后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溃澳懿荒茏屗钕聛?？?/br>
    徐姌抬了下眼皮子，錢氏就生怕她說些推三阻四的話，忙補(bǔ)充道：“我知道這是你能決定的?！?/br>
    徐姌喝了口茶，飄飄渺渺地贊嘆一句“好茶”。

    錢氏只覺得徐姌陌生無比，急的要哭了出來，眼尾的皺紋擠到了太陽xue。

    招娣才九歲，她甚至還沒三十歲，卻已經(jīng)勞累著，顯了老態(tài)。

    徐姌突然感覺錢氏可憫，問道：“為什么要他活？”

    錢氏嘆一口氣：“如果他四肢皆斷后還能活著讓我生個兒子，我巴不得他就那般躺在床上躺到老死?！?/br>
    徐姌一愣。她原先以為錢氏是因?yàn)閷w秀才還有感情，才罔顧女兒，罔顧她自己，也罔顧無辜路人，定要留趙秀才一條命。但現(xiàn)在看來……不太對？

    “為什么？”徐姌不由問道。

    錢氏點(diǎn)點(diǎn)頭：“你個小姑娘家家，不知道也正常。”

    但徐姌畢竟不是正常的姑娘家，錢氏就和她解釋了。

    原來，寡婦如果沒有兒子，夫家就會把她送回娘家；而娘家往往為了彩禮錢，省一口吃飯的錢，強(qiáng)行再把她嫁給窮且老的光棍，或者是其他人家不敢送女兒過去的人家。

    招娣是女孩子，在她被幾度易手中，往往會被認(rèn)為是拖油瓶。夫家娘家如果好心的話，養(yǎng)到十三四歲嫁出去，嫌麻煩的，直接往花柳地一賣了事。

    相比之下，趙秀才還算是相對比較好的選項(xiàng)了。至少，身為趙秀才妻子的錢氏，還能保留一分名為“秀才娘子”的體面。

    徐姌聽了半天，明白了一點(diǎn)，那就是：如果趙秀才死了，錢氏就會被夫家娘家拉去再配人。守寡這個詞在普通百姓中只是個道德層面的美談，他們不會聯(lián)系到現(xiàn)實(shí)的。

    他們的現(xiàn)實(shí)，是吃喝拉撒睡，糾結(jié)最基礎(chǔ)的生存問題。

    錢氏解釋完畢，在玉佩的幫助下，徐姌也基本理解了錢氏的顧慮。

    “我明白了，”徐姌點(diǎn)點(diǎn)頭，“但趙秀才以后打招娣怎么辦？”

    錢氏瑟縮了一下：“男人嘛……我也希望他不要拿招娣出氣，這也是沒辦法的。”

    徐姌不明白“體面”是什么意思，她現(xiàn)在沒心情問了。

    “趙秀才必須死，你保留你身為人的體面的方法不止這一條路，”徐姌說道，說完，又問了一句，“行刑的那天，你要來看嗎？”

    錢氏卻只因?yàn)榍鞍刖涠q疑著：“不止這一條路？”

    “對。”

    覺醒，必要見血。

    趙秀才死的那一天，被拉在街上游街的時候，依然顛三倒四地說著“白姌賤人”“縣令枉法”“我是堂堂大欽秀才”之類的話，直到被押到行刑臺上了，在行刑臺旁臨時搭建的高臺上看見徐姌了，才幡然醒悟，跪著討?zhàn)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