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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木槿煙云在線閱讀 - 還生門

還生門

    水苓去到臺灣,剛下船不久就有一對六十歲左右的夫妻舉著小牌子,上面寫著水小姐,她看見之后上前詢問:“您好,請問您找的是哪一位水小姐?”

    那對夫妻看她面善,笑著說:“我們找一位叫作水苓的小姐,請問你是……”

    水苓伸手和他們握手:“我就是,您二位好?!?/br>
    夫妻倆帶著她回到高雄,暫住于他們家中。

    在她好好洗了個澡,吃了頓飯之后,這對老夫妻特地過來問了問她有沒有什么需要的,他們下午出去買。

    水苓能住在這已經(jīng)蒙受恩情,連忙擺手說不用,很感謝他們。

    老夫妻和善地笑笑:“是我們該做的,之前在馬來亞多虧徐隊長把我們救了出來,現(xiàn)在能為恩人做點什么事,我們也很高興?!?/br>
    水苓想著不多麻煩那對老夫妻,早點休息,結(jié)果習(xí)慣了集中營的作息,晚上躺在床上一時間都睡不著。

    敲門聲響起,她過去開門,頭發(fā)灰白、慈眉善目的太太給了她一個盒子:“這是徐隊幾年前就寄過來的東西,那時他交代我們,要是十年后他沒來,就把東西寄到美國。沒想到現(xiàn)在能見到你,所以我們現(xiàn)在把這些東西給你?!?/br>
    水苓有些好奇里面是什么,聊了一會兒道謝之后關(guān)上門,打開了那個盒子。

    里面的東西很工整,一沓子信件和兩個小黑檀木盒子。

    打開較小的那個精致木盒,一顆剔透耀眼的紅寶石戒指嵌在絨布里,寶石的大小有點夸張,不是她會戴的東西。

    另一個盒子打開,里面是一個翡翠手鐲,透得發(fā)潤,水苓的母親曾經(jīng)有一個這樣的鐲子,但是不如這個透。

    她把兩樣?xùn)|西合起來,放到一邊,開始拆信。

    每封信的右下角寫了順序,她從第一封開始看起。

    這些都是徐謹(jǐn)禮在抗日期間未能寄出的信,現(xiàn)在她再一封一封看過去,不免回想到他那時的傷,心中酸澀,淚水打濕信紙。

    徐謹(jǐn)禮向她解釋,這是他曾曾祖母傳下來的東西,曾曾祖母清朝時是格格,這兩樣首飾是她留下以后傳給每代兒媳的禮物,就當(dāng)他這個契爺送給契女的陪嫁。

    他特意告訴水苓,戒指和手鐲給她之后就算作她的東西,她想怎么處置都可以。要是想結(jié)婚時用就留著,要是手頭缺錢,拿去典當(dāng)也行。

    水苓看著陪嫁這兩個字,委屈地抿著嘴:爸爸就沒想過和她結(jié)婚嗎?

    委屈之余又心疼,徐謹(jǐn)禮是做了多少次赴死的心理準(zhǔn)備才把這些轉(zhuǎn)交給別人,最后才能到她的手里。

    她化痛楚為動力,白天出去找工作,晚上在家中撰寫她這些年在馬來亞的見聞,那些她親眼所見的馬華遭遇都被她客觀寫下,而后寄向每一家報刊編輯部。

    在失去他消息的時間段,大半年間,水苓一共有十二次投稿被采納,登在不同的報紙上。筆名用的是之前筆名的諧音,很快有人看出來,并向編輯部寄了一些東西,

    希望能通過編輯部轉(zhuǎn)交給她。

    被寄過來的是一些沖洗出的黑白相片,上面記錄了英軍在馬來亞對華人的暴行,希望水苓能夠以此作為素材,將這些寫出來。

    彼時臺灣還在美國介入和國民黨的統(tǒng)治下,她寫的東西引起了不小的水花,很快就被禁止登報宣傳。

    她依舊每天晚上回去寫下那些自己還記得的事,等待不被禁言的時機。

    好消息是,叁個月后,她的混血女傭被救了出來,也到達了臺灣,水苓拿工資出去租房子,幾個人又重新生活在一起。

    1949年,新中國成立,水苓千盼萬盼,終于盼到了這一天。她要把賬戶里的錢拿出來,回國為工業(yè)生產(chǎn)投資。

    在離開臺灣前,水苓收到了徐謹(jǐn)禮寄來的最后一封信,告訴她帝國主義的野心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了亞洲,很可能不久就會意圖攻擊新中國,他要去參加抗美援朝,讓她好好生活,不必再牽掛他。

    彼時美蘇冷戰(zhàn)下,共產(chǎn)主義和資本主義的斗爭也在亞洲點燃,全國一致認(rèn)為英美帝國主義對亞洲版圖具有熊熊野心,打算從朝鮮這塊地盤開始試驗他們的軍事實力以及蘇聯(lián)和中國對此事的態(tài)度。

    在馬來亞受盡帝國主義欺凌的華僑同胞,懷著血海深仇,也加入了抗美援朝的隊伍。

    唯有水苓難飲熱血,對著那封信紙哭了一整晚:他這是不打算回來了……

    而此刻寄出那封信的徐謹(jǐn)禮已經(jīng)在一片白皚皚的雪地中行進。

    1950年的冬天、正是金達萊國度(北朝鮮)風(fēng)如劍、冰如刀的季節(jié)。這里遍地積雪,厚度常在一米左右,氣溫低于零下叁十多度。

    徐謹(jǐn)禮在馬來亞過慣了炎熱的生活,即使做了防凍,棉衣也還是太單薄,條件簡陋,不久就開始長出凍瘡。他的隊伍中不少人凍壞了手腳和耳朵,但他沒有叫停,得在指定時間與大部隊匯合,他們沒有退路。

    他今年也四十多了,算了算發(fā)現(xiàn)自己竟成為了隊伍里最年長的人。他帶的隊伍里很多都二十多歲的青年,還有的才十幾歲,最小的一個十五歲,在他看來都是小孩。

    這群孩子性格不一,有的調(diào)皮得像個猴,有的話都不敢多說,比較一致的是他們剛開始見到徐謹(jǐn)禮時都下意識眼神露怯。

    后來相處多了,外加他有意排除隊伍中的隔閡,孩子們也都不怕他了,有的小孩在休息時間段沒事就過來找他說話,問他的眼睛怎么回事,問他打過什么仗,鬼子長什么樣,等等等等……

    閑暇時,他和孩子們挨個談過,問他們叫什么名字,為什么來打仗。

    很多小孩說的都是自己的小名,也不會寫名字,徐謹(jǐn)禮就問他們家里人姓什么,給他們?nèi)€像樣的大名,教他們怎么寫。有的小孩只知道來打仗是為了殺鬼子,還有的則懵懵懂懂,不知道來干什么,反正就這么跟著其他人來了。

    徐謹(jǐn)禮帶著他們一起爬冰臥雪,練習(xí)瞄準(zhǔn)和射擊,搶修工事,學(xué)習(xí)武器知識。

    作戰(zhàn)環(huán)境艱苦,他們經(jīng)過的地方房屋倒塌,田園荒蕪,無處藏身,平時行軍只能睡在路上。徐謹(jǐn)禮讓孩子們把厚厚的積雪扒開,形成一個能睡兩個人的雪坑,再用雪塊把周圍加高,坑底鋪上雨衣和稻草,兩個人靠在一起取暖,上面再蓋上厚實的棺材布袋,這樣既能防空也能御寒,總比隨地就倒著睡來得好,不至于凍死人沒人知道。

    他帶著的那個小孩姓張,徐謹(jǐn)禮給他取了個名字叫張霽晨。一起取名字的時候,那小孩拿到寫著自己那張紙的名字看了好幾遍,跟著劃劃弄弄,最后寶貝得揣進衣服里面的口袋里。

    張霽晨是個孤兒,耳朵不太行,聽不清人說話,還是個啞巴。當(dāng)時徐謹(jǐn)禮問他為什么來打仗,他就光知道搖頭,徐謹(jǐn)禮還以為他是靦腆,后來才知道原來是說不了話。

    大概是先天殘缺,所以上天給了他拿別的補上了吧。這孩子身手矯健,腦子靈活,槍打得也準(zhǔn),徐謹(jǐn)禮當(dāng)初帶著他是怕別人教他的時候教不明白會有情緒,所以特意自己教他,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小子靈著呢,一教就會。

    那會兒以美軍為首的“聯(lián)合國軍”憑借飛機、大炮,占有裝備上的絕對優(yōu)勢,不斷采用轟炸機、戰(zhàn)斗機、強擊機對志愿軍進行空襲。晚上只要有一點亮光被飛機看見,緊接著掉下來的就是炸彈。

    徐謹(jǐn)禮那時在指揮所,忽然聽見有人來報,說張霽晨這小子不見了。夜里為防空襲進行燈火管制,不上燈不用火,出去和瞎子沒兩樣,哪看得著個人,突然就聽轟得一聲炸彈響起,然而炸的不是他們這,好像是英軍那邊。

    徐謹(jǐn)禮正納悶他們是不是失誤了,張霽晨爬了回來,和他嗚嗚啊啊地比劃,大意是他把能反射光的東西扔到英軍拿去了,大水沖了龍王廟,讓他們自己人打了自己人。

    這事干得挺有意思,但還是被徐謹(jǐn)禮臭罵了一頓,讓他以后聽指揮,不準(zhǔn)亂跑,罵完夸了兩句,對著那小子屁股上踹了一腳,讓他滾回去休息。張霽晨笑嘻嘻地捂著屁股又爬回去,好像只聽見夸他的,沒聽見徐謹(jǐn)禮罵了他老半天。

    敵人的部隊人多,火力也強,想靠這兩點強制突破上甘嶺,發(fā)射了炮彈30余萬發(fā),將山頭都削低了近兩公尺。指揮部早就被炸了,陷入炮火圈無法轉(zhuǎn)移,徐謹(jǐn)禮干脆出來邊指揮邊打,他們血戰(zhàn)約八小時,炮彈打了千發(fā),炮筒過熱,根本拿不住。他撕下衣服浸透身上的血把炮筒包上,雙手燒傷,燙得鉆心,仍然撐著。

    這種小傷算是家常便飯,只要沒有掉胳膊掉腿被炸死,都能扛下去,通常不是重傷他們不下火線。而且就想下火線,現(xiàn)在這種戰(zhàn)局下,醫(yī)療兵也過不來,火力沖突實在太強了。

    地面上的都?xì)⒉煌?,這時天空中隆隆的轟鳴聲由南向北,龐大的機群黑乎乎地壓過來,F(xiàn)-84戰(zhàn)斗機散開,在山上畫圓圈式地飛舞掩護,P-51強擊機分隊對山體及周圍徐謹(jǐn)禮所在處瘋狂掃射,B-29重型轟炸機以密集隊形在上甘嶺上空依次一排排將炸彈傾斜下來,嘯聲刺耳,山巒顫抖,硝煙蔽日,意圖將徐謹(jǐn)禮所在地這塊隊伍全殲。

    他一邊指揮一邊帶人往能防空的地方轉(zhuǎn)移,這時候反飛機地雷什么的就別想了,條件太有限。

    徐謹(jǐn)禮指揮大家注意隱蔽,編排好隊形,讓他們看準(zhǔn)投擲手榴彈,自己則架起高射機槍對著俯沖過來的飛機狂掃,他的單眼負(fù)荷過重,外加此時太陽特別大,眼睛被太陽刺得淚直流,強忍著瞄準(zhǔn)敵機射擊。張霽晨這時候不知道從哪爬過來,趁他一低頭的工夫接手他的高射機槍,學(xué)著他追蹤射擊俯沖而來的F-84。

    徐謹(jǐn)禮拍了拍他的背,意思將這交給他,他去指揮隊伍。

    靠著戰(zhàn)術(shù)指揮和意志力強撐,第一次戰(zhàn)役到第五次戰(zhàn)役打完,時間已經(jīng)來到1951年6月,犧牲了一波又一波人,他還活著,那小子也還活著。

    徐謹(jǐn)禮閑下來的時候看著張霽晨那小子亂糟糟的腦瓜子,想著水苓身體不好,生育這事又費勁,不如就把這小子帶回去當(dāng)兒子養(yǎng)算了。

    上面關(guān)于?;鸬恼勁幸恢睕]談成,戰(zhàn)場上只能跟著邊打等他們邊談,從冬天到夏天過了幾個春秋,一直到1953年夏季反擊戰(zhàn)役。

    這場仗也相當(dāng)激烈,徐謹(jǐn)禮的左項骨被彈片擊中,鮮血把原來失去眼球的左眼糊透,他撕扯衣服邊包扎邊指揮。

    正在喊著如何排列隊形,徐謹(jǐn)禮就感到一股颶風(fēng)襲來,他看著張霽晨忽然撲過來,眼前一黑,爆炸掀起的氣浪把人掀倒,眼前金花直冒,他們躺地上半天動彈不得。

    徐謹(jǐn)禮被震得要嘔,感覺到自己的右耳鼓膜被擊穿,右手臂也炸爛了,大熱天疼得渾身發(fā)冷。

    他搖了搖頭醒過來,拍了兩下沖過來護住他張霽晨,這小子沒反應(yīng)了。他嚇得把那張被塵土糊得臟兮兮的臉握著,又叫又拍都沒用,往下一瞄,看見他的半條腿已經(jīng)炸沒了。

    放眼望去原本還活著的大幾十個重傷員如今全部犧牲,敵機正在向這片土地傷投下大量的凝固汽油彈,整個陣地變成一片烈焰火海,企圖用火攻把他們?nèi)繜狻?/br>
    徐謹(jǐn)禮目光所及之處沒有活人,抱著一點希望,他單手扛著張霽晨帶他走到火勢小的地方去。

    此刻還有小批的敵人還在掃蕩,想將剩下的全部殺死。

    徐謹(jǐn)禮帶著張霽晨到一邊去之后就已不剩什么力氣,他在坑道里摸到了一個手榴彈。如果等到他們慢慢排查過來肯定是來不及的,那就都別想活了,他現(xiàn)在出去把他們吸引過來用手榴彈和他們同歸于盡的話,這小子多半還能等到醫(yī)務(wù)兵來。

    他按住手柄,拔掉安全栓走出去,美軍的目光頓時被吸引過來,正想沖過去,猛得被人一撞,張霽晨奪了他手里的手榴彈,將他反手用力推開,看了徐謹(jǐn)禮一眼,帶著手榴彈單腳向前撲跳,和那一撮人在爆炸聲中同歸于盡。

    整個過程不足五秒,徐謹(jǐn)禮看著張霽晨被炸得四分五裂的身體,癱倒在地。

    離他百米處又有一枚炮彈掉下來,大火燃起,將他震得彈起滾了兩下,火在周圍圍成了一個圈,塵土被震得往他臉上砸。

    徐謹(jǐn)禮斷臂后失血過多,又沒好好包扎,此時已經(jīng)有些意識模糊。他感受著周遭烈火燃燒的灼熱,煙直往鼻腔里沖,胸膛不斷起伏汲取氧氣。沒有水喝,干得要死,喉嚨作痛,白晃晃的天上飛機還在盤旋,眼皮愈發(fā)沉重。

    他想著剛剛張霽晨那個眼神,懂了那是什么意思,那孩子應(yīng)該是在說:“你還有家,讓我去?!?/br>
    徐謹(jǐn)禮的眼睛睜開后闔上又緩緩睜開,天空在他的眼中晃動,他的身體發(fā)冷,腦子卻意外地活躍。

    據(jù)說人死之前會經(jīng)歷一場走馬燈,他好像回到了那個夏天,他和水苓第一次見面的那個夏天。

    接到組織的任務(wù)后,徐謹(jǐn)禮就奉命趕往南京,尋找水苓的父母取得聯(lián)系。

    他在地址上的門外敲了兩下,不多久門就被打開了一個小縫,一個甜糯糯的聲音響起,很小很輕,聽上去有點害怕:“你是誰?。俊?/br>
    徐謹(jǐn)禮偏過身一看,是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梳著兩個可愛的小辮子垂在兩邊,眨巴著大眼睛打量著他。

    他不太擅長對付小孩,不想她被嚇哭,態(tài)度特地放柔:“我來找你父母,他們在里面嗎?”

    小女孩仰頭看著他,似乎有點發(fā)怵,往后退一步,把門縫又壓起一點:“他們還沒回來,只有我在家?!?/br>
    徐謹(jǐn)禮看著她躲躲藏藏的,摸了摸自己身上,好像也沒什么能哄孩子的東西,便讓她關(guān)上門等一會兒,他待會再來。

    走去附近的街道上,他買了一串糖葫蘆、一份蛋黃酥油卷、香辣魚丸、艾窩窩和一支雪糕,帶著重新上門。

    小女孩看著那一堆零食呆在門口,光是看著,不敢去要,徐謹(jǐn)禮把雪糕遞給她:“先吃這個,不然要化了?!?/br>
    一番猶豫過后,她把雪糕接過來,把要化的那邊一大口咬進嘴里,凍得她原地跺腳。

    徐謹(jǐn)禮看著小丫頭在門里門里蹦蹦噠噠,臉都皺起來,咽下去之后嘰里咕嚕說著:“好冷好冷?!?/br>
    徐謹(jǐn)禮把熱的香辣魚丸遞給她:“吃這個。”

    門縫開得大了一點,水苓結(jié)果木簽子戳著的魚丸,啊嗚一口吞到嘴里慢慢嚼,帶著嬰兒肥的臉頰鼓鼓的。

    小女孩吃得開心了還會用小手抱著臉,眼睛亮亮的看著他,臉蛋紅撲撲的。

    徐謹(jǐn)禮看笑了:挺好玩的小孩,又乖又膽小,愛吃又害羞。

    他就這樣左喂一點,右喂一點,沒多久零食就被女孩消滅了一大半。手里拿著還剩一半的糖葫蘆,還有一份蛋黃酥油卷,徐謹(jǐn)禮問她:“吃了這么多,愿不愿意告訴我你的名字?”

    小女孩摸著吃撐了的肚子看著他,咔噠一下把門關(guān)上了。

    徐謹(jǐn)禮始料未及,站在門外愣了兩秒笑了出來,隨后看見門又輕輕打開,女孩給他遞了一包不知道什么東西:“這個給你。”

    他拿在手里,并不在意那是什么,抱著點開玩笑的心態(tài)問:“吃了我這么多,就給我一包是不是有點小氣?”

    小女孩低著頭想了想,又仰起臉來看他,毫無辦法地看著他,有點慌了:“那、那怎么辦?我現(xiàn)在吐出來行嗎?”

    徐謹(jǐn)禮笑著搖搖頭:“不用,叔叔只是在和你開玩笑?!?/br>
    等到她父母回來,問清他的身份后,連忙把他請進門,硬留徐謹(jǐn)禮吃頓便飯再走。

    通過交談他得知那小女孩叫水苓,人如其名,長得挺水靈。

    女孩知道他是她父母的朋友之后,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轉(zhuǎn)彎,少了許多怯意,粘過來叫他叔叔,和他說謝謝。

    任務(wù)所需,徐謹(jǐn)禮要經(jīng)常前往水苓家中找她父母談事,每次上門都會習(xí)慣性給水苓帶點吃的,導(dǎo)致水苓母親十分不好意思,一再叮囑徐謹(jǐn)禮:“哎呀,真的不能再給她吃了,你看看小丫頭這陣子胖了多少?!?/br>
    小女孩被母親說得臉紅,委屈地小聲嘀咕:“我沒有很胖……”

    說得徐謹(jǐn)禮心一軟,摟著腿彎把人抱起來:“我們苓苓哪胖了?讓叔叔看看……”

    水苓的大眼睛濕潤得像小狗,看得他輕聲笑了:“叔叔怎么沒看出來胖了呢……”

    女孩眼睛睜圓了一圈,摟著他脖子湊過來親他,和撥瓶蓋似的,親得啵啵響:“叔叔我和你說,下次我要吃……”

    不過太粘人對他一個間諜來說終究不是好事,徐謹(jǐn)禮有時候煩心事多了,也想一個人靜靜,不想被她看見,尤其是抽煙的時候。

    即使找個再偏辟的地方也總是能被這小丫頭找過來,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的,徐謹(jǐn)禮在自家抽煙還要單獨找個房間反鎖回避,心想搞快點,馬上她找過來又要鬧了。

    他的房子是水苓父母給安排的,離他們家很近,水苓和他熟悉起來之后天天過來,徐謹(jǐn)禮想著小孩子新鮮感沒過,這只是暫時的,便每次她來都放她進來。結(jié)果她來上癮了,完全不把自己當(dāng)外人。

    按他的性子,其實不怎么喜歡和小孩子相處,哪怕水苓已經(jīng)很乖了,他的私人時間全被小丫頭占去,還是會有點不自在。

    婚都沒結(jié)呢就要開始帶孩子算是怎么回事,于是徐謹(jǐn)禮慢慢減少去隔壁的次數(shù),能不去就不去,去了也不再帶什么去。

    那一年水苓九歲多,徐謹(jǐn)禮想著小孩子都差不多,沒了好處就不愛粘著大人,何況水家生的還是個小女孩,和他這種性格不算開朗的男人經(jīng)常待在一起,她不會有什么樂趣,很快就會膩。

    確實如他所料,在他刻意保持距離之后,水苓不會再像之前那樣黏他。

    正月初二春寒料峭,水苓發(fā)起了高燒,知道這件事后,徐謹(jǐn)禮想著自己該去看看,特地買了她愛吃的小吃上門,帶著包好的紅包。

    女孩躺在床上,正閉著眼休息,呼吸聲明顯比平時重不少,他用手探了探,溫度還是很高,沒有要退燒的趨勢。

    水苓的父母說她很少生病,第一次見孩子燒到叁十九度,還久久不退,倆人揪心又著急,藥喝了不管用又給她請了巫醫(yī)。

    巫醫(yī)過來一看,說水苓五行有缺,外加逢煞,需要做法事化解,并且最好認(rèn)個契爺,消解陰煞。

    徐謹(jǐn)禮就這么成為了水苓的契爺,抱著她坐在法場中,水苓縮在他懷里發(fā)抖,緊緊攥著他衣服往他懷里貼,看上去像是害怕,他垂首安慰:“不怕,很快就好了,叔叔在這陪你?!?/br>
    其實他不信這些,那些神佛大仙,錢串符箓在他看來不過是封建迷信。

    如果水苓沒生病,他確實是不信的。

    那場法事之后,她有了退燒的跡象,水苓父母大喜,想要問那道士平日在哪修行。道士說他是個云游道士,沒辦法每次都給他們做法事,要是孩子下次又生病的話,讓徐謹(jǐn)禮這個做契爺?shù)亩嗯闩闼?,按時吃藥就行。

    徐謹(jǐn)禮坐在床頭,把水苓抱在他懷里,女孩紅撲撲的臉蛋貼著他的胸膛,細(xì)聲細(xì)氣地說:“叔叔,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啊……”

    聽得他怔住一秒,問水苓為什么這么想。

    女孩小心翼翼地說:“你好像不想陪我,是我讓你煩了嗎?”

    心思還挺細(xì),真被她看出來了,徐謹(jǐn)禮摸了摸她的臉頰:“不是………你是小孩,叔叔是大人,我現(xiàn)在有工作要忙,所以沒有那么多時間陪你?!?/br>
    女孩不開心地撅著嘴,抱怨道:“討厭工作?!?/br>
    等了幾秒又問:“那你不忙的時候可以陪我嗎?”

    徐謹(jǐn)禮答應(yīng)水苓,要是不忙肯定會來陪她。

    工作是成年男人的好借口,平時用來逃避老婆,有孩子后用來逃避小孩。

    不過徐謹(jǐn)禮心想,要是水苓真的是他的小孩,他大概不會這樣躲著她,問題在于她不是,而且她還是個小女孩。

    十歲那會兒水苓在門外大喊爸爸,問他為什么不開門,徐謹(jǐn)禮想裝沒聽見,抵不過水苓那股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氣勢,就是不走。吵久了被鄰居大罵家里爹是不是死了,門都不知道給孩子開一個。

    果然,門一開,她哭了,徐謹(jǐn)禮實在太怕見這小孩掉眼淚。

    水苓哭起來有一種很戳人心窩的效果,哭相可憐又嬌氣,眼淚滾下來都是整顆整顆地掉,她拿那雙通紅水潤的大眼睛朝你一看,那點委屈勁就全出來了。

    他不是沒有看過別人掉眼淚,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看見這小孩哭就那么心疼。

    徐謹(jǐn)禮當(dāng)天走后躲進房里給窗子留條縫抽了支煙:或許是命吧,合該欠她的。

    再等水苓長大一點,這事就變得更麻煩。

    孩子十幾歲就開始發(fā)育了,該長rou的地方就算穿著衣服曲線也很明顯,哪怕他極力去忽視這些地方,當(dāng)水苓不經(jīng)意間貼過來,徐謹(jǐn)禮還是會下意識蹙眉。

    有一次水苓大大咧咧地把胸貼在他胳膊上,夏天穿的衣服太單薄,徐謹(jǐn)禮想都沒想就把手抽了出來,以一種責(zé)怪的眼神看著她。

    女孩沒見過他這么生氣,可能是被他兇怕了,當(dāng)場走開躲去陽臺那哭。

    他不好安慰什么,怕她高興起來又粘過來,然而她的眼淚像是掉個沒完,聽得徐謹(jǐn)禮越來越煎熬,隨后實在沒辦法,又走過去給她講道理。

    “你長大了,不能再像這樣貼著爸爸明白嗎?你是小女孩,爸爸是男人,男女有別,這樣不合適。”徐謹(jǐn)禮話說出來自己先愣了一下。

    當(dāng)初被她叫爸爸的時候還滿身不習(xí)慣,現(xiàn)在他倒是主動用上了。

    她抽噎著點頭,那陣水苓乖了一會兒,徐謹(jǐn)禮想著她應(yīng)該上過生物課了,既然知道分寸他也不用老是強調(diào)。

    可女孩的頑皮、淘氣、不經(jīng)意,總是一點點地侵蝕著他的邊界。

    水苓高興了會撲過來抱著他,自己意識到不對之后又很快就放手,他不能對此說什么,畢竟她是無意的。

    他們偶爾談些什么,她要是小性子上來了,便會咬他。徐謹(jǐn)禮看著手上的齒印,想著那殷紅的嘴唇和濕滑的小舌頭,會覺得頭皮發(fā)麻,回家像有病一樣反復(fù)洗手。

    背德感和不該有的生理沖動會帶來緊繃和懼意,像是什么纏人的鬼,總是在他放松警惕時對著他的頸間吐氣,隨后露出森然的尖牙,欲咬斷這喉嚨,陰濕瘆人。

    水苓是他的養(yǎng)女,他不該和她有什么越界的事,這是絕對正確的。

    所以他才會在重逢后扒下她的衣服時感到沮喪。

    把她當(dāng)作間諜進行搜查時,徐謹(jǐn)禮沒反應(yīng),在發(fā)現(xiàn)她是水苓后,他該死地起了反應(yīng)。

    他在抽完煙冷靜下來之后坐在她身邊看著她,那張臉真的易容得很失敗,臉頰那已經(jīng)有點卷邊。徐謹(jǐn)禮想用手給她按服帖,不知道怎么就摸到了她唇邊去。

    定定地看了好一會兒,等徐謹(jǐn)禮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離她的唇僅僅還有一寸,驚得他一身冷汗,大拇指有些顫抖地抹開她的口紅。

    意識到自己剛才差點做了什么之后,他猛得收回手捂住臉:“瘋了……”

    這絕對不正常。

    徐謹(jǐn)禮抱她上車回家的時候心里還靜不下來,直到把她交給女傭,他自己去房間里又抽了支煙才緩過來。

    說實話,他的煙癮并不重,煩起來才會抽,叁個月一包差不多。自從把水苓關(guān)起來之后,她特別鬧騰的那陣,徐謹(jǐn)禮幾乎天天抽。

    哪個盡職的養(yǎng)父會因為看見自己養(yǎng)女的裸體而失眠。

    是他心懷鬼胎。

    想不到別的辦法,除了疏遠和冷淡以外,徐謹(jǐn)禮對她沒有什么別的招數(shù)。

    明明該越來越遠才對……

    他們怎么會相愛?

    這又是說不清楚的地方,或許說不清才該是對的。

    如果他愛的是她身上的某些特質(zhì),那么當(dāng)她失去這些他愛的東西,愛也可能隨之消失,或者轉(zhuǎn)移到類似的替代品上。

    但他不是,他愛的就是她本身,是她這個人。

    如果…如果從前那種長輩似的關(guān)愛也算愛的話,他們的愛大概開始于她開門的那一刻,相遇的第一眼。

    徐謹(jǐn)禮有時候會覺得匪夷所思,他們是怎么從那扇未開啟的門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他怎么會與自己的養(yǎng)女不倫,睡到一張床上。

    說不清,真是說不清。

    唯有愛是明確的,除此以外都說不清。

    對晚輩的過度縱容是長者的墮落,是自墮也是引誘之罪,他深知自己不可辯駁,所以他不敢細(xì)想。

    還有什么來著……他現(xiàn)在腦子里全都是水苓的樣子,意識越來越模糊了……

    啊對了,那孩子說過,要和他結(jié)婚。

    他們連一張真的結(jié)婚證都沒有……她總是惦記著這件事。

    其實他在這件事上總是退縮,從他瞎了一只眼開始。

    現(xiàn)在他另一只眼也逐漸視物不清,很可能以后就是雙盲。

    耳朵聾了一只,手也斷了……

    她是個很難得的好女孩,嫁給他這樣的人似乎不太合適……

    這樣不合適……

    徐謹(jǐn)禮眼睛已經(jīng)睜不開了,他感覺身體在逐漸變冷,被人搖了搖,打了一針,匆忙地包扎著,給他往嘴里灌了什么。

    “同志!醒醒……我們來救你了,醒醒!撐?。∧恪覀儙慊丶?!一定要撐?。 ?/br>
    朦朦朧朧聽見有人在喊他,徐謹(jǐn)禮想開口和他們說:

    不要將我送回家,不能把我送回去,不能讓她看見我這樣……

    他被緊急搶救了四個晝夜,終于醒了過來,仗也快打完了。

    所有人都在為勝利喝彩,喜氣洋洋。

    勝利的那天,徐謹(jǐn)禮想給水苓寫封信,裝作他在這場戰(zhàn)爭中已經(jīng)死去,好讓她的生活能重新開始。

    他已經(jīng)拖累她那么久,不能再拖累她一輩子。

    可他慣用來寫字的手是右手而不是左手,他不是左撇子,用左手拿著筆寫不出一個像樣的字。

    一種無力感驀地將他籠罩,徐謹(jǐn)禮有些崩潰,他原以為他碰上什么事都不至于崩潰,更別說崩潰到流淚。

    然而他確實在流淚,因為不能給她寫信而崩潰。

    他連“自殺”的資格都在此刻喪失。

    他原本是一個無論如何都想要活下去的人,那是他答應(yīng)她的,而現(xiàn)在,他寧愿在那場火海中死去。

    戰(zhàn)爭對于活著的人來說,到底剝奪的是什么?

    是尊嚴(yán),完整的人格尊嚴(yán)。

    他的記憶被戰(zhàn)爭洗禮,腦中都是血腥和仇恨。

    他的身軀被戰(zhàn)爭摧殘,像只被淘汰的,少了零部件的老舊機器。

    那些嘉獎和榮耀都不足以彌補,功勛對他而言,其實并不如那一封信重要。

    等他下了床,徐謹(jǐn)禮發(fā)現(xiàn)他連腿都不怎么站得穩(wěn)了,他現(xiàn)在是實實在在的老病傷殘。

    還活著的人要被統(tǒng)一送回去,群眾歡呼,夾道歡迎,然而他難以高興起來,他不知道該怎么回家。

    組織上很照顧他,要特地安排車給他送回去。

    他被捯飭得很體面,警衛(wèi)員開專車送他,排場也有了,勛章墜在他身上,相撞時叮叮當(dāng)當(dāng),萬分沉重。

    車上的小同志看他他功勛顯著又沉默寡言,壓迫感很重,不敢貿(mào)然搭話。

    離家還剩一條街的時候,徐謹(jǐn)禮突然出聲:“抱歉,麻煩將我送到離這里最近的旅館去,我好像記錯了家里的地址,暫時先別去了吧?!?/br>
    兩個警衛(wèi)員猝不及防,連忙答應(yīng)著:“可以的首長,您想住哪?我們這就給您送過去?!?/br>
    “不挑,隨便哪里,就近住下就好。”

    徐謹(jǐn)禮被小戰(zhàn)士們帶著打轉(zhuǎn),他們下車看了好幾家,最后給他選了一家給他住進去。兩個人爭著要給他付錢,徐謹(jǐn)禮拿自己的補貼交了錢,沒讓他們給。

    這家的位置很不錯,就在他家宅子的斜對面,一開窗就能看見他的家。

    徐謹(jǐn)禮穿著那身一絲褶皺都沒有的軍裝坐在窗前愣愣地看著家門,直到他坐到背疼,也沒有看見什么人。

    他有些煩躁地脫掉了那身綴滿勛章的外套,倒在床上,咳了兩聲,疲憊地睡過去。

    第二天,他看見院子里有人出來了,是傭人,拿著梯子抵在大堂前爬上去,似乎在拆什么,他看不太清,只隱約看見什么白色的東西。

    他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穿好衣服就立刻出了門,慌張地退了房之后就往家里趕。

    傭人來開門的時候看見他,眼神點陌生,這些新招的傭人他也不認(rèn)識,徐謹(jǐn)禮問道:“水苓呢?”

    聽見這個名字,傭人立刻有了反應(yīng):“您稍等,我去叫管家?!?/br>
    老態(tài)龍鐘的老管家拄著拐杖出來,看見徐謹(jǐn)禮的那一刻,瞇成一條縫的眼睛赫然睜開,拐杖滑了手,哭倒在地:“您怎么才回來啊……”

    這是水苓父母留給她的老傭人,比他還大了個二十來歲。

    徐謹(jǐn)禮走進門來,聲音已經(jīng)不穩(wěn):“她人呢?”

    “小姐她……她昨天剛過頭七。”老仆才說完就見徐謹(jǐn)禮一個踉蹌,直接往地上栽去。

    家里又亂成一團,老傭人扶著徐謹(jǐn)禮高喊:“來人啊,快來把先生扶進去休息!叫醫(yī)生來!”

    徐謹(jǐn)禮醒了,盡管他再一次不想醒過來,卻依舊醒了。

    他睜開眼睛,陌生的床和床簾,照料他的是水苓的混血女傭,面對女傭遞過來的水,他偏過頭問:“她在哪?”

    女傭的眼睛很腫,明顯哭了很多天,帶著他去專門用來供奉水苓遺照和骨灰的那間房。

    徐謹(jǐn)禮看著那張照片,剜心剔骨般作痛,坐在那間房里沉默了許久,才把氣喘過來,聲音嘶啞地問女傭:“她有什么東西要給我的嗎?”

    女傭打開這個房間里的一個柜子,里面有一個盒子,是他給的黑檀木盒,她同樣用這個把東西留給他。

    他打開盒子時手都在抖,看到了一封信和那兩個盒子。

    原封不動的戒指和手鐲。

    徐謹(jǐn)禮一點點撕開信封,拿出信紙:

    “爸爸:

    不知道你還能不能看見這封信,還是說我走了之后你已經(jīng)會來接我?以防萬一,我還是寫一下。

    其實我想說的有很多,現(xiàn)在反而不知道說什么了,想罵你,又想你,很想等你回來扇你一巴掌,但你真的回來我也只會抱抱你。

    爸爸,你的信和那張結(jié)婚證我讓他們燒給我了,戒指和手鐲我沒要。

    如果不是你給我戴上,那它們對我來說其實并不是很重要。

    要是能再見你一面就好了,可惜我現(xiàn)在眼睛不太行,你真的回來,我可能也看不見了。

    一想到人去世后可以健全,突然覺得這是一個好去處,最起碼我還能好好看看你。

    要是你沒來,我也可以再等等,你替我多活十幾年,等我和你一個年紀(jì),再來看我吧。”

    女傭看他默默垂淚,在一旁說道:“醫(yī)生說小姐眼睛哭壞了,所以到后面看不見了,信是她口述的?!?/br>
    “她一直看報,知道抗美援朝死了大批大批的人,聽說您之前在的那個師全軍覆沒,她以為您也……那之后就一直在哭,沒多久身體病重下不了床,開始交代我們后事?!?/br>
    “小姐走之前特地交待,要是您萬一回來了,不能把這封信給您看,也不能告訴您她的事,但是我們……”

    徐謹(jǐn)禮緩慢地?fù)u著頭,哭得太陽xue抽痛,再度癱倒在地幾乎不省人事。

    再次被傭人救醒之后,他又回到了水苓的那間房。

    那天沒有人打擾他,徐謹(jǐn)禮整日都守在她的遺像前,等到差不多鎮(zhèn)定下來,他拿出之前一直留在身邊沒有用的氰化鉀,全部倒進口中。

    “乖乖,爸爸來遲了幾天……你再等等爸爸好不好,爸爸這就來……”

    呼吸困難伴隨著乏力和劇痛,徐謹(jǐn)禮覺得他好像哪里都在流血。

    迷迷糊糊的,他突然感覺到一陣古怪的溫暖。

    恍惚想起一個傳說,死去的靈魂會在頭七那日回來看看故地。

    徐謹(jǐn)禮驚厥過后緩緩睜開眼眼,好像看見了水苓來接他,抱怨他為什么總是讓她等。

    “抱歉……”

    他真心實意地道歉,跟著她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