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天在床上躺了一天，不想乘電梯，走樓梯下去。爨

    程錦不緊不慢地跟著她，提醒她小心腳下，半小時(shí)前拖過地，有些地方的水漬沒晾干，踩到容易滑倒。

    沈嘉念一手扶著樓梯扶手，對她笑了一下：“我感覺好多了，沒那么虛弱，不會摔倒的?！?/br>
    程錦隨口道：“以前嘉念小姐就在樓梯上摔過，磕傷了膝蓋，不能馬虎?！?/br>
    沈嘉念以為自己對阿姨口中的“嘉念小姐”免疫了，聽她提到，心里還是打了個(gè)結(jié)，沒辦法做到不在意。

    她心不在焉地應(yīng)了句：“是嗎？”

    程錦一本正經(jīng)地點(diǎn)頭，記得先生跟她說過，要是這位小姐想知道嘉念從前的事就如實(shí)告訴她，不用隱瞞。

    “所以先生后來找人砸了地磚重新鋪?！背体\說。爨

    沈嘉念臉上的表情難以形容，納罕道：“就因?yàn)樗ひ货影褬翘莸牡卮u給敲掉了？”未免太過小題大做。

    程錦笑笑：“是呢。先生對嘉念一向很疼愛。”

    到客廳里，正在干飯的幾只狗瞧見家里出現(xiàn)陌生人，對著沈嘉念汪汪叫，氣勢洶洶的樣子，沈嘉念一個(gè)愛狗人士都被嚇到，連連后退，躲到程錦身后。

    程錦板著臉對那幾條狗佯怒：“不許頑皮，去吃飯！”

    最頑皮的要屬那條黑色的狗，繞到程錦后面去叼沈嘉念的褲腿。程錦以為沈嘉念害怕，跟她說：“它們就是看著兇，不咬人，你叫叫它的名字，它就乖了。”

    沈嘉念提起的心放下，問程錦：“這只狗叫什么？”

    “來福。”爨

    沈嘉念喊了一聲“來?！保谏蠊吠蝗凰砷_她的褲腿，沖她歪了歪腦袋，像是在辨認(rèn)什么。

    “來福？”沈嘉念又喊了一聲，見大黑狗露出傻不愣登的表情，彎起唇角笑了，試著輕輕摸了下它的腦袋，“誰給你取這么俗氣的名字啊?！?/br>
    程錦在一旁說：“聽先生提過，是嘉念取的?！?/br>
    沈嘉念噎了一下。

    大黑狗好像反應(yīng)過來了，尾巴搖成了螺旋槳，前肢不停地往沈嘉念身上扒拉，長長的嘴筒子拱她的手心，發(fā)出嗚嗚的聲音。這狗一副兇悍長相，撒嬌求撫摸的樣子顯得十分滑稽。

    程錦看到這一幕，暗暗稱奇，來福雖然溫順，除了嘉念，也沒見它對誰這樣?？赡苁且?yàn)檠矍斑@位小姐的聲音跟嘉念太像，它以為見到從前的主人了。

    沈嘉念一下一下摸著毛茸茸的狗頭，另外兩條狗像是吃醋了，擠了過來，用屁股懟開來福，讓沈嘉念摸。爨

    過了會兒，趴在地板上睡覺的貓也過來湊熱鬧。

    程錦看著一群貓狗跟眼前的人打成一片，越發(fā)覺得先生的話可信，她對著沈嘉念那張陌生的臉喃喃道：“你真的是嘉念？”

    不小心把心里話說出來，程錦有些尷尬。

    沈嘉念聽見了她的話，沒有直接承認(rèn)自己是她認(rèn)識的那個(gè)“嘉念”，她說：“我的確叫沈嘉念?！?/br>
    程錦昨天聽她說自己叫沈嘉念，沒當(dāng)真，以為是先生的意思，今天再聽她說，相信了她就是叫這個(gè)名字。

    先生說她改變了容貌，失去了記憶。程錦兩只手握在一起，語氣帶著小心翼翼地試探：“那你……還記得我嗎？”

    沈嘉念搖了搖頭，只覺得她親切，并不認(rèn)識她。爨

    程錦想起三年前的那個(gè)早晨，她在家里打掃衛(wèi)生，聽見電視里新聞播報(bào)發(fā)生在江城的重大車禍，想問她是不是在那場車禍里傷到了腦部和容貌，頓了頓，終究是沒問出口，不想提起傷心事。

    兩人到花園里散步，月季、薔薇開得喜人，花架下有一方不規(guī)則的蓮池，一朵朵白色睡蓮盛放，有紅色蜻蜓落在蓮葉上。

    微風(fēng)習(xí)習(xí)，十分舒適怡人，沈嘉念在蓮池邊的藤椅上坐下，觀察別墅四周，看哪里適合翻墻出逃。

    院墻內(nèi)還好，搬張凳子踩上去說不定能爬到墻頭，墻外就不好辦了，有點(diǎn)高，她不敢往下跳，害怕摔斷胳膊腿。

    她不想待在這里，跟傅寄忱說不通，裴澈沒來找她，她只能自己想辦法逃出去。

    坐了一會兒，太陽越升越高，待在花架下的陰涼處還是會熱，沈嘉念沒涂防曬霜，選擇進(jìn)屋。

    *爨

    一個(gè)星期過去，沈嘉念的病早就養(yǎng)好了，仍然沒等來裴澈。

    她特意問過程姨，有沒有人給她回消息或是打電話。程姨據(jù)實(shí)說，沒人聯(lián)系她，也沒有收到短信。

    沈嘉念懷疑自己那天是不是太慌張輸錯(cuò)了號碼，裴澈沒收到她發(fā)的信息。

    她找程姨借手機(jī)，想再給裴澈打個(gè)電話。

    程錦想到傅寄忱說的那句“下不為例”，不敢再陽奉陰違。傅寄忱看著對她挺尊重，那是他的教養(yǎng)使然，并不代表他是個(gè)好說話的人。

    她只好委婉拒絕沈嘉念，表示自己有難處。

    沈嘉念理解她，沒有強(qiáng)求。爨

    自從她生病，傅寄忱就放寬了她的活動范圍，但是僅限于別墅里。她那天嘗試過，趁著程姨去廚房切水果，她繞道偷溜到大門口，別墅的門衛(wèi)應(yīng)該被傅寄忱交代過，不放她出去。

    沈嘉念覺得自己快瘋了。

    傅寄忱每天有一半的時(shí)間待在家里陪她，另外的時(shí)間去公司處理工作，有時(shí)候工作做不完會帶回家，坐在她旁邊接著忙，甚至當(dāng)著她的面開視頻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