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江爺爺說要帶我去見江湛,我其實挺開心的,想著哪怕寄人籬下,也總歸是有個童年的玩伴。可當他真正站到我面前看著我的時候,我卻一步也不敢靠近了。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看著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與他無關(guān)的死人。麻木又冷漠。” “江爺爺說江湛是他半年前剛接回來的,江叔叔出事之后,他一直與他母親生活在一起。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變成那樣,直到有一次聽到兩個女傭在花園里閑聊。聽她們說,江叔叔車禍離世后,江阿姨受不了打擊,精神出現(xiàn)了問題,時好時壞,控制不住的時候就會虐待江湛。她會把江湛全身都綁起來,關(guān)進小黑屋里,一關(guān)就是幾天,不給飯吃,也不給水喝;有的時候還會把他吊在陽臺的晾衣架上,用藤條抽?!?/br> 喬瑜聞言,只覺得心里一疼,“為什么?江湛是她的親生兒子!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程斯年慘淡一笑,“因為江叔叔出事那天,是為了回家陪江湛過生日,才冒著大雨從外地趕回來,出了車禍?!?/br> 喬瑜的手攥住病歷一角,微微有些顫抖,“可是這又不是江湛的錯……江湛也不想的啊……” “是啊?!背趟鼓陣@了口氣,“可是那時候江阿姨已經(jīng)不正常了,她對江湛只有仇恨,認為是江湛害死了她的丈夫。江湛就這樣在他母親的虐待下過了四年,直到江爺爺發(fā)現(xiàn)之后,才被接回了江家?!?/br> “后來,江爺爺給我們倆安排了學(xué)校。江湛很聰明,學(xué)什么都很快,一點就通。江爺爺非常高興,經(jīng)常向別人炫耀他孫子有多優(yōu)秀,還將他帶出去參加各種宴會,希望他能變得開朗一點。可江湛還是不愛說話,也從來不笑,幾乎沒有任何情緒。我以為這世界上再也沒有什么事情能觸動江湛了,可直到……我第一次看見江湛動怒——” 程斯年抿了一口水,嗓音略微沙啞,“那天是個周末,有一家人帶著孩子來了江家,聽說是來找江爺爺談合作的。大人們談事情的時候,就讓我們在一處玩。那個男孩跟我們差不多大,可能平時被家里寵壞了,沒什么規(guī)矩,背地里罵江湛是啞巴。我氣不過,跟他罵了幾句,結(jié)果他竟然趁著江湛洗澡的時候,跑到江湛房里,把東西翻得亂七八糟,還吃了江湛放在盒子里的一塊糖?!?/br> 程斯年轉(zhuǎn)頭看向喬瑜,“那塊糖我之前見過,很普通的一塊水果硬糖,是江湛最討厭的草莓味,可江湛卻十分寶貝地放在一個盒子里面,誰也不讓碰?!?/br> 喬瑜垂下眼睫,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跟江湛第一次見面時送給他的那顆糖,就是草莓味的。 “江湛出來之后,看見糖被他吃了,上去就把他按在了地上。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江湛生氣。他把那個男孩打得滿嘴是血,牙都掉了好幾顆,要不是江爺爺帶人過來把他拉住,那男孩可能當場就被打死了?!?/br> 見喬瑜沒說話,但手卻攥得緊緊的,程斯年輕輕扯了扯嘴角,又把頭轉(zhuǎn)向了窗外,繼續(xù)道:“這件事過后,江爺爺便格外注意他的情緒,可江湛又變得跟以前一樣了,沒有情緒,也不愛說話。就在我以為他以后可能會一直這樣的時候,他再一次打破了我的認知?!?/br> “那天放學(xué),我跟往常一樣在校門口等他,可等了好久也不見他出來,去他班上找他,他班里的值日生卻說他早就走了。我嚇了一跳,江湛每天都是跟我一起上學(xué)、放學(xué)的,不應(yīng)該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而且司機還在等我們,所以他肯定沒回家。我慌慌張張地給他打電話,可打了好幾個他都沒接。我又打給江爺爺,但接電話的是江爺爺?shù)拿貢f江爺爺有個重要會議,正在臺上講話。我沒辦法,只能帶著司機沿著路邊找。就在我越來越著急,差點就打算報警的時候,江湛給我回了電話。我跟司機按照他說的地址找到他,那個時候,我真的以為他快死了?!?/br> “他渾身是血,不知道一共有多少傷口,我們嚇壞了,要送他去醫(yī)院,他不肯,逼著我們送他去金湖灣別墅區(qū)45號。他那時看著我的表情,就像是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如果不答應(yīng),他就要拉著我一起下地獄?!?/br> “我們沒辦法,只好將他送了過去,幸好并不是很遠,很快就到了。他下了車,連走路都很吃力,可是卻拼命地要往別墅門口走。直到聽見了一個女孩的聲音,他才停下,猛地回頭朝那個女孩跑過去。”程斯年又轉(zhuǎn)過頭看向喬瑜,微微笑了,“喬瑜,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存在?!?/br> 第18章 過去2 喬瑜看了程斯年一眼,抿著唇,沒吭聲。 程斯年也不在意,轉(zhuǎn)過頭接著道:“他那時候血流得太多了,剛跑到你面前就暈了過去,你也被他嚇得暈了過去。你父母把你接回了家,我們也將他送到了醫(yī)院。那天晚上,足足八個小時,才將他從鬼門關(guān)給拉回來。” “他身上十二處刀傷,每一刀都深可見骨,卻不致命。斷了三根肋骨,左小腿的腿骨也輕微骨折,全身多處軟組織挫傷,失血量達到了2000毫升……醫(yī)生說再晚一點,他就真的救不回來了?!背趟鼓曷曇糁袔Я艘唤z哽咽。 “江爺爺當晚就讓人去查是誰把江湛害成這樣的,最終查出來的結(jié)果,是江湛的母親。她自從被江爺爺送去療養(yǎng)院之后就很積極地配合治療,精神也越來越好,后來經(jīng)過診斷,醫(yī)生說可以回家休養(yǎng)了??伤鲈寒斕?,就跑到了學(xué)校,將江湛騙走。她給江湛下了藥,在江湛身上割了十二刀,想讓江湛慢慢流光所有的血,直到死亡。她是真的想要殺了江湛。幸好江湛提前醒過來了,從窗戶中跳下樓,逃了出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