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先生……”

    二皇子和孫尚文道。

    馮先生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隨后衣袖輕輕一拂，“我也不與你們兜什么圈子了，知婉一心求去，就請二皇子高抬貴手吧，無論是休書還是和離書，老夫都可以接受?！?/br>
    一心求去。

    二皇子第一時(shí)間看向跟在馮先生身后的馮知婉。

    馮知婉的衣著不似在二皇子府時(shí)那般華麗精致，是簡單甚至是樸素的，此時(shí)她雖然面色有些憔悴，卻不像離開二皇子府時(shí)那般只有傷心絕望，而是雙目有神，眼中有光。

    留意到二皇子的目光，馮知婉先是攥緊了手里的帕子，但很快又放松下來。

    “我爹說得沒錯(cuò)，”馮知婉直視二皇子，“和離，或者你休了我，都可以！”

    “不可以！”

    二皇子和孫尚文異口同聲地道。

    孫尚文溫聲道：“二皇子妃莫要沖動，您與二皇子這些年來感情深厚，又豈能如此輕易就說出這樣的話來？”

    馮先生目光一利：“輕易？難不成，孫大人是覺得二皇子做的那些傷天害理的事只是小事？”

    孫尚文一窒。

    他當(dāng)然不敢這樣說。

    連景和帝都被氣得夠嗆的事，又哪里會是小事？

    他繞過這個(gè)話題不談，只看向馮知婉：“二皇子妃，您想想您與二皇子這些年的相互扶持，二皇子確實(shí)做錯(cuò)了事，但……”

    馮知婉沒聽他把話說完。

    她看向二皇子。

    “當(dāng)初是你親自前來求娶，也是你親口所言，你定會以真心待我……”馮知婉眼里有淚光閃爍，但很快就被壓下，“別人都說你是皇子，哪里有什么真心，只不過是沖著父親的影響力來的，但我信了……”

    她是真的信了。

    所以成親這幾年，她將二皇子放在了自己的心底，心心念念都是他。

    “我以為我賭對了，沒想到……”

    “你若是與我明說要添次妃或是夫人，我雖然會傷心，但也絕對不會像如今這樣……”

    “……惡心！”

    馮知婉沒有親眼目睹被解救出來的幾位貴女是什么樣的慘狀，但她聽人說起過，每當(dāng)她要心軟的時(shí)候，只要想到那幾位被毀了一生的貴女，她就會重新變得堅(jiān)定起來。

    “和離吧，或者你休了我?！彼p聲道。

    說這句話，對她來說其實(shí)很艱難。

    但再怎么艱難，她仍說出口了。

    二皇子定定地看著馮知婉，過了好一會兒才冷笑一聲：“敏郡王妃成功和離了，所以你就覺得你也可以？”

    “敏郡王妃是仗著她父親從前維護(hù)過父皇，你又憑什么讓父皇為你破例？”

    “你以為，皇室的門真有那么好進(jìn)，進(jìn)來了又有那么容易出去？”

    說話的時(shí)候，二皇子卻是看向了馮先生的。

    馮先生卻是并未言語。

    馮知婉輕輕吁了一口氣，看著倒比先前要輕松多了，仿佛是放下了肩頭的千斤重?fù)?dān)一般。

    “我知道想要和離很難，所以休書也可以?！瘪T知婉道。

    皇室成員在敏郡王之前，確實(shí)沒有和離的先例，但皇室成員休了結(jié)發(fā)妻子給別人騰位置的事，卻并不少見。

    二皇子冷笑一聲。

    他沒說話，但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

    馮知婉輕輕嘆了一口氣：“你我夫妻一場，我其實(shí)并不想鬧得那么難看，若是你既不肯和離又不肯給我一封休書，那我就自請除族！”

    她的聲音并不大，卻有著極為堅(jiān)決的力量感。

    二皇子和孫尚文心頭一驚，驀地看向馮知婉。

    他們都沒想到，馮知婉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來。

    二皇子是個(gè)喜歡好顏色的人，馮知婉雖生得溫婉秀麗，但這樣的容貌其實(shí)并不為二皇子所喜，當(dāng)初之所以會費(fèi)盡心思娶馮知婉，當(dāng)然是沖著馮先生去的。

    馮先生在文人之間的影響力，這才是二皇子真正看重的。

    若是馮知婉真的自請除族，那……

    他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與我和離，或者休了我，你還可以再娶一個(gè)對你有利的皇子妃，”馮知婉道，“若你真要與我耗著，那我們就只能拼個(gè)兩敗俱傷……”

    她也并沒有威脅什么，只是說的事實(shí)。

    孫尚文卻是看向馮先生：“馮先生，您也由著二皇子妃胡來？”

    馮先生：“知婉做的所有決定，我都支持。”

    孫尚文：……

    他真想打開馮先生的腦袋，看看那里面裝著什么。

    讀書讀傻了吧！

    馮知婉不想再與二皇子多說：“我給你三日的時(shí)間考慮，三日之后，若是我沒有收到和離書或者是休書，那我就自請除族！”

    話說完，轉(zhuǎn)身便走。

    馮先生看了二皇子和孫尚文一眼，也跟著離開。

    “這，這……”

    孫尚文一時(shí)都不知道要如何說話了。

    二皇子卻是狠狠咬著牙，寬大的袍袖朝著桌上用力一拂……

    “嘩！”

    地上又多了一堆碎片。

    而二皇子，因?yàn)樘^用力，本就尚未愈合的傷口再次浸出鮮血來，在后背的衣裳上映出點(diǎn)點(diǎn)血痕，看著格外的觸目驚心。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才只是個(gè)開始。

    二皇子受了罰，被禁于二皇子府不得外出，四皇子那邊卻是沒少了在二皇子府外放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