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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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玥握著劍柄的手近在凌羽的心口處,一伸手就能觸摸到他的心跳。 仙玥睜大了震驚的眼睛,完全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她殺了他,她殺了自己心愛的人。 透胸的劇痛傳來,凌羽只是一瞬間的恍惚,并沒有完全失去意識。忍著窒息的痛,拼出最后一絲力氣,一掌擊在仙玥胸口,將她震飛了出去。 那把尤帶著戾氣的月冥劍,隨著仙玥的飄飛,抽離了凌羽的身體,跟隨仙玥狠狠地摔在石碑上。 利劍拔出,凌羽的身體也跟著晃了晃,血染白衣,身體慢慢倒下。 “凌羽……” “殿下……” 周遭的驚喊之聲這才響起,悲憤得震動了天地。東詩,初融,所有人,甚至是剛剛而至的慕清顰,都被這慘烈的一幕震飛了心魄。 兩條人影飛一般沖到凌羽身前,接住他倒下的身體。 東詩驚得雙手發(fā)抖,目瞪口呆。全身的力氣瞬間被抽空,身子跟著凌羽的重量軟軟倒在地上,卻下意識地伸手托住他。 慕清顰的雙手隨后而至,抱住凌羽頭部,讓他避免碰頭。 凌羽雙目緊閉,靠在慕清顰手臂上。頭無力地仰起,似乎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 心跳跟著一滯,慕清顰的心緊緊地揪起。凌羽不能死,不能讓他死。 初融等人悲憤的打斗之聲傳來,慕清顰眉頭揪緊,厲聲喝止:“住手,誰也不準(zhǔn)再打!”聲音犀利,含著無比的怒氣。 聽見這從地獄里傳出的聲音,霽玥等人不自覺地住了手。初融,云幕等人也無心再戰(zhàn),飛一般沖向凌羽身邊。 “殿下!” “殿下!” 悲戚震驚的聲音,無法形容的心情。 慕清顰面無表情地抱起凌羽,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受傷而支撐不倒的鬼母,冰冷地出聲:“師父,你太讓徒兒失望了?!闭f完,頭也不回地走出煙霧繚繞的月冢。 “顰兒,你就這么走了嗎?為了一個外人,不要為師了嗎?”鬼母悲戚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滿眼都是無法形容的哀傷。 是的,她殺了秦王,可是為什么她感覺不到一絲復(fù)仇的快意?看見顰兒絕情的面孔,聽見他冰冷的聲音,她的心竟莫名的劇痛,無法言語。 霽玥慌忙上前,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一口血自鬼母口中噴出,那樣殷紅,像秦王胸口的鮮血,刺痛了她的眼。 慕清顰抱著凌羽走出月冢,抬眼望去,一片寒鐵兵刃的光芒刺進眼中。 “凌羽?他怎么了?這是怎么回事?”衛(wèi)子霄驚慌地沖上前,心急如焚地望著慕清顰懷中的凌羽,驚得手足無措。 慕清顰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前方嚴(yán)陣以待的士兵,心中一片明了。凌羽居然命人帶兵前來圍剿拜月宮。心中暗嘆,秦王,你真的打算趕盡殺絕嗎? 目光轉(zhuǎn)向神情震驚呆滯的衛(wèi)子霄,沉聲說道:“若是想救秦王,就撤兵,再不進犯月冢?!甭曇舯洌瑲鈩輵厝?。他只能利用凌羽的生命,要挾退兵。否則,師父重傷未愈,絕對抵擋不住這眾多官兵的圍剿,無法順利走脫。 衛(wèi)子霄一聽,猛地抬頭,看向慕清顰。 他的氣勢如此懾人,竟令衛(wèi)子霄無法抗拒。他也不能抗拒,再多一百個鬼母的性命,也抵不上一個秦王。他要救凌羽,自然只能撤兵。 “全部退下,不準(zhǔn)再靠近一步?!毙l(wèi)子霄高聲下令,手里拿著凌羽的腰牌,有些顫抖。 官兵紛紛退至兩旁,為慕清顰讓出一條路。眼睛注視著毫無生氣的秦王,企盼著他們的殿下平安無事。 慕清顰大步離開,初融抱著早已震驚得昏迷不醒的東詩,跟著走出來。 衛(wèi)子霄又是一驚:“東詩?她怎么了?”雖然這個女人忽然那么令他憎恨,可她卻是凌羽的致命傷。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凌羽醒來,不知會急成什么樣子。 初融一臉的悲憤,卻沒有回答衛(wèi)子霄的問話。又是這個女人,害了殿下。她為什么不死去?為什么要跑出來?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親自抱著她,將她帶出月冢。但,她是殿下舍命救下的女子,在殿下心中,她的命,比自己的命還要珍貴得多。幾次三番為了她,在鬼門關(guān)前打轉(zhuǎn)。而這個女子,她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還是肆無忌憚地欺騙著殿下,蹂躪著他的情意。 一行人匆匆跟著慕清顰趕回指間沙,焦急地簇?fù)碇哌M房間。 慕清顰將凌羽輕輕放在床上,沉穩(wěn)而又熟練地為他敷藥,包扎傷口,面色平靜異常。越凌羽,你若還對東詩有感情,就一定要堅持住,不要垮掉。 心中焦急,下手卻不能慌亂。每一個步驟,每一個動作,都必須小心。那狠絕的一劍精準(zhǔn)地刺入心臟,透胸而出,兇險無比。若是一個不小心,便會輕而易舉地收去他僅存的一線生機。 其實,在那一瞬間,凌羽已經(jīng)死了。可是,他體內(nèi)所剩的兩道強大的真氣偏偏不讓他死去。緊緊地聚攏,包圍著他的心臟,護住了他的心脈。似乎冥冥之中,等待他來施救。 心中莫名的揪緊,他為什么要救秦王?一直以來,師父要殺的人是他,他應(yīng)該幫助師父完成心愿才對。一直以來,和他爭搶東詩的也是他,他只消不聞不問,袖手旁觀,他的情敵便會消失,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他面前??墒?,為什么他選擇了救他?誰能告訴他原因? 包扎了凌羽胸口的劍傷,抬起他冰冷的手腕,想要探脈。目光觸及手腕處刺目的白布,瞳孔倏地收緊,呼吸有些凝滯。他的手腕為什么包著紗布?腦海中有一個答案似乎要破繭而出。 手微微地顫抖,低聲詢問:“他的手腕,為什么受傷?”心中有個空洞正無限地放大,似乎害怕聽到令他驚恐的答案。 “前幾天為了東詩,割了許多的血,差點沒命。東詩她還……,唉,不說了?!币慌越辜庇^望的衛(wèi)子霄回答了慕清顰的疑惑,談及東詩,唉聲嘆氣。 忽然,衛(wèi)子霄單膝跪地:“慕公子,請務(wù)必救殿下一命。衛(wèi)某感激不盡。” 初融四人見狀,也紛紛跪求,誠心相求。 慕清顰目光凝滯,呆坐不動,似乎沒有聽見衛(wèi)子霄的懇求。眼睛注視著那包著白布的手腕,心潮翻江倒海。是他?是他割了血救自己的。他是他的親人,他是秦王,而自己又是誰? 目光觸及凌羽蒼白無血的面孔,來不及多想,伸出微顫的手,探向他的脈搏。他要救他,必須救。不為任何人,只為他自己。 被初融抱回來的東詩,靠在床上漸漸清醒。過了一會兒,倏地睜開驚恐的大眼睛,四下里焦急地搜索著。凌羽,你在哪里?不要丟下我。 惶恐地跳下床,搖搖晃晃沖出房間。這里是她的幽然居,他們回來了。凌羽去了哪里?梅花盜呢?記憶中,是梅花盜接住了凌羽的身體,他現(xiàn)在在哪里?他在救凌羽嗎? 看著梅花盜瀕臨死神的時候,她像失去了親人一般心痛,發(fā)不出聲音。而看見凌羽筆直地倒在自己懷中,她已經(jīng)無法形容,像失去了一切,失去了全世界。所以她昏倒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都失去了?,F(xiàn)在才知道,在她心目中,凌羽是無法替代的。他活著,她也跟著活著,他死了,她的心一樣跟著死去。 跌跌撞撞地跑進院子里,四下里安靜得死一般沉寂。心中慌亂不安,觸不到底。人呢?都去了哪里? “姑娘,公子正在為秦王施救,秦王傷勢兇險,姑娘去看看吧?!鼻逡佬募比绶俚嘏軄?,眼中微紅。 聽后,東詩瘋一般地沖向后院,沖向慕清顰的居所。凌羽在那里,他在那里等她。 慕清顰伸手探著凌羽的脈搏,卻感覺那脈搏飄忽不定,捕捉不到。漸漸地,能觸及到的跳動越來越弱,頻率越來越緩。 “不好!”忽然低呼一聲,身子猛地一震。凌羽體內(nèi)那兩道真氣正在飛快地消散,從心臟位置散向周身,漸漸衰弱。這樣下去,不下一炷香的工夫,他便會心跳衰竭而死。他必須用真氣為他護住心脈。 將凌羽輕輕扶起,盤膝坐在他身后。 “我要為他輸入真氣,你們?yōu)槲野殃P(guān)?!蹦角屣A抬頭,焦急地向幾人命令。 衛(wèi)子霄早已慌亂得沒了主意,回頭大喊:“守著門口?!弊约焊P膝而坐,坐在慕清顰身邊,隨時準(zhǔn)備助他一臂之力。 慕清顰伸手抵在凌羽后心,催動內(nèi)力,將真氣源源不斷地注入他體內(nèi)。只注入了少許,便感覺再也進行不下去。凌羽身體里消散的真氣,在他體內(nèi)橫沖直撞,阻止著外來的真氣進入。 發(fā)現(xiàn)這一現(xiàn)象,慕清顰心中大急,這該如何是好?上一次護住凌羽心脈的一道真氣消散,他是清醒的,可以自行引導(dǎo)那些真氣融于自身之中。而這次,凌羽昏迷不醒,那些真氣沒了主導(dǎo),竟如利刃般剜割著他的身體,令他的傷勢更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