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給我滾開
第二天,林焰戴上一頂帽子,還特意在嘴唇上方粘了一排茂密的胡須,樣子看起來和充當(dāng)“算命先生”時有些像,算是將真實(shí)容貌掩蓋住,然后出了院落,朝青陽鎮(zhèn)走去。 到達(dá)夏府時,出乎意料的是,那兒哀樂陣陣,送葬隊(duì)伍正準(zhǔn)備抬棺上山。 問過后,林焰才知道,雖然夏府被滅門將近一個星期了,但官府為了破案,不得不先將死者帶去仵作房查驗(yàn),等到官府這邊的流程走完,尸體再被運(yùn)回夏府時,已經(jīng)過去了四天,而在夏府cao辦喪事又花去了兩天,所以直到第七天才出葬,現(xiàn)在戴著白花穿著喪服的夏家親戚正準(zhǔn)備將死者埋在夏家老屋那邊的山上。 夏家雖然勢大,但也只是在青陽鎮(zhèn)上而言,事實(shí)上,夏家基業(yè)基本都在青陽鎮(zhèn),而因?yàn)橐粯稖玳T慘案,家族精英幾乎全部死去,活著的,都是夏家在青陽鎮(zhèn)外的一些親戚,好在夏家在青陽鎮(zhèn)口碑不錯,自愿來了許多人幫忙,這才將這場喪事搞得熱熱鬧鬧。 夏安之的表哥,一個身高體長的大漢負(fù)責(zé)這次喪事,聽到林焰說要送死者一程,和善地笑笑就答應(yīng)下來。 林焰走在送葬隊(duì)伍的中間,隨著嗩吶聲、鞭炮聲和死者親屬的哀慟聲,心情沉重地走著。 不去計(jì)較夏天龍、夏平對自己做的,光說現(xiàn)任夏家家主夏安之,就是一個本分的讀書人,待人友善,樂善好施,在青陽鎮(zhèn)的口碑猶自比夏天龍還要好,可也慘死了,不由得讓林焰唏噓不已。 夏家老屋不遠(yuǎn),只需要走過這一條大概一千米的土路,上坡就到了,很短的路程。 然而,走了一大半快要上山時,林焰發(fā)現(xiàn)前面的隊(duì)伍停住了,似乎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正有爭吵聲傳來。 走到隊(duì)伍最前面,林焰發(fā)現(xiàn)夏安之的表哥,那個高壯大漢面有慍色地正和對方理論。 對方也是一列送葬隊(duì)伍,雙方是在為誰讓路的問題而爭吵。 可林焰很快明白為什么自己這邊的人,臉上都露出憤懣之色了。 因?yàn)閷Ψ绞畮滋柸穗m然也穿著喪服,但一不放鞭炮,二不撒紙錢,個個嘴角掛著冷笑,眼睛中流露出挑釁的神色,沒有半分死者死后的哀傷之情。 這還不算,四個精壯漢子抬著的那口棺材,在雙方僵持時非但沒有暫時放下,漢子們非但不休息一會喘口氣,反而繼續(xù)抬著棺材,神情輕松,甚至還吹著口哨,不懷好意地看著這邊。 傻子都知道,那口小小的薄皮木棺,里面肯定什么都沒有,就是一口空棺,這群人,分明就是來搗亂的。 已經(jīng)有了解情況的民眾將真相對夏安之的表哥說了,林焰在一旁也聽到了。 原來對方就是夏家在青陽鎮(zhèn)的死對頭,楊家的人。 林焰以前在夏家時,就知道楊家和夏家一直彼此看不順眼。夏家認(rèn)為楊家魚rou鄉(xiāng)里、橫行霸道,而楊家則認(rèn)為夏家是滿口仁義道德骨子里卻虛偽至極的的偽君子,雙方明爭暗斗,大矛盾很少,小摩擦卻一直不斷。 眼下,就是楊家的楊二郎,這個無良混混,帶著一群混子來故意堵路了。 按照習(xí)俗,將死者從家中送到山上墳?zāi)拱苍幔仨氻樌竭_(dá),忌諱中途停住,更忌諱后退! 可這一條土路本就不寬敞,夏家這邊四個大漢抬著青石棺材前進(jìn),更是將一條路占據(jù)了絕大部分,楊家的混混說要夏家讓路,無非就是讓夏家的人抬著棺材往回走! “這位兄弟,你看吧,死去的人正等著入土安息呢,這你讓我們讓路,就是讓我們往回走啊,這壞了風(fēng)俗不說,也是對死者的不敬啊。” 夏安之的表哥明白這是在別人的地盤上,自己一方送葬的人大多還是自發(fā)來幫助的村民,面對這群混混,先不能將臉皮徹底撕破,便努力壓抑住心中的怒火,好言勸說。 哪知對方最前面的楊二郎竟“呸”一下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濃痰,惡言惡語地說道:“嘿,那你不讓路,難道讓我們讓啊?我們退回去了,還不一樣壞了習(xí)俗,也是對死者的不敬啊。少說廢話,趕緊給我們讓路!” 這時候林焰聽到了旁邊已經(jīng)有村民在竊竊私語了。 “楊二郎這是在故意找茬呢。楊夏兩家雖然不和,可我沒想到楊二郎這么不是東西,居然在夏家發(fā)生這樣的慘禍后,還來落井下石,這不分明就是想給夏家難看么?” “是啊,你可能還不知道,以前楊二郎看中了夏天龍夏家主的三女兒,上門求親,卻被夏天龍生硬拒絕了,還說楊二郎太橫行霸道,為惡一方,這本也是事實(shí),可楊二郎卻懷恨上了,今天居然搞了一口假棺材來鬧事?!?/br> “噓,小心些,不能讓他聽到了,不然我們會被他報(bào)復(fù)的。” 夏安之的表哥也是個血性氣十足的漢子,聽到楊二郎如此蠻不講理,再無法控制情緒,便惱怒地提高了聲音:“你當(dāng)我傻子啊,你們抬著一口空棺材壓根就不是在送葬!” 楊二郎再次吐了一口痰,回頭指著那口薄木棺材冷笑道:“你他媽怎么知道那就是空棺材,要不你揭開棺材蓋到里面去躺躺啊?” “你怎么說話的呢!要鬧事是吧,我也不怕你,嗩吶,給我吹起來,我們繼續(xù)上路,就不信你們敢這樣霸道!” “我看誰敢動!”楊二郎突然怒叫一聲,隨即虎著臉,眼睛中放出寒光,皮笑rou不笑地說道:“大伙很多可都是咱青陽鎮(zhèn)的人啊,我心中有數(shù)的。以前呢,是夏天龍、夏安之這些個死鬼護(hù)著你們,現(xiàn)在不同了,青陽鎮(zhèn)可是咱老楊家說了算。如何做,大伙兒先在心里掂量掂量,免得到時候弄得我不好做人,你們也難堪?!?/br> 從這番陰陽怪氣的話中,誰都聽出了赤-裸-裸的威脅之意。 自發(fā)來送葬的村民頓時臉色大變,不但嗩吶聲沒有響起,許多人還萌生了退意,根本不愿湊到這件事中來,以免得罪了楊二郎。 哪知夏安之的表哥脾氣很是火爆,眼見楊二郎就想鬧事,氣得雙眼圓瞪,一雙大手猛地揪住了楊二郎的衣領(lǐng),將楊二郎直接提了起來,怒視著對方說道:“你倒是讓不讓?” “我cao!” 楊二郎身后的十幾個混子眼見老大這樣了,大罵著紛紛圍了上來,就要?dú)蛳陌仓谋砀纭?/br> “讓,我讓你老母!”楊二郎惡狠狠咒罵了一句,隨即發(fā)出白光的一拳直接砸在了夏安之表哥的胸膛上! 夏安之的表哥怪叫一聲,被這一拳直接砸倒在地,面如金紙。 “還敢和我叫板?自不量力的東西!最后告訴你一聲,今天你不帶著人給老子退回去,老子就守在這兒不走,看你怎么讓夏安之那個死鬼入土!” “你……你!”夏安之的表哥怒極之后,吐出了一口血。 不是武者,顯然很難和身為武者的楊二郎對抗。 林焰沒想到事情一下惡化,夏安之的表哥性情這么爆裂,自己都沒來得及出手相助。 但現(xiàn)在站出來,也不晚。 “你們楊家死了誰了,怎么鞭炮都不放一個?”林焰站到了楊二郎的面前,冷冷說道。 “混賬,竟敢詛咒我老楊家,你找死?。俊睏疃梢娺€有人敢跳出來和自己作對,不由大怒。 “你才找死!”林焰怒喝一聲,“再不給我滾開,我真叫你躺棺材中去!” “我干!” 楊二郎氣得跳了起來,蒲扇般的手帶起一股勁風(fēng),朝著林焰的臉就是狠狠一掌拍去! 旁邊有村民忍不住驚呼起來,很擔(dān)心這個三十多歲的儒雅男子會被楊二郎一巴掌拍飛。 而楊二郎那邊的混子則個個摩拳擦掌,吹著尖銳的口哨,在一旁等著看好戲。 可下一瞬間,許多人都傻眼了。 只見楊二郎的巴掌硬是落不下去,他的手腕被戴著帽子的這個儒雅男子牢牢捏住,絲毫動彈不得! 緊接著,他們就聽到了一聲“咔嚓”聲。 “??!”楊二郎殺豬般慘叫起來。 眾人不禁心中發(fā)寒,渾然沒想到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儒雅男子一出手竟然這么干脆,直接就扭斷了楊二郎的手腕。 “我也最后告訴你一聲,再不給我滾開,真的打死了你,就讓你老爹來給你收尸!” 林焰冷哼一聲,松開楊二郎手腕的同時,左手順勢一巴掌打在了楊二郎的臉上,直接將他打飛! “砰!” 楊二郎一路慘叫著,高高飛起后,重重砸在了他自己帶來的那口薄木棺材上,直接就將棺材砸了個粉碎。 灰塵四濺,楊二郎痛苦地在地上翻滾,再爬不起來。 如此霸道的一巴掌,不但讓眾人震撼,也嚇壞了楊二郎那邊的十幾個混子。 “滾!” 林焰舌戰(zhàn)春雷,突然暴喝一聲,強(qiáng)烈的殺意從體內(nèi)釋放出來! 混子們嚇得面無人色,雙腿發(fā)抖,慌慌張張扶起楊二郎就朝楊家而去。 “好,打得好!” 看到楊二郎一伙灰溜溜滾遠(yuǎn)了,眾人忍不住為林焰叫好! “多謝壯士仗義相助?!毕陌仓谋砀绻笆肿饕?,十分客氣地感謝林焰。 “舉手之勞而已,”林焰擺擺手道,“繼續(xù)走吧。” 夏安之的表哥面色一喜,指揮著眾人:“嗩吶吹起來,走!” 鬧出了這個風(fēng)波后,送葬隊(duì)伍得以繼續(xù)前進(jìn),走完土路,上了坡,到了墳?zāi)古浴?/br> 棺材被放入墳?zāi)怪?,然后覆土,送葬就算做完了?/br> 望著這片屬于夏家的山上,密密麻麻的一大片新墳,林焰覺得心情更低落了,除了夏安之外,這里躺著的人中還有很多是下人,而且是那種被賣身進(jìn)入夏家為奴為仆的下人,他們的一生包括生命都交給了夏家,原想著在這樣的大戶人家中最起碼溫飽不愁、生活有保障,哪知最后竟然這樣慘死。 做過了十年的下人,林焰特別能體會他們的心理,他們或許沒有什么大理想,大目標(biāo),有的只是對生活渴望,可現(xiàn)在,他們卻躺在了這兒! 大片的新墳中,可都是一個個死不瞑目的亡魂??! 來幫忙的村民已經(jīng)下山了,夏家親戚還在哭泣,林焰沒走,他想待會找那個高壯漢子問一些事情,看能否從中了解到兇手的有關(guān)信息 大約半個小時后,夏家的親戚也開始下山,林焰和夏安之的表哥留在了最后,就在夏安之的墳前說起了話。 “今天真是感謝壯士的慷慨相助,要不然以那群混子的痞性,很可能真的要逼得我往回走,那樣我可真對不住死去的人了。謝謝壯士了!”高壯漢子動情地說道。 “不用謝我,其實(shí)我和夏安之還是朋友?!绷盅婵粗媲澳贡系淖?,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夏安之那憨憨的笑容。像那樣的好人,居然也沒有好報(bào),不由得林焰心情不低落。 “壯士和我表弟是朋友?”高壯漢子眼睛一亮,繼續(xù)說道:“我表弟很少提及他的朋友,不過既然壯士認(rèn)識我表弟,不知道是否也認(rèn)識一個叫林焰的人?” 林焰一愣,但隨即很好地掩飾了過去,笑道:“林焰?不好意思,我沒有聽過這個人?!保ㄎ赐甏m(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