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棠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提醒自己，撒嬌也要有個度，不過橫豎他現在是病人，陸衍總不至于把他推開，他咬了咬嘴唇，側過一點抱住陸衍的肩膀，呼吸跟他交纏在一起：“哥，今天的事查出來了么？是誰干的？”

    陸衍盯著他仰起來的臉，喉結上下狠狠一滑，像是艱難地忍住了什么，只是偏過頭，幅度很大的用力抱住他，韓棠被他摟的差點親上去，他像是沒感覺一樣，說：“還沒去問?！?/br>
    韓棠怔了怔。今天如果不是陸衍提前離開，很有可能直接跟這些人撞上，陸衍不會想不到這一點，以他的做事風格，沒主動去查問，實在有點反常。

    “怕我走了你睡不踏實。”陸衍語氣很平淡。

    他放在床頭柜的手機屏幕亮了亮，韓棠掃了一眼，發(fā)現有十來個未接電話，還有不知道多少條未讀消息。他目光一頓，陸衍就把手機反扣在柜子上了。

    “別管這些，餓了吧？我叫人送點吃的過來？”

    韓棠不知道該露出什么表情。這一整天他都在昏睡，陸衍就算想陪他，也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去處理這些，唯一的解釋就是自己的受傷讓他方寸大亂，已經顧不上其他事了。

    是因為我么？

    還是因為跟我長得一樣的那個人？

    這個念頭不由自主地從心里閃現，可能是晚上人心緒不寧的關系，他控制不住想要問出來。

    “你……”韓棠才說了一個字，病房門就被敲響了，壓低的聲音響起來：“陸總?！?/br>
    韓棠聽出這是陸衍心腹的聲音，可能是遇到急事又聯系不上人，迫于無奈才找到病房來。陸衍皺皺眉，正要說話，韓棠已經下意識說：“進來吧。”

    他還靠在陸衍肩膀上，因為懊惱的緣故，泄氣般徹底投進陸衍懷里。陸衍大概也感覺到了，不明所以地低下頭，安撫般捋了捋他的發(fā)絲。

    那個人推門進來時，他的手還放在韓棠臉上，但這不過是他們獨處時，再尋常不過的畫面，他們完全沒有感覺到哪里不對，但看見的人明顯愣怔了一下。

    都知道陸總疼弟弟，但這種摟著人家的腰，跟人家貼著臉，十指交扣在一起的疼法，的確太少見了。

    這哪里是正常兄弟還該有的樣子！

    來人感覺自己看到什么不該看的一樣，把頭垂的很低：“抱歉陸總，但有個您一直在等的重要電話?！?/br>
    有這個特殊待遇的只有萊爾，陸衍平靜地說：“我知道了。”

    手下又鞠了個躬，才垂著眼睛倒退幾步關上了門。

    這個提醒似乎沒有影響到陸衍，人退出去之后，他還維持著擁著人的姿勢問韓棠：“你剛才想說什么？”

    “沒有?！表n棠搖搖頭，短暫的脆弱一晃就過去了：“哥，他說的重要電話你不去接一下么？”

    陸衍說：“沒你重要，你一天沒吃東西了，餓了吧？想吃什么，我叫他們送上來?！?/br>
    韓棠想起讓m查的事，搖搖頭說：“我不餓，就是有點累，想再睡一會兒，哥，要不你先去忙吧?！?/br>
    陸衍盯著他的臉，也不像是在審視，單純挪不開眼睛似的，韓棠被他看的有點發(fā)毛，勉強擠出一點笑：“哥？”

    陸衍視線仍落在他身上，半晌才道：“那我扶你躺下?！?/br>
    他把枕頭拍的很松軟，被角也一點點折平，連床頭燈都給調到一個更適宜睡覺的亮度。他做這些事的動作很慢，像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又像是享受什么似的，忙無可忙之后，也沒著急離開，而是坐在床邊，把手伸進被子里握住韓棠的手。

    “我等你睡著了就走?！?/br>
    他這個樣子跟平常太不一樣了，韓棠一時間都有種錯亂感，像是回到了陸衍生日那晚，但想方設法留在對方身邊的人，卻變成了陸衍。

    “哥?！表n棠聲音很輕地說：“我沒事的，你不用這么擔心?！?/br>
    陸衍不接話，只是維持著那種專注的目光，溫聲道：“睡吧?！?/br>
    他坐在昏暗的光線里坐了許久，直到聽見韓棠均勻綿長的呼吸聲，才緩緩站起來，松開手的時候，他下頜猛然收緊，像是在隱藏某種難以忍受的情緒，他伏身在韓棠額頭碰了碰，用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的氣音說：“別怕，我很快就回來?！?/br>
    像是擔心再留一會兒就舍不得走一樣，陸衍發(fā)狠般轉頭出了門，直到房間重新歸于平靜，韓棠才緩緩睜開眼睛，神色復雜地朝門口的方向看去。

    萊爾已經從保鏢口中知道了白天的事，久等陸衍不來，還以為他受了傷不方便接電話。

    隔壁空房間所有的燈都被打開了，陸衍仰靠在被強光照耀的沙發(fā)上，在這一墻之隔、看不見韓棠的地方，他像是失去了支撐的力量，從表情到聲音都透著nongnong的疲倦感。

    “我沒事，棠棠受了點傷，他性子嬌氣，有點不舒服就要粘著我，只能先等他睡著?！?/br>
    萊爾問道：“查出是誰干的了么？”

    陸衍面前擺著幾份尸檢報告，死在車子旁的那個殺手，還有摔下山坡的那幾個人，身上有大量的藥物殘留痕跡，絕大部分都是人體禁用成分。安保那邊還沒摸出幕后主使，但陸衍已經猜到了。

    “應該是陸崇胥?！?/br>
    萊爾發(fā)出一聲驚呼：“陸崇胥？你那個養(yǎng)父？他不是四五年前就死了么？”

    “當時沒有找到他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