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露出來的肩膀上，帶著些深深淺淺的吻痕，大部分是剛才留下的，還有一些顏色淤紫，陸衍掃了一眼，感覺像是前幾晚弄出來的痕跡。

    但沒等他細看，韓棠又迫不及待地貼到他懷里。

    陸衍胡亂將碗一推，飛快關了燈，摸了摸韓棠發(fā)燙的臉，他又有點舍不得：“累不累？”

    回應他的是無聲的擁抱和親吻，韓棠主動跨坐過來。黑暗中，他緊緊閉著眼睛，獻祭般把自己交到陸衍手里，像是無措到了極點，只用這種方式尋找安慰。

    第34章

    第二天一早陸衍去了公司,他走得時候韓棠還在睡，陸衍在床邊站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要不要連人帶被子打包帶走,但猶豫了一會兒了,最終只是隔著被子輕輕抱了他一下。

    幾乎就在他關上門的瞬間,韓棠睜開了眼睛。

    低血糖和一夜未睡帶來的暈眩感籠罩著腦海,他剛坐起身，就覺得眼前陣陣發(fā)黑,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慢慢下了床。

    換衣服時他的目光不小心掠過鏡子。

    微光浮塵之上，映著一個黯淡的人影。韓棠盯著那個影子,有一瞬間覺得那張臉很熟悉,那是他孤立無援的童年中,無數(shù)次看到過的樣子。

    韓棠抬起手,做了個扣動扳機的動作,代表槍口的食指對準鏡子里那個讓他覺得惡心的人影。

    “砰?！彼p聲說。

    九點,韓棠把用來定位的耳釘放在枕頭邊,悄悄從臥室窗戶外面離開。

    路過市中心一所綜合醫(yī)院時，韓棠忽然出聲：“等一下。”

    出租車司機不確定地回過頭：“是這里么？您不是要到……”

    韓棠只失態(tài)了一秒，他很快把目光收回來：“沒有,沒事,你繼續(xù)開吧?！?/br>
    他離開別墅外墻還不到一百米的當口,擺在陸衍辦公桌一角的電腦發(fā)出“滴”的一聲。當時陸衍正在跟助理談事情，聽到聲音臉色一下子就不對了，等轉(zhuǎn)過頭看見屏幕上那個不斷移動的目標紅點,當即把文件夾摔在桌上。

    整個辦公室噤若寒蟬，只能聽見陸衍像是在壓抑什么情緒的聲音：“叫人跟緊了,看看他去了哪里。”

    車子停在一個偏僻的路口，韓棠下了車，徑自往道路盡頭的巷子里走去。雖然是白天，但巷子里黑洞洞的，路上看不到人，只能聽見穿梭的風聲。

    地下格斗場的門開著，一個帶著墨鏡，保鏢模樣的人走了出來，面無表情道：“陸先生等你很久了?！?/br>
    格斗場里氣味復雜，夾雜了血氣還有煙酒氣的味道一股腦涌過來，韓棠嗓子一陣發(fā)癢，忍著想要咳嗽的沖動，跟著這個人走到了上次來過的地方。

    那里除了陸崇胥之外還有兩名醫(yī)生，其中有一個半跪在地上，正小心翼翼地給他拔吊針。醫(yī)生的動作足夠小心，但針頭拔出的瞬間，還是有一小股血噴了出來。另一名醫(yī)生隨即上前，動作嫻熟的替他止血包扎。

    他的背影比上一次見到時瘦了不少，韓棠預感到了什么，但等他轉(zhuǎn)過身時，還是不由一怔。

    不過短短幾天的功夫，陸崇胥看起來像是老了二十歲，整個人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衰敗感。消毒水味兒充盈在整個房間里，居然都蓋不住他身上那股近似植物腐敗的氣息。

    陸崇胥和藹道：“你來了。”

    韓棠盯著他看了片刻，才開口：“是你把si109的檔案送過來的？”

    陸崇胥微一頷首，即便衰弱成這副模樣，他望向別人時還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意味。

    韓棠拳頭握緊了，又松開：“……為什么？”

    陸崇胥拿起輪椅邊的遙控按了一下，光盤里沒有看到過的畫面，被放大了投影在韓棠面前。

    那是一年前si109在這個地下格斗場上跟人打擂臺的畫面。韓棠微微睜大眼睛，沒辦法把眼前這個能一腳踩碎對手肩胛骨的拳手，跟之前錄像里看到的男人聯(lián)系起來。

    陸崇胥雙手交握在身前，悠悠道：“實驗室被毀的那天，我的人拼了命把他帶出來。當時我手里的籌碼不多，他又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本來也沒太上心，沒想到他那么爭氣，一年不到，他身體的變化簡直是脫胎換骨。那種超出想象的自愈力，堪稱變異的身體力量已經(jīng)不是普通人類能有的了，醫(yī)生檢查后發(fā)現(xiàn)，他身體內(nèi)細胞分裂增殖的能力，比平常人快了十倍不止，但染色體端粒卻沒有太明顯的變化，換句話說，他的壽命被延長了。當時我很高興，我以為實驗成功了，我花了大半輩子心血，終于找到能徹底治愈我這樣有基因病的可憐人的辦法?！?/br>
    韓棠冷冷道：“可惜他死了?！?/br>
    陸崇胥連眼神都沒動一下：“你不好奇他是怎么死的么？”

    “……”

    “我可以負責的告訴你，我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一開始只是一次小傷，我們都沒在意，但那道傷口始終沒有愈合，潰爛、發(fā)炎、反反復復發(fā)燒，原本只是一道很小的口子，最后不得不生刮下半條胳膊的皮rou，才勉強保住那只手。”

    韓棠手指蜷了蜷，壓下想要觸碰手臂傷處的動作。

    陸崇胥將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他輕嘆道：“病痛折磨的他沒有胃口，勉強吃下去，很快又吐出來，漸漸發(fā)展到吐血，最嚴重的時候根本止不住，最開始他也想活，但很快他就被疼痛折磨的只想死，可惜尋死也變得很困難，之前斷斷續(xù)續(xù)出現(xiàn)的肌無力情況頻繁出現(xiàn)，大部分時候，如果沒人幫忙，他連翻身都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