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席玉指間夾著一頁紙,似乎是不經(jīng)意地問了句: “有不會的問題,為什么不去問夫子?” 聽到這話,肖永嚴唇角微抿,聲音聽上去有些許的不自然: “夫子繁忙,哪里有空教導我們這些小門小戶的弟子?” 屋內(nèi)安靜了一會,他又道:“我們以前,的確是學的狹隘了些,有時在課堂上回答問題,夫子就會說我們見識短淺,日子久了……” 后面的話,肖永嚴沒有明說,但其中未盡之意,席玉也能明白。 他將紙頁放下,悠閑地靠在椅背上,道: “你不去問,又怎么知道夫子不會搭理你?” 說白了,還是可憐的自尊心在作祟。 覺得像這樣的大儒不會理會他們這些雜門野派。 這也是情有可原,修真界排資論輩的風氣十分嚴重,除卻最有名的那幾個宗門,和在中流混的小有名氣的那幾波,其他那些最末尾的,碰上事情了連湯水都吃不到。 就比如肖永嚴之前提到的銜月谷,席玉的確是連聽都沒聽過。 的確稱得上是雜門野派。 平日在課堂上,這些小宗門確實是不咋吭聲的。 哦,肖永嚴這個犟種除外。 但他回答歸回答,被批評了也是不吭聲,下學后也不敢跟過去問。 這就陷入了個死循環(huán)。 席玉交疊著雙腿,揚眉道: “你怕什么?你問都問了,夫子還能不回你嗎?” “就算他真拒絕了,”席玉想了想,說,“你就去跟白樸仙長告狀?!?/br> 白樸仙長是明事理的人,不會任由這種風氣在蓬萊島盛行的。 肖永嚴吸了吸鼻子,不服氣道:“你說的倒輕巧?!?/br> “站著說話不腰疼?!?/br> “……” 這下席玉也懶得搭理他了,干脆利落地把書合上: “你愛信不信。” 說完就開始趕肖永嚴走,把他扇出門前,最終還是沒忍住說了句: “記得把我剛才的話轉(zhuǎn)述給你那群朋友聽?!?/br> “你不問,有的是人問。” 不知道這肖永嚴在顧慮什么。 這世上能看輕他的,分明只有他自己。 若是他本人跨不過去這道坎,那便只能一直吃虧了。 席玉該提點的都提點了,再多的也不愿多說,就這樣吧。 待肖永嚴離去后,他靠在椅背上,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一旁的師燁若有所思道:“原來他們一天到晚,想的居然是這些嗎?” 身為大宗門弟子,他其實并不是很能共情。 方司宥沉吟了會,說道:“也能理解,我少時游歷大陸,見過許多勉強過活的小宗門,他們確實會比我們想的要多一些?!?/br> “真的嗎?”不知人間疾苦的劍宗大弟子師燁如此問道。 方司宥看了他一眼,懶得回答。 倒是沈聿安在沉默片刻后,絞著手指小聲說: “是這樣的啦,我如果不是和你們交往密切,估計也會不敢說話吧?!?/br> 聽到這話,師燁瞪大眼睛:“假的吧?該你下毒的時候你也不手軟啊?!?/br> 沈聿安:“……”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師燁,直到后者意識到不妙,主動移開視線后,這才重新看向席玉,可憐巴巴地說: “藥宗從前還有幾分勢力,所以我不必過的太慘淡。但是其他那些小宗門,恐怕……” 他沒有明說,但也足夠在場眾人了解了。 方司宥嘆了口氣:“我明白了?!?/br> 想解決這事,還是得上報給師尊和白樸仙長,由他們進行決斷。 不管怎樣,還是得先消除隔閡,才能讓蓬萊島學宮的氛圍更加友好。 說到做到,當天晚上,席玉就去找了青陽仙尊,將此事全盤托出。 青陽仙尊聽這話的時候,手里還在批改公文,看上去似乎并不是很認真。 見狀,席玉不爽地推了推他肩膀,問道:“師尊,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公文被擱置在書案上,青陽仙尊微微頷首表示自己有在聽,然后淡淡說了句: “想做什么,都依你?!?/br> 那天之后,學宮的弟子們就發(fā)現(xiàn),夫子格外喜歡提點那些小宗門的弟子。 無論是課上還是課外,往日總被埋沒在人群中的小宗門弟子,逐漸開始嶄露頭角。 無論是經(jīng)學課還是劍術(shù)課,亦或者是咒文、馬術(shù)、刀法等等等等,夫子們都對這些小宗門弟子照拂有加。 也正因如此,無數(shù)天賦上乘的新弟子開始涌現(xiàn),連帶著宗門名字也逐漸被更多人知曉。 其中最有名的,便是肖永嚴。 他天賦不差,只是缺少名師教導,只要多加引導便能很快脫穎而出。 不過很奇怪的是,最近這家伙總是有意無意地從席玉身邊路過。 有時是站在席玉身邊和旁的弟子大聲討論經(jīng)文、研習劍法;有時是故意擠在席玉身前翻動書本不知道在干嘛;有時是都沖到他面前來了,憋了大半天仍舊一個字都沒吐出來,又倉皇而逃。 在又一次目睹肖永嚴在他面前逃跑后,席玉皺眉: “他到底要做什么?” 師燁銳評:“想道謝又拉不下臉來,他們書呆子都是這樣的?!?/br> “不許這樣說別人。”方司宥制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