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后又成寵妃 第32節(jié)
四人拿了一匣子的錢來玩,結(jié)果就賀夫人和鄭湘贏了。 劉夫人道:“下次我可不來玩了,一匣子輸?shù)镁?,還倒欠賀jiejie三百錢?!?/br> 賀夫人笑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這三百錢我給你免了。還有你輸?shù)腻X都被娘娘贏去了,你可別找錯了人?!?/br> 鄭湘玩得很開心,手一揮道:“金珠你把這錢給御膳房,讓他們加菜,兩位夫人一起留下,咱們一起用午膳?!?/br> 賀夫人和劉夫人都笑著應(yīng)了。宴席擺在觀景亭,前頭是碧波粼粼的湖水,后頭是隆起的青山,背山臨水,景色優(yōu)美。 吃罷飯,劉夫人捧著一盞茶,道:“邊疆打起來了,我家男人想去,但陛下嫌他笨,派了梁國公去。” 賀夫人附和道:“我家男人心急火燎想要去立功,依我看立什么功,他沒有梁國公腦子轉(zhuǎn)得快,就別去拖后腿了?!?/br> 鄭湘此時沒有聽清二人的討論,腦子里都是邊疆又打了起來,不由自主地想起當(dāng)年被迫與爹爹分離,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憤怒。 她在邊地出生,一直生活在父母營造的平靜祥和的環(huán)境中,直到一日祥和被戰(zhàn)鼓撕碎,數(shù)日間便讓年幼的鄭湘嘗盡祥和之下的別離和痛苦。 她不希望肚里的孩子如同幼年的自己一樣,生活在暗流涌動的環(huán)境里,于是心中對北虜?shù)暮抟庥旨恿艘粚印?/br> “早晚有一天讓他們血債血償?!编嵪娴难劬锩爸?。 第33章 煙花 鄭湘乍聞北疆戰(zhàn)事,對北虜?shù)耐春蕺q如火山一樣噴薄而出,同時也帶出內(nèi)心的恐懼。 陸鳳儀等三人離開,鄭湘焦躁地走來走去,從室內(nèi)到院外,不斷從那塊刻著“海清河晏”的黑底金漆牌匾下穿過。 銅龍銅鳳立在殿前,圓圓的眼睛泛著青色的光芒。暮色西沉,外面風(fēng)起了,鄭湘被金珠蕙香扶到室內(nèi)用膳。 用完膳,鄭湘坐在厚實溫軟的榻上等待姜榕,詢問北疆戰(zhàn)事。 姜榕不久就回來了。鄭湘剛要起身下床,卻被姜榕大步上前,一把按住肩膀。 鄭湘月份漸大,高腰襦裙已經(jīng)遮不住肚子,她起身走路,都讓姜榕感到擔(dān)憂而又神奇。 “北疆打仗了?”鄭湘抬起頭,一臉焦急。 姜榕愣了一下坐下來,臉上帶著漫不經(jīng)心的笑容:“誰把這事告訴你的?一點小事而已,不用擔(dān)憂?!?/br> 鄭湘轉(zhuǎn)頭,懷疑道:“真的不用擔(dān)憂?” “當(dāng)然不用擔(dān)憂。你怕不怕?”姜榕問道。 鄭湘撇了嘴,道:“我不怕,我就怕你們擋不住。” 這不是一個意思嗎? 姜榕心道,湊近鄭湘,笑意肆意,意氣風(fēng)發(fā)道:“一群小賊,給他們臉了!這次都把他們滅了?!?/br> 鄭湘聞言,身子前傾,一手搭在姜榕的肩上,一手按著他的胸膛。 姜榕的臉幾乎貼著鄭湘的臉,氣息從她的嘴里呼出,如同春風(fēng)拂面。 鄭湘診出懷孕后,什么脂粉花露都沒有用過,她身上的氣息很淡,但卻是一種姜榕說出來的好聞。 湘湘難道被自己的陽剛氣概所俘獲,情難自已,想要親吻自己? 姜榕滿懷期待地閉上眼睛,等待那燦若玫瑰,烈若火焰的紅唇。 萬籟俱寂,姜榕清晰地感到那股氣息從側(cè)臉,移到脖頸。 近了,更近了,那股氣息像春天的云,慢慢地飄呀飄,飄到了唇鼻之間。 不過,他沒有等來如夏天般熾熱的親吻,而是額頭上如花瓣般柔軟的碰觸,就像微風(fēng)吹皺一池春水。 熱情換成溫存,他也可以的! “沒喝酒,也沒發(fā)燒,怎么就說起胡話?”鄭湘沒嗅到酒氣,碰了額頭發(fā)現(xiàn)不熱,便坐回去,小聲嘀咕道。 姜榕驀地睜開眼睛,目光如電地盯著鄭湘,愕然中還帶著不易察覺的羞惱。 “你、認(rèn)、為、我、說、大、話?”姜榕幾乎一字一頓說。 鄭湘想了想,還是點頭說:“區(qū)區(qū)十多年,北虜不至于變成一堆破銅爛鐵。你不要騙我,我可不是三歲小孩。” 鄭湘雖然不想承認(rèn)北虜實力強大,但事實確實如此。前頭有個朝代還當(dāng)過北虜兒子呢。 姜榕凝視著鄭湘的眼睛,她又粗又黑的睫毛落下暗影,襯得那雙眼睛更加明凈。 她在認(rèn)真地說一件事,此刻姜榕覺得自己就是混蛋,不應(yīng)該瞞她。 “等著,讓你看看朕的厲害!”姜榕長腿一跨下了車,趿拉著靴子出去,俄而拿著一筒畫回來。 “這是什么?”鄭湘好奇問。 姜榕一邊將畫在床上鋪開,一邊道:“北疆輿圖?!彼谜眍^壓住前頭兩角,又讓鄭湘壓住畫尾。 “還差樣?xùn)|西。” 姜榕站在床前摸著下巴,微一思索,伸手拔下鄭湘頭上一支嵌祖母綠金簪,反著拿在手中,似乎要指點江山,揮斥方遒。 鄭湘抬眼瞧著姜榕,而姜榕一臉你占了大便宜的表情:“這是朝廷機密,你不許和別人說?!?/br> 鄭湘的眼睛微微睜大,雙手捂住嘴巴,點頭又搖頭,聲音從指縫中透過去:“讓金珠到外面臺階上給我們守門?!?/br> 姜榕煞有其事地點頭,道:“讓梁忠也出去守門?!?/br> 說完,姜榕還真這樣吩咐了,鄭湘直到聽見關(guān)門的聲音,才催促道:“你們怎么打仗?” 祖母綠寶石在輿圖上熒光閃閃,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捅進了北虜?shù)臓I帳。 “……我兵分三路,中路直接沖進北虜?shù)拇鬆I,左翼包抄,留個小口子……” “我知道這叫……叫窮寇莫追,不對,做人留一線?” “圍師必闕。” “對對對,就是這個?!?/br> “然后讓率軍去追,還有你說的那個叫窮寇莫追……” …… 鄭湘聽著眼睛發(fā)亮,信心滿滿,堅定地道:“北虜都是野蠻人,哪有你足智多謀,咱們一定會贏的?!?/br> “咱們會贏的?!苯庞猛曜婺妇G發(fā)簪,順手插在自己頭上,將輿圖卷起來,笑嘻嘻道:“那我厲害不厲害?” “你的計謀這樣厲害,”鄭湘撫掌贊道:“梁國公一定會殺得北虜片甲不留。” 姜榕心一痛,那是顆回旋鏢飛回來扎到自己的心上。 他剛才說的是若自己領(lǐng)軍北征,要如何與北虜作戰(zhàn),但他身為皇帝且國家初立不宜親征,便點了英勇善戰(zhàn)的梁國公。 戰(zhàn)場形勢瞬息萬變,姜榕根本不會給梁國公弄什么玩笑似的錦囊妙計,完全任憑梁國公發(fā)揮,只要能贏。 然而,等戰(zhàn)場捷報傳來,在湘湘眼里,這算是他的功勞呢,還算是梁國公的功勞呢? 姜榕在鄭湘崇拜的眼神中差點把自己弄迷糊了。 鄭湘興奮完,隨后嗔了一眼姜榕,道:“你不說,誰知道你厲害?” 說完還嘆了口氣:“早知道你這么厲害,我下午都白擔(dān)心了。” “我從一介布衣當(dāng)了皇帝,你難道不知道我的厲害?” 姜榕說這話時,正將輿圖放到桌子上,小小的燭光將他的身子照得高高大大,填滿了半間屋子。 門口的幾案上連同案上的盆景,仿佛是隱藏在黑暗中共同作惡的狼與狽。 鄭湘撇過去,似乎哆嗦了一下,她才不會怕這些紙老虎呢。 白皙的手指輕輕一勾,臉上的笑容是甜蜜的餌料,自有傻乎乎的魚兒上鉤。 姜榕上了床,為她解發(fā)蓋被。鄭湘躺在溫暖的被窩里,笑嗔道:“你看現(xiàn)在嘛,我就不覺得你厲害,只覺得身邊是個知冷知熱的知心人?!?/br> 砰! 姜榕的心中炸開了煙花,抱著鄭湘,仿佛擁有了整個世界。 像他們這種人,遇到美好的人,總會患得患失地想:如果我沒有權(quán)勢,她會喜歡我嗎?如果我沒錢,她會喜歡我嗎? 鄭湘就給了姜榕似乎“肯定”的回答:在她的眼中,姜榕不是至高無上的皇帝,不是英勇善戰(zhàn)的將軍,而是知冷知熱的知心人。 姜榕簡直要高興飛了。 預(yù)知戰(zhàn)事順利的鄭湘又恢復(fù)了吃喝玩樂,雙陸、葉子牌、投壺、游湖、看戲……周圍的人都奉承她,取悅她,她快樂極了。 然而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快,眨眼間一月之期就要到了。 鄭湘面臨著要不要回的難題。現(xiàn)在孩子約莫六七個月,回去不易。 暖塢內(nèi),陸鳳儀和女兒提到這個問題。 “當(dāng)然走啦,不走,要在這里過年嗎?”鄭湘理所當(dāng)然道。 陸鳳儀眉頭微皺,面有難色,道:“就怕生在路上了?!?/br> 鄭湘喝完一盞秋梨羹,搖頭道:“陛下要回去過年,我要是留在這里生產(chǎn),至少要等半年再回去。半年啊,我可等不來?!?/br> 說罷,鄭湘低頭看著剛才還在伸展手腳的小孩,道:“這小崽子皮得很,早不說晚不說,偏偏路上診出來了,等她出來,一定要打她屁股,女娃娃也不行?!?/br> 陸鳳儀阻止道:“你別嚇?biāo)?,他已?jīng)知道好壞了。” 母女商議無果,問題推給了姜榕。 姜榕現(xiàn)在十分為難,他與群臣百工必定要回去,這么多人若再呆些日子,只怕晉陽供不起口糧。 但是若讓鄭湘母子留在晉陽行宮,他的眼中泛起了深深的恐懼和擔(dān)憂。 生產(chǎn)是女子的鬼門關(guān),若發(fā)生不測,便是天人永隔。每每想到這里,他都恨不得將鄭湘綁在身上,一刻也不想與她分開。 但是,他也怕因為一己之私,導(dǎo)致湘湘因路途勞累而難產(chǎn)喪命。 于是壓力到了太醫(yī)身上。 太醫(yī)們會診,反復(fù)討論,得出淑妃可以隨車隊出發(fā)的結(jié)論。 鄭湘高興道:“我就說我身體好,你們還不信,肯定能平平安安回家?!?/br> “回家”這兩字溫暖了姜榕忐忑的心。 于是,多少人來,多少人回去,一個也沒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