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后又成寵妃 第40節(jié)
陸鳳儀到后殿看過小花皇子才離去,鄭湘嘟囔道:“阿娘,你瞧瞧誰的娘到女兒家連飯都沒吃就要走了?!?/br> 陸鳳儀笑了,笑容平和:“宮里的飯我連著吃了幾個月。俗話說,一口不能吃個胖子,飯要細水長流地吃才好。” 鄭湘只好目送母親的身影消失在重重宮闕之中,心中悵然。 什么飯不飯,胖子不胖子,鄭湘不管,也不大明白。她只知道阿娘是因為小花才來皇宮的。 果然是隔輩親。 鄭湘郁悶地吃完飯,歇了午覺,沒有看話本,反而去跑馬射箭。 鄭湘的箭術(shù)越來越好,拿姜榕的話說,這樣的步射騎射水平在他的軍中,能當個百夫長。 當時,鄭湘聽完驚喜道:“你難道是說我有百夫不當之勇?” 姜榕沉吟一下,實事求是:“騎術(shù)箭術(shù)湊合,又認字讀書明白指令,也有膽氣,當個百夫長勉強湊合?!?/br> 鄭湘聽了,面無表情地拍馬從姜榕面前而過,馬蹄子蕩起的煙塵揚了他一臉。 晚上,姜榕照舊回蓬萊殿用膳,同時帶來一個好消息。 “五月初十,咱們?nèi)愱栐反颢C。” 鄭湘聞言又驚又喜,還帶著一絲不可置信:“真的要去麗陽苑?” 姜榕點頭,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道:“一直呆在宮中,骨頭都酥了,朝廷也安靜了,正好出去舒展手腳?!?/br> “你要不要去?”姜榕朝鄭湘笑道。 “當然要去,我還沒去過麗陽苑。聽說麗陽苑外墻綿延四百里,光門就有十二座,里面池沼宮苑數(shù)不清,還豢養(yǎng)了百獸?!编嵪娴难壑新冻鲢裤街?。 姜榕爽快道:“好,小花留在宮中由周貴妃照顧,你隨我一起去麗陽苑?!?/br> “好啊,周jiejie很喜歡小花,經(jīng)常給小花送親手做的衣服鞋帽?!?/br> 周貴妃對小花的喜歡,讓鄭湘十分得意。她生的孩子,雖然現(xiàn)在丑了點,還是特別招人喜歡的。 鄭湘對于去麗陽苑打獵充滿了期待,掰著手指頭數(shù)日子,終于到了這一天。 車架行了大半日就到麗陽苑。鄭湘迫不及待地從車上下來,換成騎馬,拍馬往前跑,遇到了同樣騎馬的姜榕。 他四周圍了一圈禁衛(wèi),正與一年輕年齡說話。鄭湘轉(zhuǎn)頭看向姜榕,四目相對,微微頷首便繼續(xù)往前。 姜榕在和梁國公李英并騎正說話,就看見鄭湘往這瞥了一眼就騎馬跑了。 他無奈地對李英笑道:“咱們邊鎮(zhèn)的人,無論男女碰到打獵一個比一個跑得快。你去年過了癮,而我就玩似的轉(zhuǎn)了一圈。” 李英道:“陛下英武勝臣百倍,此次狩獵臣拍馬也不及陛下?!?/br> 姜榕聞言大笑,道:“朕聽聞你媳婦懷孕了,好小子動作真快?!崩钣⑷ツ甓齑髣倩爻?,剛過年沒多久就傳出夫人懷孕。 李英想起家中的妻子,臉上露出淺笑:“臣只盼著夫人生個女兒,令遠太淘氣了,我本想管教,但是我一管,阿娘就攔著,唉……” 姜榕想起李嬸哭天喊地罵人撒潑的勁兒,頓時對李英心生同情,出主意道:“你要不找個夫子教?” “他仗著祖母溺愛,已經(jīng)氣走三個夫子。”李英無奈道。 姜榕眉頭微皺,道:“這樣不行啊,你以后必定要外出打仗,孩子的教育不能忽視?!?/br> 李英知道輕重,頗為苦惱地撓頭,嘆氣道:“有阿娘在,我與夫人都不好管教令遠。” 姜榕想了半響:“打獵回去,我調(diào)幾個品行優(yōu)異的大儒到國子監(jiān)任職。今時不同往日,不求后輩們能有你這樣的謀略,但愿他們能守住富貴。當然,若是一代比一代強,那是天佑大周?!?/br> 李英聽完微愣,心中暖洋洋的,笑道:“臣與犬子多謝陛下關(guān)懷?!?/br> 姜榕遺憾道:“可惜兩位皇子年幼……到時一起送到宮中請名師重臣教導,那該多好?!?/br> 李英笑道:“令遠能有大儒教導已是得天之幸,不敢奢求再多?!?/br> 鄭湘身后跟著禁衛(wèi)和內(nèi)寺宮女,一行穿過遍栽桃柳的河堤,來到一座宮苑前。 宮苑名為朝陽宮,正殿高兩層,背山臨水,風光旖旎。人立在二樓扶欄遠眺,湖光山色盡收眼底,美不勝收。 鄭湘在朝陽宮的后殿安置,指揮眾人收拾好,便換上一身青綠色宮裝,用了飯,就帶人坐船游湖。 她來時看見朝陽宮前面有個小碼頭,上面泊著幾艘漂亮的龍舟。 時值五月,湖中荷花盛開,接天碧葉,映日紅花。 雖然陽光熾烈,但滿湖的青翠和湖風卻送來縷縷涼意。 鄭湘坐在龍舟上,極目眺望,遠山隱隱,水面浩渺,夏風襲來,令人心曠神怡。 蕙香第一次出宮,看到船邊的田田荷葉,問:“這些荷葉結(jié)蓮子嗎?” 船娘忙道:“結(jié)……荷花開花,花謝了結(jié)蓮子,水下泥里是蓮藕?!?/br> 鄭湘看見一群鴨子鴛鴦白鵝在湖面游弋,突然問:“這湖里種了不少蓮花菱角,又養(yǎng)了鴨鵝魚蝦,是賣還是自己吃?” 船娘恭敬道:“回娘娘的話,苑中的瓜果菜蔬雞鴨魚羊都是先挑尖的送到宮中,剩下的到市上售賣。” 鄭湘聽后點頭,這倒與世家大族的莊園管理很像。 船娘見宮中娘娘喜歡坐船,特意慢慢劃,繞了大圈,才回到碼頭。 下船時,太陽西斜,湖水瑟瑟,落霞滿天,倦鳥歸巢。 鄭湘的心仿佛被澄澈的湖水洗過,顧盼神飛,抱著幾朵荷花并荷葉,回到住處,親自找了花瓶插上。 又有太監(jiān)提醒鄭湘赴宴。此次出宮只有鄭湘一位妃子隨行。出了宮墻巍峨的皇宮,那道男與女的分界線變成了薄脆。 這次來的多是朝廷新貴,在姜榕看來都是自己人,算是家宴,自己女人參加家宴沒有什么不妥。 不獨請了鄭湘,隨行人員的女眷也都一并請了。 鄭湘來到東配殿,瞧見姜榕正在專心致志地擦刀。她輕手輕腳走上前,站在旁邊好一會兒,才被姜榕發(fā)現(xiàn)。 刀也擦好了。 “錚”一聲,姜榕挽了刀花,將刀橫在鄭湘眼前,刀刃對外,笑問:“你看這刀好不好?” 鄭湘的目光落在泛著寒光的刀身上,伸手將刀推開幾寸,道:“再好,又不是我的?!?/br> 姜榕聞言一笑,把刀柄遞到鄭湘身前,道:“你要是用著習慣,我就送你?!?/br> 這把刀鄭湘見過不少次,是姜榕的心愛之物。 她聽了這話,眼睛立馬一亮,雙手接過來,雖然有了預(yù)料這刀不會輕了,但還是超過鄭湘的預(yù)期。 刀通長一丈,鄭湘學著姜榕的樣子揮了下,又重又笨,十分不趁手,于是她將刀還回去,歇了好奇心。 “我?guī)Я斯?,打獵當然是以弓箭為優(yōu)?!编嵪孀煊驳?。 姜榕看穿鄭湘的心虛,笑著將刀放回架子上,道:“那我等你的獵物?!?/br> 鄭湘哼哼道:“麗陽苑的野獸都是人養(yǎng)的,和傻狍子似的,你就等著我獵一頭……一頭鹿回來?!?/br> 姜榕心道,湘湘能獵只兔子回來,他都會驚嘆,實在是她平日看起來嬌嬌弱弱。 兩人說了一會子話,才攜手來到朝陽宮正殿,大臣及其家眷都已到了,見皇帝進來紛紛起身行禮。 殿中每隔幾步都立了大燭臺,上面插著十數(shù)只蠟燭,照著滿室亮如白晝。 姜榕見打天下的兄弟齊聚一堂,禁不住露出笑意,叫起眾人,攜淑妃坐到上首的御榻上。 鄭湘坐在姜榕身側(cè),居高臨下將殿內(nèi)諸人收入眼簾,有她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 突然她感到一股灼灼的視線,順著尋去,原來是表哥陸觀在盯自己。但鄭湘看過去,陸觀卻垂下頭,盯著眼前的飯菜。 自從去年一別,鄭湘再未見過表哥,早已把他忘了。 她原以為這人經(jīng)過“謀反”的淬煉,性格應(yīng)該變得果斷,現(xiàn)在怎么瞧著還是扭扭捏捏,一點都不坦蕩。 鄭湘正想著,突然感到小腿被人撞了一下,立馬轉(zhuǎn)頭不解地看向姜榕。姜榕臉色未變,舉杯對眾人說話。 “朕從邊鎮(zhèn)走到京師,全賴諸位奮力死戰(zhàn)。大周初立,百廢待興,又有北虜寇邊,地方貪腐等事,直到今日,朕才有時間與諸位暢飲。” “今日朕與諸位兄弟不醉不歸?!?/br> “不醉不歸,不醉不歸!”下面的將領(lǐng)們興奮地嚷嚷起來。 姜榕一飲而盡,眾人也跟著飲盡杯中酒。樂師奏起樂,歌姬魚貫而入獻舞。 姜榕喝完,轉(zhuǎn)頭低聲問:“你在看什么?” 鄭湘沒有說話,而是用自己的杯子倒了一杯黃酒,舉著要喂姜榕。 姜榕微微一愣,他不用看就知道下面的人雖說看似都在喝酒吃菜,但是都留心上頭呢。 湘湘這是第一次喂他酒,姜榕心一橫喝了下去,耳尖有些紅。 湘湘真是胡鬧,姜榕在心中嘆道,以至于沒分清喝到嘴里的是蜜水似的黃酒還是燒喉嚨的烈酒。 “不許喝醉了?!编嵪嬖诮鸥┦拙椭约旱氖趾染茣r,低聲叮囑道。 姜榕喝完立馬坐直身體,他抬頭望去,抓住不少人在低頭竊笑。 這群混蛋還有膽看自己笑話,他們的黑歷史一抓一大把。 姜榕憤憤地喝了一杯烈酒,又要倒時,就見鄭湘笑盈盈地拿壺給他斟酒。 黃酒就黃酒吧。 明日打獵,眾人宿醉頭疼欲裂,他則精神抖擻大展神威,狩獲獵物如山。 鄭湘不喜歡酒,更是討厭醉漢。與其說討厭醉漢,不如說恐懼醉漢。 姜榕曾經(jīng)半醉過一次,他親眼看到鄭湘臉上失了血色,眼睛里都是掩飾不住的惶恐,嚇得姜榕醉意全消。 從那以后,姜榕便是再饞酒,也只是小酌幾杯,不敢多飲。若飲了見鄭湘之前,都是沐浴更衣竭力洗去身上的酒味。 殿內(nèi)的氣氛越來越熱絡(luò),歌姬和樂師退下,眾人離開座位開始滿場跑。 人一波波來敬酒,姜榕不好推辭,又怕喝太多喝醉,結(jié)果他發(fā)現(xiàn)酒壺中的酒越來越淡,和白水差不多。 姜榕知道那群兄弟都是狗鼻子,酒好酒壞一聞就知道,只好悄悄在衣袖上灑了些烈酒,不知道有沒有糊弄過去。 由于堂上有女眷,再加上現(xiàn)在身份有別,萬一喝醉酒八成御前失儀,怕被人事后算賬,大家有三分醉意都裝成十分,強行打出不醉不歸的結(jié)局。 散了宴,鄭湘扶姜榕回去,銀色的半月掛在空中,湖中又有一輪,上下輝映。 姜榕牽住鄭湘的手,笑道:“咱們?nèi)巧腺p月如何?” 登高賞月,月下觀美人,鄭湘不期姜榕有如此詩情畫意,應(yīng)了:“好啊,我還以為你更喜歡十五的金月?!?/br> 姜榕隨口回:“為什么這么說?”世人好圓厭缺,但他對月亮星星沒有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