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后又成寵妃 第86節(jié)
打開的第一只箱子里是一尊金累絲大吉葫蘆香薰,光芒璀璨。蕙香上前查驗(yàn)一般,回頭笑對萬晴道:“你走近看看?!?/br> 萬晴將冊子遞給旁人,上前細(xì)看,又是激動又是神奇,對蕙香道:“蕙香jiejie,我在家中是見過金器的,可沒這個做得精美?!?/br> 蕙香拿柔軟的布巾細(xì)心擦拭,然后小心翼翼把香薰放進(jìn)去,道:“這個比著里頭的勝在做工精細(xì),里頭的料子比這好的多的是?!?/br> “跟著jiejie,可是讓我長見識了?!比f晴笑道。 兩人費(fèi)了幾乎一天的功夫,才將殿中的東西盤點(diǎn)完,累得人仰馬翻,各個有氣無力,萬晴卻是激動得滿臉通紅,她可算是開了眼界。 鄭湘在宣政殿看郡縣的計帳,翻冊子翻得頭昏腦漲,磕磕絆絆看完一個郡,然后像條咸魚似的,仰身靠在椅上心中感慨,處理政務(wù)這事果然吃天賦。 天賦選手姜榕的桌案上已經(jīng)堆了一摞,鄭湘信心受了打擊,差點(diǎn)不想吃這個苦了。 然后鄭湘還是低下頭繼續(xù)去看,只有了解國家的財賦情況,才能對接下來的國家大政心中有成算。 看了幾日,鄭湘心里對各郡縣的情況有了大致的了解,而姜榕早已轉(zhuǎn)去處理其他奏疏。 日子如流水般轉(zhuǎn)瞬流去,轉(zhuǎn)眼到了顯德六年。一日,帝后二人均在書房,只見中書舍人急匆匆送來一封奏表,道:“啟稟陛下娘娘,東可汗送來的奏表,說愿依漢家故事,請陛下允和親之事?!?/br> 和親?! 鄭湘的頭頂上仿佛響了個焦雷,急問:“什么和親?誰去和親?” 姜榕就一個她所出的女兒,她就是鬧翻臉寧死也不愿意讓女兒去和親。 姜榕被陡然拔高的尖利聲音嚇得手一抖,未看奏表,先轉(zhuǎn)向鄭湘,笑著勸慰道:“莫說小魚年紀(jì)小,就是長成了,我也不愿意女兒外嫁?!?/br> 姜榕這話不獨(dú)說與鄭湘,也說與大臣。 鄭湘聽了,回神過來,但仍心有余悸,于是起身走到姜榕身側(cè),共觀這份奏表。 北虜前些年因?yàn)閮?nèi)亂分成東西兩部,東部因勢弱依附大周,共同對付西部。 東可汗想加強(qiáng)和大周的聯(lián)系,于是派遣使者向大周求和親。 鄭湘看完,眉頭微擰,問:“東可汗多大了?” 姜榕道:“近天命之年?!?/br> “你怎么看?”鄭湘心中惴惴。 姜榕轉(zhuǎn)頭對中書舍人道:“你們回去商議一下?!敝袝崛送讼?。 聽完這話,鄭湘詫異地看著姜榕,道:“你允了?” 姜榕握住她的手,心知女子心軟最是感性,放柔了聲音與她解釋:“東可汗內(nèi)附,如今算是大周的藩屬,若是拒絕和親,只怕會引發(fā)他們猜疑。” 鄭湘道:“夷狄之性,反復(fù)無常,今日降,明日叛。現(xiàn)在內(nèi)附,他們只不過不如大周強(qiáng)大,又有強(qiáng)敵在側(cè),才不得不內(nèi)附?!?/br> 姜榕點(diǎn)頭道:“你說的有道理。但你也知道塞外草原廣袤豐美,沒有北虜也會有其他的部落生存繁衍,他們也會在中原衰弱時南下打草谷?!?/br> 鄭湘默然,她的父親在對抗北虜中陣亡,對于北虜懷有敵意。如今他們求和親,又要無辜的女子吃黃沙,心中不樂。 但是姜榕…… 鄭湘轉(zhuǎn)頭看向他,又聽他道:“咱們與南方總有一戰(zhàn),北方安寧,咱們才能集中兵力,一舉滅齊?!?/br> 鄭湘沉默了半響,又低頭道:“會有人去嗎?” “有的,會有的?!苯艌?jiān)定地道:“我五服之內(nèi)尚有人,總有合適的女子?!?/br> 鄭湘聽了這話,知道這事絕無回旋的余地,這個決策確實(shí)對大周有利。 “我明日召宗室攜女進(jìn)宮。只是諸女子中要取什么為上?容貌、品性……” “智謀。”姜榕道:“東可汗心知肚明大周沒有適齡的帝女,他要的是大周公主的名號。北虜?shù)目少R敦能參政,若能通過可賀敦影響其國決策,便是再好不過?!?/br> 鄭湘聽了,提起精神,道:“我明白了?!?/br> 兩人商議完,鄭湘立馬派人通知幾位宗室,請宗室女娘夫人到宮中賞臘梅。 姜榕親緣淡薄,只有叔祖家的幾個兄弟在世,他登基后,尋來他們封了幾個國公,有蕭國公、肅國公、簡國公、原國公、紀(jì)國公等五人。 次日,鄭湘讓人請來周貴妃幫忙。周貴妃將小魚緊緊摟在懷中,口中念佛道:“這一去數(shù)千里,宗室女這些年嬌生貴養(yǎng),怎么會愿意受這種苦?陛下……陛下……” 鄭湘攤手道:“情雖如此,但事不可轉(zhuǎn)圓。昨夜,陛下說了,誰家出了公主,授予郡王之位?!?/br> 周貴妃嗤笑一聲:“陛下最懂那些男子的心思,只可惜苦了小女兒?!?/br> 說罷,她低下頭愛憐地摩挲著小魚,嘴里道:“陛下有什么要求嗎?” 鄭湘與她介紹可賀敦的職掌,周貴妃沉吟半響,低頭不語。 一會兒,有宮女來報,說清思院里的夫人和姑娘們都已經(jīng)到了,請皇后和貴妃過去。 周貴妃想了想,對蕙香道:“小公主留在這里,你好生看著?!鞭ハ憬舆^小魚,鄭湘和周貴妃乘歩輦來到清思院。 清思院院中闊朗,四周長廊環(huán)繞。未出正月,天氣猶寒,院中放著十來盆臘梅花,清香馥郁,凌寒而放。 鄭湘扶著新柳一進(jìn)院子,眾人忙行禮恭迎。見禮后,鄭湘和周貴妃坐下,放眼望去,殿中鶯鶯燕燕。 鄭湘笑道:“諸位不必拘禮,我年輕認(rèn)得諸位妯娌,卻不認(rèn)得小輩們?!?/br> 蕭國公領(lǐng)宗正卿一職,他的夫人坐在鄭湘下首第一位,聞言立馬笑道:“娘娘日理萬機(jī),處理正事尚且來不及,哪有時間理會這些野丫頭?” 鄭湘含笑道:“到底是至親骨rou。” 周貴妃亦笑:“這一個個小女娘,我看得眼睛都花了,分不清誰是誰。” 蕭國公的小女兒姜雪上前,碧桃趕忙鋪了墊子,姜雪就勢跪下道:“見過皇后娘娘,見過貴妃娘娘,小女單字一個雪,是蕭國公的小女兒,愿皇后娘娘萬壽無疆,貴妃娘娘福樂安康。” 鄭湘招手道:“你過來?!苯┎宦肚樱锨皝?,鄭湘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只見她身量苗條,容貌清秀,雖無十分標(biāo)致,卻有動人之處。 “真是個齊整的好孩子?!编嵪嫘χ鴮κ拠蛉说馈J拠蛉嗣Φ馈安桓摇薄安桓摇?。 新柳送上表禮,姜雪之后又有女孩依次上前拜見。鄭湘心中數(shù)了下,有五六個適齡的女孩,剔除怯懦的和一團(tuán)孩子氣的,只有三個適合的。 原來,姜氏未發(fā)跡之前,家境不甚富裕,亦不曾置妾室,現(xiàn)在找適齡女孩,多是未曾發(fā)跡前出生的,因而人數(shù)少了些。 這三人除了剛才的姜雪、還有肅國公家的姜云,原國公的姜露。 眾人賞過花,鄭湘便讓諸女或作或吟關(guān)于梅花的詩歌,諸女不知緣由,為了討好皇后,都發(fā)揮出十二分的力氣。 姜榕拿到三人的作品,與周貴妃一同評審,姜露是自己作的,姜云和姜雪寫了前人的詩句。姜家宗室也是在發(fā)跡之后,才延請老師教導(dǎo)眾子女詩書。 鄭湘笑著評了名次,稱姜露才華橫溢,又贊姜雪姜云博學(xué)多才。眾人熱熱鬧鬧吃了飯才散去,各自都得了宮綢宮緞的賞賜。 誰知她們剛回家,就聽說朝廷要派公主和親,頓時心中一盆冷水澆得透心涼,手中的賞賜猶如千鈞重,尤其是三位得了皇后贊語的姑娘,此刻嚇得魂飛魄散,面無人色。 那北虜是什么人?她們最清晰不過,見人都?xì)?,比豺狼更可恨,便是嫁給一農(nóng)夫,也強(qiáng)過什么可汗。 一瞬間,宗室之家愁云慘淡,流淚成河。又有小道消息傳來,說誰家出了公主,爵位能往上提一提,不少人面上不屑,但心中蠢蠢欲動。 過了兩日,鄭湘召見姜雪及其母來宮中。行了禮,兩人一抬頭,只見眼睛通紅,臉龐浮腫,眼下青黑,萎靡憂愁的樣子,將鄭湘驚了一下。 “夫人與阿雪是不是身有不妥,來人,請?zhí)t(yī)來兩位診脈?!编嵪娴?。 蕭國公夫人忙陪笑道:“來的時候,風(fēng)沙大瞇了眼睛,緩緩就好了,不必召太醫(yī),不必召太醫(yī)?!?/br> 鄭湘點(diǎn)頭,讓兩人坐下,和姜雪說起話:“阿雪你讀過什么書?” 姜雪如同褪了色彩的紗羅,皇后問一句,她答一句,絕不肯多說一句話。來回幾句話,鄭湘又明顯感到她的抗拒。 臨別之際,蕭國公夫人突然跪下來,聲音發(fā)顫,臉色蒼白道:“啟……啟稟娘娘,阿雪和臣婦的娘家侄子曾經(jīng)指腹為婚,如今……如今阿雪也大了,臣婦想要為他們辦婚事……” 蕭國公夫人語無倫次,腦子發(fā)熱,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但心里只有一個想法,她不想讓女兒和親。 鄭湘聞言一愣,就見姜雪撲通跪下磕頭,忙母親描補(bǔ):“娘娘,阿娘近日精力不濟(jì),言語癲狂,驚擾了娘娘,請娘娘恕罪?!?/br> 鄭湘嘆了一口氣,不做追究:“原來如此,你與你娘回家好生歇息。”鄭湘也失了興致。 送走母女二人后,鄭湘郁郁不樂地來到宣政殿,對姜榕道:“這等離人骨rou的事情,干了這一次,我不想再做第二次了?!?/br> 第93章 萬晴 蕭國公家開了一個不好的頭。肅國公夫人再來只帶了年幼的孫女,嘴上告罪說女兒得了風(fēng)寒,大概率好不了了,家里的公公婆婆正張羅做棺材沖喜。 這幾l乎把鄭湘逗笑了。另外,原國公家的姜露冒出個青梅竹馬兩情相悅的小情郎。 姜榕聽完目瞪口呆,氣得想要削爵。這幾人要才無才,若不是他念舊情,封了國公,現(xiàn)在一個個還在地里拋食呢。 鄭湘辦這事時,腦里一直有兩個小人在撕扯,一小人說這是國家大義,另一人說這是人之常情。 鄭湘推己及人,她想成全這些女孩,然而和親乃是朝廷決策,不得不行。 鄭湘瞪了姜榕一眼,嘆道:“都怪你,咱們?nèi)魠柡α耍簿筒槐睾陀H?!?/br> 姜榕苦笑,又耐著性子和鄭湘解釋,大周國力強(qiáng)盛,東可汗對公主只有敬重,不敢怠慢。 鄭湘嘆了一口氣,看著姜榕:“現(xiàn)在怎么辦?他們瞧著都不愿意。牛不喝水強(qiáng)按頭,她們心中不愿意,終究不好。” “罷了?!苯派钗豢跉?,道:“你再讓她們帶適齡的女兒過來?!?/br> 鄭湘詫異看著姜榕,只聽姜榕補(bǔ)充道:“義女也可以?!?/br> 他對這群宗室寒了心。 “讓周貴妃先篩選,你身子重,最后拿主意,趕緊定了,接到宮中居住,找?guī)譴人教她草原習(xí)俗和語言?!苯诺馈?/br> 鄭湘應(yīng)下。果然這個消息悄悄一流出,議親的停了,病重的好了,各家歡天喜地帶不同的女娘進(jìn)宮。 周貴妃活了半輩子,見到此景,也是瞠目結(jié)舌,心生悲涼,硬著心腸選了三個,都做姜姓,喚作姜萍、姜蓮、姜柔。 選的時候是三個,只不過卻來四個人。 姜雪也來了。 只因她爹說了一句:“我為宗正卿,當(dāng)為宗室表率?!?/br> 四人過來拜見,鄭湘仔細(xì)打量完,聽聞她們都曾讀書識字,不好抉擇,于是以皇后的名義接宗室女來宮中作伴,先派人教她們北虜習(xí)俗、可汗譜系以及語言。再從中擇優(yōu)挑選合適的人才。 四人自此在宮中安置下來,驚惶中透著無措和茫然。 鄭湘暫將此事放到一邊,天氣轉(zhuǎn)暖,草木萌發(fā),萬物經(jīng)歷寒冬的蟄伏一下子都沖出來,在春日里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她身子漸重,扶著新柳在御花園中散步,桃花開得繁密濃艷,一朵壓著一朵,掩映在綠柳之下,春意盎然。 遠(yuǎn)處碧波蕩漾,偶有有幾l只野鴨子或天鵝展翅高飛,掠過湖面遠(yuǎn)去。 鄭湘出去散步一圈回來,心情開朗,便回到宣政殿。 剛坐下,就小宮女過來稟告:“陛下,娘娘,蒹葭宮的姜萍姑娘上課暈倒,喚了太醫(yī)醫(yī)治,說是脾胃虛弱,氣血虛耗,郁結(jié)于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