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趙律白淡淡一笑。 云時卿回以微笑。 須臾,趙律白斂了笑意,泰然道:“金恩寺甚廣,云大人若是興致好便多走動走動罷,本王就不相陪了?!?/br> 云時卿避讓至一旁,拱手道:“下官恭送王爺?!?/br> 手持的燈火漸行漸遠,三人很快便消失在竹林深處,云時卿凝視著那扇石門,久久未挪步。 “噫~奴家怎么聞到了一股醋味???”夕妃慈雙臂環(huán)抱,揶揄道,“讓奴家猜猜看……大人此刻心里恨不得將這個王爺千刀萬剮了,是也不是?” 云時卿不冷不熱地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而往前方走去。 夜色深重,廟里的香火氣極濃,廣場上的香爐鼎里還燃著數(shù)根黃香。 云時卿眼眸微抬,忙不迭想起夕妃慈方才說過的話,不禁問道:“香灰燙手,真乃吉兆?” 夕妃慈摸了摸唇角的胡須:“大人不是從不信這些的嘛?!?/br> 他的確不信神佛,無論何時,能信的只有自己。 但夕妃慈那句“祖先替你應(yīng)劫擋災(zāi)”卻教他深深記在心里了。 太廟里并無神佛,只有趙氏先祖以及國之功勛大臣的牌位。 云時卿劍眉深鎖,眼底的情緒格外雜亂。 夕妃慈見他站著不動,打趣道:“大人要去拜一拜嗎?” 云時卿道:“無聊?!?/br> 夕妃慈輕嘖道:“我聽朱巖說,大人不久前可是來這里拜了觀音呢~” 云時卿驀地回頭,眸光略有些凌厲。 夕妃慈聳聳肩,識趣地閉了嘴。 不多時,二人離開廣場,往禪房走去。 途徑韓瑾秋休憩之處時,云時卿見屋內(nèi)燭光不滅,遂舉步朝那兒走去,夕妃慈沒有跟上,而是在屋外等候。 韓瑾秋與云時卿交情淺薄,知他到訪定是有事,便靜候他開口。 云時卿道:“柳柒以往蠱毒發(fā)作時鮮少讓我碰他,可是最近這次卻甚為不同,此乃何故?” 韓瑾秋問道:“如何不同?” 云時卿默了默,不知該如何開口。 韓瑾秋觀他神色,似是有所領(lǐng)會:“此蠱極陰,躁動時需吸納男子精氣方可得到舒緩,若致孕,則yin.性大發(fā),并隨著孕程的增加而愈發(fā)yin邪,即便未到月中,也可使人心生yin念?!?/br> 云時卿蹙眉:“如此陰毒,是否會讓宿主身體虧空?” 韓瑾秋道:“我給柳相配了可延緩蠱發(fā)的藥,屆時只需服藥便能將蠱發(fā)時間推至月中,一月一次,倒也不至于過度損耗他的身體?!?/br> 云時卿又問:“此蠱當(dāng)真無解?” 韓瑾秋道:“我離教已有十五年了,許多巫蠱之術(shù)早已忘卻,現(xiàn)在也無從找尋那些奇書,實在難得解蠱之法。” 云時卿道:“沐扶霜呢?他是教主,又懂得如何cao控這些蠱蟲,想來定是有解蠱的法子?!?/br> 韓瑾秋垂著眸,好半晌才開口:“不確定他是否已經(jīng)參透了解蠱之法,我盡量幫一幫柳相?!?/br> 見他面露難色,云時卿道:“韓御史若是不便,我去尋沐扶霜,讓他交出解藥?!?/br> 韓瑾秋無奈一笑:“沐扶霜此人武功高強,心狠手辣,你不是他的對手,還是我來吧?!?/br> 他本不想與沐扶霜再有任何牽扯,可若是不念舊情,就無人能近沐扶霜的身了。 沉吟片刻,云時卿道:“云某冒昧一問,韓御史當(dāng)年為何寧可自斷經(jīng)脈也要離開執(zhí)天教?” “因為沐扶霜是個瘋子?!表n瑾秋道,“凡與我走得近的人,無論男女,皆被他殘忍殺害。我不想牽連無辜,便趁他閉關(guān)之際依照教規(guī)自廢武功離開了執(zhí)天教?!?/br> 云時卿問道:“按教規(guī)離教后便不會被他糾纏了嗎?” 韓瑾秋苦笑:“如何不會?他當(dāng)初尋到我時,恨不能飲我的血,食我的rou,若非我存了死志,他也不會罷手?!?/br> 云時卿沉吟片刻,又問:“若是叛教之人被他抓住,會怎樣?” 韓瑾秋言簡意賅地道:“生死不由己?!?/br> 屋內(nèi)有一瞬的沉寂,唯有燭焰跳動之聲清晰可聞。 良久,云時卿道:“聽說執(zhí)天教所在之地的烏蒙部毒瘴橫生,尋常人踏入便是死路一條?!?/br> 韓瑾秋點頭:“此言不虛,唯有服下教內(nèi)秘藥方可自如進出。” 云時卿不由皺緊了眉。 他總覺得,能從執(zhí)天教教主手里拿到昆山玉碎蠱的人,定然是有備而來。 ——或者說,那人對執(zhí)天教了如指掌,且不止一次做這種事。 此人究竟是誰? 云時卿不敢細想,也無法去細想,當(dāng)即向韓瑾秋請辭離去。 夕妃慈百無聊賴地坐在禪房外的草坪里,手腕上竟纏了一條赤鏈蛇,正與它逗趣。 見云時卿從禪房走出,她一邊撫摸蛇頭一邊說道:“大人談完了?咱們接下來要去哪兒?” 云時卿淡淡地道:“你愛去哪就去哪?!?/br> 夕妃慈嗤了一聲,將赤鏈蛇扔進草叢,旋即起身朝他走來。 云時卿心中有千頭萬緒,卻難凝匯在一起。 少頃,他問道:“昆山玉碎當(dāng)真只有親近之人才能種下?” 夕妃慈道:“任何蠱蟲皆是如此,唯有最親近、最信賴的人方能得手,當(dāng)然——我教這種邪魔外道除外?!?/br> 最親近、最信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