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趙律白道:“陸尚書莫及,本王定會留下他的?!?/br> 柳柒回到府上,還未來得及褪下官袍,便顫顫巍巍地取了一粒藥丸服下。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體內(nèi)的蠱毒竟會在失望痛心的情況下復(fù)發(fā)。 方才在大慶殿內(nèi),他的確想過要將趙律白的所作所為抖落出來,但最后到底還是心軟了。 與趙律白相交七載,彼此又是血緣至親,他實在做不到手足相殘。 柳逢見他面頰略有些蒼白,擔憂道:“公子,是否需要把孟大夫請來?” 柳柒倚在床頭,無力地道:“不用了?!?/br> 柳逢道:“可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柳柒閉了閉眼,吩咐道:“你出去罷,我歇一歇便好?!?/br> 柳逢蹙緊眉頭,猶豫片刻后點頭應(yīng)道:“屬下就在門外候著,公子若有需求盡管開口?!?/br> 他剛走出房門,就見云時卿踏著滿地落葉疾步行來。 “你家公子呢?”云時卿問道。 柳逢側(cè)首看向屋內(nèi),道:“公子身體不適,正在休息?!?/br> 云時卿當即邁入房中,繞過圍屏來到里間時,果真見柳柒倚在軟枕上閉目小眠,不由放緩步伐朝他走去。 剛在床沿坐定,便聽柳柒問道:“你就沒有什么要解釋的嗎?” 云時卿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 柳柒睜開眼,一瞬不瞬地凝視著他:“若我沒有記錯,當初在慶州時,歐陽建通敵叛國的罪證可是由你拿走了。那時無論我怎么懇求,你都不愿將它交出來,今日為何落在淮南王手里了?” 云時卿道:“信是我給的?!?/br> “你為什么要給他?”柳柒質(zhì)問道,“你不是三殿下的人嗎,這么做對你有什么好處?” “我不是三殿下的人,”云時卿道,“從來都不是?!?/br> 柳柒以為自己聽錯了,目瞪口呆地看向他:“你說什么……” 云時卿道:“我和你一樣?!?/br> 我和你一樣…… 柳柒猛然回想起來,當初在歐陽府時,云時卿也說過這樣的話。 那時他從未細想過這句話的深意,原來……原來他說的“我和你一樣”,竟是這個意思。 柳柒忽覺胸口窒悶不已,腹部也隱隱作痛。 他強顏歡笑,眼底卻漸漸滲出了guntang的水漬,不受控地溢了出來。 云時卿試圖替他擦掉淚,卻被他一掌拍開了:“別碰我!” 云時卿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柳柒苦笑,嗓音略有些沙?。骸霸瓉砟悴攀撬闹\臣,難怪當初他請纓慶州時你會跟過去,我和師旦才是被蒙在鼓里的、任人看笑話的人?!?/br> 云時卿握住他的手解釋道:“不是這樣的,他看中的你,在乎的也是你,我不過是他扳倒師家的一枚棋子,與謀臣扯不上半點關(guān)系?!?/br> 柳柒用力掙脫他,再次斥道:“別碰我!” 云時卿忙道:“好,我不碰你,你別生氣。” 柳柒紅著眼問道:“祝煜的事你早就知道了?” 云時卿搖頭道:“我不知道,祝煜的事我一點也不知情。” 柳柒失笑,眼淚又一次奪眶而出:“你還要騙我到什么時候?” 云時卿艱澀地解釋道:“我并非有意隱瞞,而是——” “景禾呢?”柳柒打斷他的話,問道,“他也是被你們逼死的?” 云時卿道:“景禾想報仇,王爺便答應(yīng)了他,這才贈其令牌,讓他去獄中探望歐陽建?!?/br> 柳柒的唇瓣止不住地發(fā)顫:“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布局的?” 靜默半晌后,云時卿道:“七年前?!?/br> “七年前……”柳柒似是意識到了什么,啞聲問,“為何是七年前?” 云時卿道:“當初我為你入獄,在皇城司飽受酷刑折磨,命懸一線之際是王爺救了我,他讓我投向師家,將師家連根拔起,若不如此……你的命也難以保住?!?/br> “他救了你?”柳柒忽然止不住地笑出聲來,“你說得沒錯,若非他出面,的確救不了你?!?/br> 云時卿聞言一怔,問道:“此話何意?” 柳柒忍著腹痛淡漠地道:“沒什么意思,你出去吧,我不想看見你?!?/br> 云時卿道:“柒郎……” 柳柒側(cè)躺了下去,沒再搭理他。 云時卿在床沿靜坐良久,而后起身走出屋外,見柳逢正坐在石階上,便走近了問道:“當年我入獄之后,你家公子他……他做了什么?” 柳逢不知他為何突然提及此事,但是心中莫名有些氣惱,冷冷地道:“公子做了什么重要嗎?” 云時卿沉聲道:“告訴我?!?/br> 柳逢喉結(jié)微動,幾息后方才開口:“當初您入獄后,公子去求了陳相,本以為他是您的恩師,定不會袖手旁觀,可是彼時陳相自身難保,就將公子拒之門外了。 “通敵之罪事關(guān)重大,朝中人人自危,但凡與陳相史相有關(guān)系者,都在想方設(shè)法地自保,您和公子當時不過是個從五品的言官,沒人愿意為了你們而引火燒身。 “短短五日,公子幾乎是求遍了京中的權(quán)貴,其間不知跪了多少人,甚至連額頭都磕爛了,卻始終得不到半點回應(yīng)。黨政之爭,從來都是血流成河的,后來公子冒死從他老師那里偷到了真正的叛國罪證,本欲上呈天子,卻遭到了史相的報復(fù),好在二殿下出面救了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