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什么時候才能化形？”謝翾扒拉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只覺得這片鳳凰的羽毛很是神奇。

    “等你——這么高的時候。”鳳洵抬起翅膀，在謝翾的腦袋上方比了一下，正是少女該有的身高。

    “羽毛就這么拔下來，不疼嗎？”謝翾又問。

    “它是自己落下來的?！兵P洵側(cè)過頭，在屋子里將喝水的茶壺?fù)芘街x翾面前，讓她喝水，儼然是一副招待的姿態(tài)。

    梧桐神樹上的那枚神繭終于破殼，從里面誕生了一只鳳凰，小鳳凰在降生的那一天撿了一個人類的小女孩回去養(yǎng)著，這個神奇的消息在住在梧桐神樹附近的人類城市中傳開了，但他們都很聰明地沒有選擇去打擾那只鳳凰。

    “為什么呢？”學(xué)堂里正在讀書的小女孩舉起了自己的手，好奇地問教書先生。

    “許多年前，有人斬斷了皇脈，將封鎖的靈氣釋放于天地間，這樣我們所有人才擁有了修煉的機會，沒有人知道那位英雄的名字，因為她對人類而言，不僅是英雄，也是魔鬼?！?/br>
    “她也將天地間唯一的神明殺了?！?/br>
    “神明是誰？”

    教書先生翻過書中陳舊的歷史，從容說道：“是鳳凰?！?/br>
    “在很多年后，他終究會在灰燼里重生，但神祇是神，我們不必仰望他，也不必企盼他會幫助人類實現(xiàn)愿望，因為它的存在本身，對天地來說就是恩賜。”

    “人，只是人？”小女孩想起先生曾在課堂上教過的道理。

    “自然?！毕壬⑿?，“他或許也只是想成為與我們平等的存在。”

    若干年后，謝翾在梧桐神樹上的鳳巢里提了提自己有點短的裙子，問鳳洵：“它能再長一些嗎？”

    “你穿我給你的。”鳳洵將自己尾羽化作的衣裳朝謝翾的方向推了推，“人類的衣裳不會自己長大?！?/br>
    “人類的衣服更有創(chuàng)意些。”謝翾看了鳳洵給的衣服一眼?！拔乙H自去看看才能想象出它的模樣。”

    “你要去人類的城市？”鳳洵問。

    謝翾點頭。

    “我隨你去。”他收了翅膀跟在十七歲的謝翾身后。

    “鳳洵，你是鳳凰，又那么大，會嚇到人類的?！敝x翾扭過頭來看著這只不過長了七年的神鳥。

    “說起來，你什么時候化形？”她踮起腳在自己的腦袋頂上比了一下，“我長得有那么高了嗎？”

    “其實昨天就……”鳳洵的翅膀顫了顫，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昨日夜里他就能發(fā)現(xiàn)自己能化形了，變?yōu)槿松淼乃谝患戮褪桥艿搅酥x翾的房間里，又花了一炷香的時間反應(yīng)過來自己這么進(jìn)一個女孩子的房間似乎有些不好，于是又跑了出去變回自己的鳳凰原身。

    “你長什么模樣？”謝翾好奇地看著他。

    “兩個眼睛一張嘴，比你高上一些?！兵P洵答道。

    他身邊金紅色的光芒一閃，很快，一張熟悉的臉落入謝翾的視線，他的眼眸還是那般清潤無瑕，只是以前在冥界時常穿的黑衣變?yōu)榱税滓隆?/br>
    謝翾只覺得眼前之人無比熟悉，她凝眸注視著他，抬起手去碰了一下他鬢邊落下的發(fā)。

    “是……你不喜歡的樣子嗎？”鳳洵問。

    “倒也……不討厭?！敝x翾盯著他的眼睛說，“這樣就挺好。”

    她主動將他的手牽著了：“那明日去城里，這般模樣就不會嚇到人了?！?/br>
    “好?！兵P洵反手將她緊緊牽住了。

    他們一起在梧桐神樹下踱步。

    “前些日子我看了人類記載的歷史，他們說曾經(jīng)有個人毀了壟斷靈氣的皇脈，也殺了天地間唯一的鳳凰?！?/br>
    “你也是鳳凰，他是你的先祖嗎？”

    “或許是？”鳳洵微笑。

    “死了的鳳凰叫什么名字？”

    “他沒有名字?！?/br>
    “如果有人要殺你，我想……我會保護(hù)你?！敝x翾想了想說道。

    “好?！兵P洵領(lǐng)著她，在梧桐神樹上一躍而下，身后展開了巨大的雙翼。

    在劫灰燃盡之后，他們終究是以最初的模樣再次相遇了。

    【全文完/本文首發(fā)晉江文學(xué)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