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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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李鳳迤顯然還多出了一項愛好,就是削木劍,他能將木劍削成世上各種名劍的樣式,再讓暮江城試用,一旦折斷就被他丟棄,當(dāng)然在丟棄之前他會仔細(xì)研究上面的劍痕,并重新削出一把更適合暮江城劍法的劍來。 而邢天意對劍的了解也讓暮江城感到意外,他年紀(jì)輕輕,竟能一眼就分辨出各類寶劍,只要李鳳迤拿出新削的木劍,他就能報出名目,并且道出它們的淵源和威力,暮江城雖有好奇,卻因性格使然,因而從未問起過邢天意的出身和來歷。 “看這招,長河落日,喝!”邢天意隨口按上招式名,同時左手挽起劍弧,身形急轉(zhuǎn),又有藏鳴在手,如有神力,將落日的余暉劈成兩半,然后拉出一道長長的白練,仿佛開天辟地。 邢天意的身影背著光,衣袍被風(fēng)吹起,猶如大鵬展翅,自半空中徐徐落下,就見他一落地,便轉(zhuǎn)身問一旁的暮江城,“暮大哥,你看我這招怎么樣?”他展開笑顏,夕陽的光輝下,只覺得少年從眼角到眉梢都充滿了年輕的自信。 一瞬間,暮江城仿佛看見了過去的自己,那時的少年躊躇滿志,充滿了力量和勇氣,仿佛能戰(zhàn)勝所有未知的敵手。 “父親曾經(jīng)告訴過我,名劍再好,若遇上無法將它發(fā)揮到極致的主人,它也終將被汲汲塵世所掩埋,好的劍的確需要好的劍法配合,但更重要的是用劍之人,只有那人心中擁有端正的劍意,才能發(fā)揮出名劍所蘊含的真正威力?!?/br> “端正的劍意?” “嗯,我其實并不怎么明白,只是一直記得父親對我說過的話,江城,我希望你能將藏鳴發(fā)揮到極致,它是我父親最后的遺作,我會將它繼續(xù)完成,我不能允許父親最后的作品被世人遺忘,我要讓它成為天下第一的名劍,答應(yīng)我?” 他面前的女子眼底滿是執(zhí)著,而支撐她的一直是對父親的信任和憧憬,他從來都是最懂得她的人,于是便點頭,“我答應(yīng)你,子吟?!?/br> 因為,他亦相信著,相信她能繼承她父親的遺志,成為一名出色的鑄劍師。 “暮大哥?暮大哥……” 驀地回過神,邢天意的臉放大在自己面前。 “啊……很好啊,你就按照自己的心意慢慢來練習(xí)吧?!蹦航橇?xí)慣性地露出笑容,拍拍他的肩膀道。 “真的嗎?我也覺得剛才那招好像很有氣勢的樣子,可是我總是會忘記自己當(dāng)時是如何出招的,怎么會這樣呢?” “劍隨意動,正是習(xí)劍最高的奧義,你很有天賦,所以不用去管表面的招式,只需照你心中的劍意出招便是,來,你試試用方才的劍意攻擊我。”暮江城說罷,后退一步,抬手對邢天意道。 “好!”邢天意最喜歡與人過招,尤其是像暮江城這樣的高手,這樣他才可以全力施展無所顧忌。 邢天意憑方才的印象再一次使出“長河落日”之招,暮江城木劍當(dāng)空,一招“枯木生花”隨手施展而出,就見那木劍在暮江城手中竟如同真的開出花來一樣,速度飛快,將邢天意的攻勢阻擋得一干二凈,邢天意一愣,劍鋒已下意識微轉(zhuǎn),連想都沒有想,原本揮斬的利刃直刺“花朵”正中心。 “來得好!”暮江城沉聲道,就見他招式未變,然而那朵花看起來卻像是正在迅速凋謝,一時間木本歸元,中心點忽然消失不見,只有劍招仍在,邢天意的藏鳴一刺過去竟粘附其上,毫無掙脫之力,邢天意心知此時若不撒手,自己連人帶劍便會被吞噬進(jìn)招式之中,可他偏生一副犟脾氣,迎難而上,藏鳴握得愈發(fā)緊,同時撤去大半內(nèi)力,順?biāo)浦?,以順置逆,再揮劍之時,粘力便成助力,邢天意再出招,這時他已然將“長河落日”拆成兩招,一招進(jìn),一招退,進(jìn)退相守,全力阻隔暮江城“枯木生花”之招。 哪知暮江城的“枯木生花”變幻莫測,起手落招之間簡直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邢天意無論進(jìn)或退,居然都躲不開木劍的攻勢,而所謂的“枯木生花”亦如其名,劍勢走得越快,就越像是一朵花瞬開瞬謝,一朵接著一朵,看起來像極了暮江城正在用手中的那把木劍變戲法一樣,顯得妙不可言。 再觀邢天意,他明顯已感覺到吃力,要不是藏鳴在手,暮江城也并未施以全力,他早已支撐不住,只因花朵出現(xiàn)得越快,實則是暮江城的劍勢越快,快到只能見其形,而不能見其勢。 邢天意完全跟不上暮江城的速度,招式被牽著鼻子走,很快便落于下風(fēng)。 練招不似比武,暮江城點到為止,適時收手,一旁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李鳳迤突然撫掌出聲道:“妙,果然是妙招,起煙于寒灰之上,生華于已枯之木,絕處逢生,好一招‘枯木生花’。” 邢天意卻是不服氣,收劍問:“要如何才能對付此招?” 李鳳迤微微一笑,隨手撿起一根枝條道:“要破解此招,需先掌握它的全貌?!闭f罷,他左手挽起劍弧,卻仍是邢天意方才那招“長河落日”,暮江城見狀,會意接招。 同是“長河落日”,區(qū)別在于李鳳迤用不同的速度與暮江城過招,暮江城走勢越快,他的變招則越慢,而當(dāng)暮江城的走勢慢下來之后,他卻一下子快了數(shù)倍,他們相互配合,除了讓邢天意一觀“枯木生花”的全貌,也讓邢天意見識到了同一種招式全然不同的奧妙之處。 “天意,你并不像一般練劍之人,需要將招式演練無數(shù)遍之后再配合心法才能完全施展出來,我剛才說過,劍最重要的是劍意,劍意不因快慢而消失,也不取決于劍式花哨的程度,同樣一招‘長河落日’,你心中擁有的劍意和李兄的劍意便完全不同,因此施展的時候才會有如此巨大的差別。”暮江城一面與李鳳迤對招一面對邢天意道,“我的‘枯木生花’亦是如此,你現(xiàn)在看到了,遇快則更快,遇慢則更慢,世上并沒有絕對取勝的招式,只有隨著想要取勝的心情不斷變化的劍意,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