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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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毌丘儉忽然開口說道:“公休,你的兒子如今在何處???” 諸葛誕的笑容再次凝固。 他的兒子已經(jīng)回到了他的身邊,這也代表著他與大將軍的聯(lián)盟。 “不是說好,今日只飲酒嗎?” “公休,我并非是你的酒友,我與伱相識多年,早已將你當(dāng)作至交好友?!?/br> 毌丘儉嚴(yán)肅的開了口。 “我知道你很為難,你也知道我如今在做什么?!?/br> “我不怪你,很多事情,不是我們自己所能選擇的,你也有數(shù)萬人要照顧,有些時候,你也是身不由己?!?/br> “若是作為鎮(zhèn)東將軍,我此刻很想勸你棄暗投明,與我共舉大事,討伐司馬師?!?/br> “可是作為朋友,我只是想勸你不要參與這些事情?!?/br> 毌丘儉誠懇的說道:“司馬家是什么樣的人,你應(yīng)該是最清楚的,背信棄義,出賣友人,恬不知恥,我已經(jīng)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話來辱罵他們了,自三皇五帝以來,所有用來辱罵的話都不足以形容他們了!” “跟這樣的人混在一起,你會有什么樣的下場呢?” “你又能得到什么樣的保證呢?” “司馬家一直都想對地方的將軍們不利,如今對你拉攏,只是因為有我的緣故,若是我死了,他們下一個要對付的會是誰呢?” “就算他們不動你,百年之后,后人又該如何評價你呢?” “這次我就是死了,后人也定然不會對我不敬,他們會說,有忠臣毌丘儉,雖無能,卻為王事而死!” “而你就是活著,當(dāng)了三公,后人也會唾棄你,認(rèn)為你助紂為虐,謀害忠良!” 毌丘儉的語速極快,卻又沒有訓(xùn)斥的意思,言語里滿是真誠,直視諸葛誕的雙眼。 諸葛誕在他的凝視下,很不自在,毌丘儉的話就猶如重錘一般捶打在他的耳邊,讓他不知所措,他甚至都不敢再與毌丘儉對視。 面對毌丘儉的勸說,諸葛誕低著頭,什么都沒有說。 “公休,我知道你的為人,我前來此處的時候,眾人都勸說我,不要前來,免得被你所害,可我卻不這么認(rèn)為,公休乃是天下聞名的道德賢士,他會謀害自己的好友嗎?” “當(dāng)我得知你與司馬師密謀的時候,我很是懼怕?!?/br> “我不是怕你們聯(lián)手對付我,我是怕我的好友晚節(jié)不保??!” 諸葛誕的臉色格外的遲疑,他低著頭,心里更是糾結(jié)。 諸葛誕跟毌丘儉的關(guān)系一直都不錯,只是,因為文欽的緣故,兩人開始疏遠,而且,諸葛誕心里對毌丘儉一直都有些小嫉妒。 他自認(rèn)能力不必毌丘儉要差,可毌丘儉的運氣總是比自己要好。 打個胡人就能名揚天下,寫點東西就被天下傳唱,就連對付東吳的時候,都是那么的幸運,東吳不戰(zhàn)而潰,他莫名其妙的當(dāng)了什么鎮(zhèn)東大將軍,本來大家都是四鎮(zhèn)將軍,你憑什么比我多出一個大字?憑什么你運氣就這么好呢? 明明我這般優(yōu)秀,這般風(fēng)采當(dāng)世無二,為什么卻總是被你壓著? 他很想取代毌丘儉。 可是,在聽到毌丘儉這種誠懇的言語之后,諸葛誕的內(nèi)心忽然有些苦澀,實在不知該說什么。 “公休啊,如果你不愿意聽從我的勸諫,那我也不走了,你直接將我綁了,送給司馬師吧。” 諸葛誕瞪圓了雙眼,“你當(dāng)我是什么人?!” “你不要誤會,我并非是羞辱你,若是大將軍帶兵來討伐,我是不怕的,可若是你要帶兵前來我如何抵擋呢?與其在戰(zhàn)場上被你所俘虜,倒不如現(xiàn)在就束手就擒” 諸葛誕的嘴角撇了一下,可很快就收斂。 “仲恭可是大魏名將,我如何能是你的對手呢?” 毌丘儉搖著頭,苦笑著說道:“他人不知,我自己還不知道嗎?我只是運氣好而已,不過中人的才能,如何敢稱為名將?” “仲恭實在是太自謙了,你可不是中人,就連大將軍都對你敬畏有加!” “他過去是敬畏,可自從拉攏了你之后,可就不敬畏了?!?/br> 諸葛誕看著面前低頭露怯的毌丘儉,不知為何,心情很是舒暢,再也沒有方才的拘束和不安,忽然就變得強勢自信了起來。 “仲恭啊!今日,我們只飲酒,其余的事情,你不必擔(dān)心!” “好!” 兩人再次交談了起來,諸葛誕點評著天下人物,言語很是驕橫,無比的豪邁。 當(dāng)這次宴會結(jié)束的時候,毌丘儉與他行禮告辭,帶著那個少年郎,騎馬離開了此處。 將領(lǐng)低聲說道:“將軍,若是此刻掩殺,定能將他們殺死” 諸葛誕勃然大怒,“這么做豈不是要被天下人所恥笑嗎?!” “回去!” “唯?。 ?/br> 而毌丘儉則是騎著駿馬,迅速朝著揚州的方向狂奔而去,一刻都不敢停。 離開那里后,毌丘儉的表情就迅速變得冷漠了起來。 文鴦有些不悅的說道:“諸葛誕優(yōu)柔寡斷,今日答應(yīng)了您,明日說不定就要答應(yīng)司馬師,這樣的人不值得信任!” 毌丘儉平靜的問道:“你覺得,司馬師會不知道他與我見面的事情嗎?” “以司馬師那多疑的性格,他還會相信諸葛誕嗎?” “原來如此?。?!” 第120章 成名第一步 “為散騎卻未使君行以正,此臣之過也?!?/br> “臣跪請陛下收回成命,親近賢人,遠離小人,繼三代圣君之志,以春秋行大一統(tǒng)” “若陛下不應(yīng),臣當(dāng)跪死與殿前” 司馬炎低聲念著手里的文章,隨即看向了曹髦。 “陛下不會真的要我去太極殿門前跪著吧??外頭可是在下大雪啊” “不只是跪著,還要裸跪,脫了外衣,跪在雪地里。” “?。??那我還能活著嗎?!” 司馬炎被嚇了一跳,趕忙搖晃著腦袋,“不行,絕對不行,我會死在外頭的!” 曹髦笑了起來,“你怕什么,你看人家王公,十余歲就能脫光了趴在冰上用體熱來融化堅冰,他也沒死啊!” 司馬炎警惕的看著曹髦,后退了幾步,“反正我不干!” 曹髦一把抓住他,將他扯到了自己的身邊。 “你以為王公是真的趴在冰河上了嗎?” “難道不是嗎?” “廢話,這堅冰豈是體熱所能融化的?” 司馬炎瞇起了雙眼,“陛下是要我作假?” “你得先去跪一次,將消息傳去,然后呢,就找個身材跟你差不多的人替你跪著,輪換著跪如此過個兩三天,我再下令同意伱的請求?!?/br> “這件事一旦傳出去,那你就是大魏第一忠臣了,想想看,為了勸諫皇帝,不惜脫了外衣跪在冰天雪地里,跪了足足三天,使得皇帝無比感動,最后收回詔令” 曹髦這么一說,司馬炎就不淡定了。 “陛下這么一說,還真的是個機會啊,要不,我直接親自跪三天得了!” “就你這身板,跪一個時辰后就得去見宣文公啦!” 兄弟倆笑了起來。 司馬炎趕忙收起了那文章,“就按著這個來cao辦吧,我會安排好這些的,不會辜負陛下的心意!” “安世,名望并非是最重要的,這種事可以去辦,但是不能沉迷,知道嗎?那些什么名士之流,都是用這種辦法來上位的,裝的人模狗樣,實際上還不如我們兄弟倆呢!” “故而要治理天下,就不能輕易相信這些人,要有自己的判斷,不能人云亦云?!?/br> 司馬炎似乎明白了一些,點點頭。 曹髦這才拍著他的肩膀,“那你就去忙吧,我也要開始上課了!” “好!” 司馬炎很是開心的離開了此處。 徐生有些不悅的看著他的背影,說道:“陛下何以要做這種事呢?司馬散騎雖然與陛下交好,可畢竟是他們家的人,他值得您犧牲自己的名望來成全嗎?” 曹髦認(rèn)真的說道:“朕與安世親近,往后若是有人要謀害你們,也可以向他求情啊。” 徐生一愣,有些感動的看著曹髦,苦澀的說道:“奴婢無能實在不值得陛下這般厚愛” “哈哈哈,朕身邊就只有你們這些人,不寵愛你們,還能寵愛誰呢?” 曹髦說了幾句,就起身前往東堂。 他幫著司馬炎當(dāng)名士,當(dāng)然不是他嘴里說的那樣簡單。 首先呢,曹髦需要跟外頭的名士們聯(lián)絡(luò),別看這些名士們不著調(diào),他們有些時候也能爆發(fā)出很強的力量,而民間的輿論,其實也是由這些名士來帶動的,司馬昭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輕易接觸如此強大的力量。 除非是他兒子帶的頭。 司馬炎完全可以作為自己與名士們之間的橋梁。 另外,曹髦跟司馬炎接觸之后,能發(fā)現(xiàn),其實這廝并不壞,尤其是跟他父親和伯父相比,他的為人已經(jīng)是很不錯了。 曹髦也做最壞的準(zhǔn)備。 若是自己失敗了,最后被殺,那就給天下留下一個稍微正常一點的皇帝,一個不會那么容易被“賢人”們所蒙蔽的皇帝。 就跟當(dāng)初的楊綜一樣。 曹髦沒有多少稱王稱霸的野心,如今的每一天,對他來說都是在針尖上起舞,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這痛苦遠比天下在我的野心要沉重曹髦堅信,自己來到這個世代,是為了要改變一些東西。 當(dāng)曹髦來到了東堂的時候,王祥早已等候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