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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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了營帳外,成濟跟上了文鴦,兩人一同朝著自家軍營走去。 “要我說啊,大司馬還不如用我的辦法呢!” “將這些人送到南國,那邊又是瘴氣,又是酷熱的,他們能受得了嗎?豈不是要死大一片?” “還浪費時日,浪費糧食,倒不如直接就在這里處置了,要是聞起來,就說是我們自己做的,跟陛下無關(guān)!” 成濟又說道:“況且,陛下也不是那么的在意這些虛名,大司馬在陛下的身邊待得不久,陛下向來是重視天下大事超過重視自己的?!?/br> “沒那么簡單?!?/br> 文鴦開口說道:“陛下如今要推行教化之政,況且高句麗也投降了,這種時候若是屠了高句麗,那往后其余部族豈不是誓死不降?” 成濟眼前一亮,“那豈不是更好?” “成濟啊,我們作戰(zhàn),不是為了殺人,是為了能為廟堂完成大事。” “廟堂所想要的大事是什么呢?是殺掉高句麗人嗎?” “是要獲取人力物力,同時消除幽州外的隱患” “這些人送去荊揚或者別的,便是死了一半,那還有另外一半呢,這十余萬人,可不是什么小數(shù)目你知道十余萬人一年能耕作出多少糧食?能建多少渠道和道路嗎?” 聽到文鴦的詢問,成濟便回答不上來了。 這些年里,文鴦的進步是愈發(fā)的明顯,隨著年齡的增加,他正在慢慢的脫離無腦沖將的身份,朝著合格將領(lǐng)的方向發(fā)展。 在很多問題上,他都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看法。 成濟對此是感受最為明顯的。 倘若是在從前,這廝一定會第一個跳出來支持自己。 可如今,他竟然也能說出這般有道理的話了。 看來自己也得多學(xué)習(xí)?。?/br> 此刻,營帳內(nèi)的毌丘儉正在跟張?zhí)卣務(wù)撘恍┹^為隱晦的問題。 甲士們守在門口,不許任何人靠近。 “在押送的途中,這幾個人是要除掉的” 毌丘儉手里拿著諸多俘虜?shù)拿麊巍?/br> 其中有幾個人的名字被他圈了起來。 “這幾個,都是高句麗中的賢才,是忠義之士,本來不該殺害他們的,但是他們還活著,便是大魏的隱患,我怕他們?nèi)缃耠[忍,往后卻會領(lǐng)著高句麗人發(fā)動叛亂” “至于這些人,他們都是些無恥的小人,是可以授予爵位的,進行安撫的?!?/br> 毌丘儉說著說著,自己都忍不住苦笑了起來。 “不成想到,有朝一日,我也會來做這樣戕害君子,提拔小人的勾當?!?/br> 張?zhí)貐s嚴肅的說道:“彼之賢良,我之仇寇?!?/br> “當初擊破蜀國,滅亡吳國的時候,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如姜維,樓玄這樣的君子,都已經(jīng)被處死,反而是譙周,萬彧這樣的人,卻得到了重用。” “今日若是因為他們的才能或忠義而留下他們,往后便有危害大魏的可能,故而不能饒恕他們?!?/br> 毌丘儉點著頭,這樣的事情,毌丘儉也不是第一次經(jīng)歷,先前在吳國的時候,那些一心為吳的忠良們,也是最先被處死的。 毌丘儉也只能說道:“等到他們死后,且勿要羞辱他們的遺體,將他們安葬在這里吧?!?/br> “唯??!” 毌丘儉在這里做了不少愧對名士身份的事情,除卻“戕害賢才”,他還摧毀了高句麗的諸多城池,耕地,關(guān)卡等等,但是就如毌丘儉所說的,平日里,他是熟讀經(jīng)典的大名士,可在戰(zhàn)爭之中,他是魏國的將軍。 他要確保,起碼在以后的三十年里,幽州外都不會再出現(xiàn)能威脅到郡縣的塞外勢力。 只有在這種外部和平內(nèi)部穩(wěn)定的情況下,幽州才能迎來發(fā)展,這片大魏最為貧苦的地方,才有可能迎來曙光。 過了十余日,毌丘儉方才領(lǐng)著大軍返回。 第54章 耳聽為虛 通往洛陽的道路,比過去要變得平坦了很多。 幾個胡騎騎著快馬,正在官道上開路,而跟在胡騎身后的,則是數(shù)輛馬車,最后還有數(shù)十個騎兵跟隨。 這些胡騎的打扮跟鮮卑,匈奴等勢力都完全不同。 他們戴著高高的氈帽,類型有點像先秦時的那種高山冠,披著布甲,腰間掛著動物毛皮所制成的腰帶,正好奇的打量著周圍。 馬車內(nèi),有一老一少兩個人。 老者看起來確實上了年紀,白發(fā)蒼蒼,就連胡須和眉毛都有些發(fā)白,看起來很是面善。 他此刻正通過車簾看著外頭的情況,眼里是說不出的落寞。 年幼的那個就是個娃娃,此刻很是恭敬的坐在一旁,低著頭,都不敢與老者對視。 “數(shù)十年不曾回來各地都有變化,但是沒我所想的那么大?!?/br> 老者打量著外頭那繁華與廢墟交接的場景,忍不住感慨道。 幼童趕忙說道:“承公,陛下登基以來,一心為了大一統(tǒng),無暇顧及別的事情,如今剛剛完成了大一統(tǒng),各地的興盛,也不過就是在這幾年里了?!?/br> 聽到他的話,老者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覺得老夫是在輕視陛下嗎?還要你個娃娃來為陛下辯解?” 幼童尷尬的笑了笑,“只是承公許多年不曾前來中原,怕您不知此處的情況?!?/br> 這位老者喚作承移,他是大魏的西域長史。 論資歷,他的這個位置乃是文帝曹丕所封的他幾乎都以為自己被遺忘了,要死在西域,不成想,到了如今,廟堂總算是想起了他,皇帝下詔讓他返回,允許他返回老家休養(yǎng)。 承移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至于這位幼童,他乃是安定大族出身,他的大父跟承移有些交情,是他從前的老部下。 而他的父親在皇宮里當差,這次承移路過涼州的時候,他家的長輩便請求承移能帶上這小子一同前往洛陽。 說是要讓他在洛陽找個名師,為進太學(xué)做好準備。 承移也就沒有拒絕,帶上這小子就上了路。 這家伙年紀還很小,但是卻格外的聰慧,言語流利,完全不像個孩子。 承移忍不住問道:“你這個年紀,看起來對廟堂的事情還挺清楚啊?” 這娃娃趕忙說道:“父親有些時候回來,會對我告知陛下的諸多才能,還讓我用心讀書,往后好輔佐陛下?!?/br> 承移再次發(fā)笑。 卻不想,這小家伙有些生氣的抬頭質(zhì)問道:“承公是在嘲笑我的志向嗎?” “你這小子,跟你那大父一模一樣你有這般志向,怎么還會害怕別人嘲笑呢?往后要再接再厲,好好讀書!” “唯” 這小子當即就服了軟。 承移沒有再逗這個小家伙,他再次看向了外頭。 他離開中原已經(jīng)很久了,而雍涼的變化卻并不大,也就是進入司隸地區(qū)之后,才能看到一些更明顯的變化。 例如那成群結(jié)隊的徭役? 剛剛平定天下,就動用這般規(guī)模的徭役嗎? 承移心中有些納悶。 馬車愈發(fā)的接近洛陽,承移的內(nèi)心也就愈發(fā)的不安,他在西域很多年了,在這些時日里,他從不曾返回中原,完全不知道如今廟堂里有了什么變化。 當然,一些大事他還是知道的。 包括司馬家的行為,包括曹髦上位后的諸多事情。 但是,聽聞跟親眼去看肯定是不同的。 他從未見過這位皇帝。 關(guān)于這位皇帝,他所知道的就是天子酷烈,手段狠辣,動不動就誅三族,流放于野。 他有些時候跟中原的好友們書信往來,可寫著寫著對方就沒了,后來才得知他們被皇帝所處置了。 這讓承移非常的擔心,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次回到洛陽后,所遭遇的會是什么一定要足夠的警惕,絕對不能在皇帝面前說出什么無禮的話來,給自己的宗族招惹麻煩。 對比他來說,小娃娃倒是愈發(fā)的開心,看待外頭那些動工的眾人,更是忍不住大叫了起來。 他對洛陽充滿了期待。 如此又行駛了數(shù)天,他們終于是來到了洛陽外。 遠遠的就看到有一行人正等待著他們。 看到此人,承移笑著讓那些胡騎停下來,隨即拉著小娃娃走下了馬車。 “拜見承公?。 ?/br> 那人趕忙行禮拜見。 此人的年紀也不是很大,看起來一副忠厚模樣。 此人喚作張溫,乃是曹髦的太官令。 說起來,也就是負責給曹髦做飯,上酒上果。 那娃娃看到他,也是趕忙行禮拜見。 張溫朝著自家兒子笑了笑。 他這個兒子,喚作張軌,自幼聰慧,相貌隨了他的母親,頗為俊美,有名士之資。 小小年紀,便已經(jīng)鉆研經(jīng)典,能說出諸事的道理。 族內(nèi)的老人們都說,家族的興盛都要看這個孩子了。 安定張氏,他們家是前漢常山景王張耳的后人,也就是張敖那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