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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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要來這里,是因為這戶羌人家之中出了個順利通過當地科舉的人才。 當地官員們自然也要給曹髦展示一下他們的成果。 里正站在曹髦的面前,說話都有些哆嗦。 曹髦在郭責等幾個人的帶領下,打量著周圍,里中的百姓們紛紛跪拜在兩處。 這還是曹髦初次以公開身份來到鄉(xiāng)野之中。 “圣人萬歲??!” 不知是哪個高呼了一聲,忽然間,百姓們紛紛高呼了起來。 曹髦迎著這聲浪,苦笑著搖搖頭,很快就來到了那家羌胡之家。 說是羌,其實未必就是羌人,羌胡是生活在雍涼等地的諸多胡人的統(tǒng)一稱呼,其中可能有鮮卑,有匈奴,各類的部族。 曹髦看到門口站著兩個老者,一個是老翁,一個是老嫗。 他們身后站著一個中年人,遠處還有幾個小孩子。 看到曹髦到來,他們趕忙以大禮參拜。 曹髦急忙扶起了那兩位老者。 這一家人,皆是魏家裝扮,從頭到腳都是如此,就連面孔都是如此,若不是郭責帶路,曹髦都得以為他們是隨便找了個當地人來糊弄自己。 “老丈高壽???” 曹髦笑著問道。 那老人搖著頭,“請陛下恕罪,實在是記不清了,當初,當初張?zhí)鞄煔w順曹丞相的時候,1是我領著族人,在最前頭帶路的” 張魯歸順?? 建安二十年? 那里正嚇得臉色一白,趕忙提醒道:“口誤!口誤!當稱太祖皇帝!” 曹髦卻拉住他,“對年長者何必要做這么多的要求呢?” “老丈貴姓???” 這老頭也來了勁,開始說了起來。 “老夫啊,喚作李虎,本是那巴人,跟著我父親去投奔張?zhí)鞄煟髞戆?,天師歸順,我就領著族人北上,定居略陽北土,可還是叫巴氐” “這是我那不成器的兒子,他叫李慕,這是我?guī)讉€孫兒” 曹髦恍然大悟,原來是氐人啊。 而此刻,老頭還在繼續(xù)介紹,“我這個兒子不成器啊,經學知道的也不多,只能是在縣里為官而已,但是我這個孫子很優(yōu)秀啊,李特,李序他們都很聰慧” 曹髦哦了一聲。 氐人,李特。 成漢的奠基者啊。 好嘛,劉淵,張軌,這又是李特,接下來不會是石勒吧? 不過,石勒作為這些人里最年輕的那個,如今應當還沒有出生吧? 曹髦將那幾個小子們叫到了自己的面前,跟他們詢問一些大事。 他發(fā)現,李虎這老頭沒有說錯,李特等幾個小子,面對自己也是不卑不亢,雖然很是激動,但是說話清楚有條理,而且還能引用典故。 曹髦很是開心的點著頭。 他捏了捏李特的臉,隨即高深莫測的對一旁的郭責說道:“這孩子將來是能成就功名的人!” 郭責一愣,隨即點點頭。 其實歷史上,李特這伙氐人就屬于是徹底魏化,哦,是徹底晉化的一支了,他們都懂經典,尊的是孔子,學的儒家,各方面跟中原人都沒有任何的差異。 他們甚至作為名士被舉過孝廉,李特還曾做過官員。 但是因為他們的出身問題,他們家?guī)状闻e孝廉都不成,地方以名士來舉薦,而州郡不聽。 后來,雍涼爆發(fā)了災害,出現了大饑荒,出現了無數吃不上飯的流民,但是廟堂卻無力去救濟,這些人為了吃飯,只能是四處跑,然后李特就成為了這些流民的首領,帶著他們就反了晉朝。 曹髦如今所發(fā)現的反賊不少,但是目前他所看到的這些反賊,造反理由還都挺充分的。 不至于說因為他們以后要造反就將他們給抓起來干掉。 到那個沒飯吃還要遭受官員迫害的時代,誰都會造反!不造反才是怪事嘞! 而能在那么多人之中脫穎而出,拋開運氣不說,他們個人的實力也是有著很大比例的,就拿李特來說,這個人武藝不錯,懂治政,而且很得人,好打抱不平,得到很多人的喜愛。 而這些反賊似乎都喜歡跟兩漢較勁,李特是成漢,劉淵那個匈奴漢 曹髦在他們家吃了頓飯菜,然后又前往了其余幾戶。 雖然沒有再碰到狠人,但是他們的情況,卻都跟李虎家差不多,已經跟當地的魏人沒有了什么不同。 他們本來就是如此,又經過先前專門的政策,大多都已經改了姓名,換了風俗,甚至有幾家完成了通婚。 這讓曹髦覺得有些欣慰,好歹,這個政策還算是成功的。 第77章 萬萬不可沖動啊! 平州,樂浪郡。 顧榮坐上了馬車,帶上諸多的禮物,沿著小路前進。 顧榮從江東被遷徙到平州后,最先選擇了歸順,他放下了對曹魏的抵觸心理,抓住當地官吏嚴重不足的契機,直接參與了地方的考核。 其實,華夏古代是一直都有著小吏的考核制度。 在先秦那會,也就是秦國不曾統(tǒng)一的時候,秦國就出現了小吏考核,懂得文字律法數學的人,就可以前往參與考核,在通過之后可以擔任最底層的吏員。 有些時候也會直接從地方上提拔。 這些小吏不能算是官,他們的俸祿是由地方來出,大多時候都是由他們的主官來發(fā),他們就像是這些地方官的私奴一般,說是同僚都會被笑掉大牙,他們沒有品級,乃是“流外官”。 曹髦如今的雙重考核制下,地方考核不再是只招收最基礎的吏員,而是去招募一些真正有編制的吏員。 而顧榮就是通過了考核,正式成為了縣典。 所謂典官,是負責縣中訴訟等,雖然品級也很低,但是好在是有著正式編制的官員。 在縣城內也能算是高層了。 而對一個大族子弟來說,在縣中做這樣的官,簡直是令人羞恥。 畢竟在兩晉時期,清官濁官的說法大肆流行,七品以下的官吏,那都是渾濁不堪的,高門子弟擔任,是想都不敢去想。 顧榮坐在車內,暗自松了一口氣。 總算是重新擁有了官吏的身份,這樣一來,他的生存也再一次得到了保障。 他不必再通過耕作來自食其力。 顧榮是吃不了那苦頭的。 而他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的那些長輩們,還是守著先祖的威名,說什么高門子弟,不能受辱,就打定主意要抱著其余的家產坐吃山空。 顧榮對此就很納悶,不能理解。 而他主動參與曹魏的考核,被他的族中長輩認為是對自己宗族的背叛,這些時日里,這些長輩都不怎么與他往來了。 但是顧榮卻也不在意,斷絕往來也是挺好的。 顧榮本來就不是個紈绔子弟,經典水平極高,對政務什么的也都擅長。 作為超級大族的子弟,各方面能力不敢說能跟鐘會杜預他們媲美,但是兩千石的實力還是有的。 他這個級別來參與縣考,那簡直就是降維打擊。 縣令的嘴都笑歪了。 對他非常的重視,將很多事情都交給他來做,而顧榮也確實沒有讓他們失望,他沒有半點大族的架子,做事認真,待人誠懇。 縣中政績,屬他最為出色,縣令告訴他,再這樣下去,兩年后他們就得彼此稱同僚,五年后見面了得互相行禮,十年后自己就得給顧榮行禮拜見了。 顧榮也發(fā)現,這是自己最好的機會,能施展才能,大展身手。 可他唯一擔心的,就是他這個宗族。 先前樂浪曾經出現過一件事情。 有對兄弟倆不和,父親逝世之后,哥哥虐待弟弟,將他趕出家去,讓他自生自滅,弟弟氣不過,就設陷阱來伏擊塞外軍情加急的驛卒 然后他兄長全家就陪著他一同上路了。 顧榮現在就害怕出現這樣的情況。 顧家已經是被逼到了絕路上, 從江東將人遷到平州來,這幾乎就是要殺人,盡管大族子弟的身體還不錯,比起尋常百姓肯定是要健康的,但是也架不住這樣的遷徙啊。 顧榮就怕自己正在往上爬的時候,就莫名其妙被族誅了。 這也是他不得不前來宗族這里的原因,他看了看坐在車上的另外一人。 此人從上車之后,便一言不發(fā),只是平靜的看著一旁。 顧榮甚至都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但是他知道,這人大概是來自那個官員們都不敢談論的機構,典事府。 就在幾天前,此人找到了顧榮,并且講述了方才那個故事。 顧榮頭皮發(fā)麻,當即答應了下來。 顧榮笑著開了口,“王公,我們很快就要到了,我稍后該怎么說呢?” “你想要怎么說便怎么說,但是有一點,絕對不能泄露我們?!?/br> 王元看向了他,眼神里有著莫名的光芒。 顧榮對這個男人一無所知,而當此人看向他的時候,他卻知道這個男人對他是知根知底的。 這讓顧榮很是不適,有種想要逃離他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