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mama被她話說的又氣又臊，加上邊上還有個玉娘看戲，砸了茶盞喝止道：“今兒你就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你要是不把東西收拾好，我就拿繩子捆了你走！”

    說著話就怒氣沖沖出了屋子，剩下福娘一個人在屋里頭痛哭。

    玉娘站在門口看李mama身影消失不見了，才回頭努嘴提醒福娘道：“mama已經(jīng)走了，喏，陶三那邊怎么說的，他拿的定主意不？mama的話千般不好也有一句說的對，陶家他做不得主，就是他點頭要娶你，他家里人不同意，這事終究成不了，總不能私奔吧。”

    福娘收住了淚水，哭了半天嗓子都有些啞，這會端起之前倒好的熱茶，水溫已經(jīng)涼了正好入口，喝了一杯潤了喉嚨才和玉娘道：“我也知道他不中用，他要是說服了他哥最好，說服不過也有愧疚，我鬧這一場，陶家多少能補貼些，放心吧。”

    “你別瞧我和媽硬成那樣，”福娘悄悄指了指床鋪里頭，“首飾料子我全都收拾好了，早打包了一個，現(xiàn)在只是想趁著這個時候把人問出來，要么就了斷了關(guān)系，要么就把親人見上，像mama這樣若有若無的，我替她擔(dān)心。”

    玉娘忍不住為福娘鼓掌，好，還真是李mama的親生閨女，娘倆打包的速度都這么快。

    福娘撇了一眼玉娘，“你別傻樂，還是想想自己吧，媽要讓你走，你千萬別跟著她，現(xiàn)如今要跑急缺了銀子用，趁著這時候，你就和她贖身去，能折價個一二百兩銀子?！?/br>
    玉娘看著臉上還掛著淚珠的福娘，好姑娘，你這是教唆我砍自己親媽一刀啊。

    “這我哪能做得到，李mama待我這樣好了，現(xiàn)在趁人之危，我這個做女兒的怎么好意思？”玉娘假意推辭了兩句，“那什么，我意思意思砍個二百兩得了。”

    第112章 贖身

    “五百兩?！庇衲锷斐鲆恢皇?哪怕對面李mama豹頭環(huán)眼，磨牙吮齒那般嚇人也沒縮回去。

    “放你娘的屁，至少一千兩！你又沒開過寶,往外頭唱才唱了多久,這時候贖身,少說我也虧了一千兩銀子去。”李mama拍著桌子分毫不讓。

    “四百八十兩。mama可想好了，現(xiàn)在我還值點錢，到時候跑了到縣外，誰知道我去,那身價可要更低的?！庇衲锖皟r往下又低了幾分。

    “九百兩，最少九百兩！mama我養(yǎng)你這幾年花銷多少啊,吃穿住行,從長安請來的大師傅，幫你穿針引線的結(jié)識貴人，這里頭耗費了多少人情心血,外頭人用一千兩也換不來喲?！崩頼ama見嚇唬不住，轉(zhuǎn)而算起賬目來。

    “四百六十兩，mama您多猶豫一分，咱們跑的時候就遲一分，若不是為了福娘,我連這消息都可以瞞下來的，到那時再談mama又能奈我如何,現(xiàn)在這價錢已經(jīng)是厚道的了,光跑腿通信,要我說,就值百兩的,我一個丫頭能花多少銀子,就是請師傅教，也不單教我一個，mama要是這都算上，不如把我掙的那些也算算清楚?！?/br>
    “八百兩，我的好玉娘，你總要讓mama我留點養(yǎng)老錢吧，我養(yǎng)一個姑娘花了多少，眼下又是費錢的地方，再不留點，我和你meimei都要去吃西北風(fēng)去，你難道要見著我們娘倆活活餓死么。”李mama開始賣起慘來，打起親情牌。

    無奈對面玉娘對于她這幾招已經(jīng)眼熟心硬了，這會曲下三根手指，“四百六十兩第一次?！?/br>
    “好好好，我現(xiàn)在才看透，你這個黑心忘本的小娼婦，也和你四姐一樣養(yǎng)不熟，趁火打劫是吧，反口咬人是吧，我還真是看錯了你！當(dāng)初就不該買你，讓你去街面上接客，我看你還能活到這么大么，還能穿金戴銀掙到幾百兩么？”

    “四百六十兩第二次?！庇衲镉质栈匾桓种?，只剩下食指還豎立著了，“首飾衣裳我都不要，那些也值許多銀錢，mama想明白了，眼下也只有我才肯出這個價錢?！?/br>
    “你！”李mama氣得要死，咬牙切齒道：“好，你有本事，你有銀錢，既然這樣闊綽，那干脆把這院子也賣你好了，七百兩，你要是有，就全拿走！”

    “成交！”

    玉娘當(dāng)機立斷就拍了個掌，半點反悔的余地也不給李mama留，這可是雙喜臨門吶。

    李mama舌頭抵著牙齒嘖聲看著玉娘，她到底把錢都藏哪里去了，七百兩，這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她哪來的錢呢。

    “mama別管我錢從來，橫豎是真金白銀，趁現(xiàn)在天色尚早，把街面上幾位mama和前頭保人請來，大家做個見證好寫契書的?！睘榉酪归L夢多，玉娘當(dāng)即就催著李mama叫人。

    花娘贖身不比買賣，貨銀兩訖就完事，即便寫了契書可到底沒有衙門作證，老鴇們黑心些翻臉不認(rèn)扣住了人也是有的，需要有幾個保人作證，這樣即便她不認(rèn)賬，也有其他人相幫。

    保人們也得找多幾個，不能光只聽老鴇的，選她親近人去，玉娘早早就打聽過這其中的關(guān)竅，又細(xì)細(xì)詢問過后堂巷里贖身的幾位老阿姐們，經(jīng)過她們指點，選中了往日在十街這里還算厚道公正的三位mama做保人，其中一個就有宋媽。

    下剩兩位，一個是松竹館夏mama，一位是街頭前擺攤子賣rou的胡娘子，再有一個幫忙看契書的書鋪孟掌柜，有他們作證，李mama反口也無用。

    “好哇，你是做足了準(zhǔn)備，連人都看好了，那你還留什么?！崩頼ama氣笑，她得有多討人厭，能讓半大的孩子老早就謀劃著要贖身走人。

    “好mama，您說再多，我也不會加錢的。”玉娘冷靜的戳破了她為自己營造的道德陷阱，“您買我不就是為了掙錢么，無論是我嫁人還是贖身，銀子總歸是到了您的手里，二兩換七百兩，這筆買賣您沒虧，叫人吧?！?/br>
    見玉娘咬死了這個價格，再怎么也榨不出油水了，李mama只好收回多余口舌，黑著臉叫魯嬸劉媽去外面請人來，自己去了書房也不知從哪里，翻出個匣子來，里面是泛黃皺巴的幾張紙。

    宋mama離得近，人第一個到的，還帶了小七過來，母女兩路上就聽魯嬸說了請她們來的緣故，一見了面，沒顧著李mama的臉色就夸贊玉娘道：“五姑娘，我就說你有本事，瞧瞧，這才幾年吶，就攢夠了銀子贖身了?！?/br>
    “贖身之后的出路可想好了？你拿這一大筆銀錢出來，想來手頭緊的，租買房舍不劃算，李家呆不下，要不然來我家搭伙，你也知道我的脾氣性子好，不像你們mama那樣暴躁，對了，你小七meimei也想著你，都不是外人哩?！?/br>
    “咳咳咳——”李mama眼看著宋老鼠一來就撬墻角挖人，根本沒把她放在眼里，就用力咳嗽了幾聲，示意自己還活著，不是個光喘氣的，“用不著換地方，李家就是她的家，待得舒服的很，換哪去？”

    “誒，李mama，俗話說的好，人去不中留，人家要真舒服她贖身做什么哩，我曉得你臉上掛不住，這樣，到時候玉娘換地方到了我家，你要想她了就過來瞧瞧，我不收你銅錢。”宋mama好意勸著李mama，自覺自己這個法子想的周全。

    小七也跟著她媽點頭，“是呀，要不然叫玉娘回去看看你，反正就這幾步路，李mama別傷心?！?/br>
    呸，tui，滾！

    李mama怒氣三連，她終于明白李玉娘為什么要請宋家的人過來見證了，因為她們家兩母女湊不出一個用過的腦子來，聽不懂人話啊。

    干脆閉上了嘴蓋上了眼，眼不見為凈，等著其他人都到齊了才重新起身，對人道：“今兒請大家來，是為了做個見證，我養(yǎng)的五姑娘玉娘人也大了，正青春的年紀(jì)，我這個做mama的養(yǎng)了她這幾年，現(xiàn)如今當(dāng)著大家伙把這幾年賬目算一算，結(jié)清了好放人過自己的日子去?！?/br>
    孟掌柜開的書鋪挨著十街，所以常有花娘贖身請他寫契書的，這會熟門熟路就寫了兩份，末尾年月日標(biāo)上，又有三位保人簽字畫押，又有他書鋪私人蓋章，李mama也在邊縫處寫了彎彎曲曲蚯蚓字作為驗證。

    等著玉娘也簽了名字，紅彤彤按了拇指印，把這張贖身契書和她先前被賣的賣身契約都拿到手時，才忽的有些實感，原來是真的，她自由了。

    第113章 來人

    拿過贖身契,又給了來見證的保人們每位一個荷包，里頭是一兩銀子的答謝費，玉娘才把人送走,轉(zhuǎn)過屋里一瞧,李mama按著匣子朝玉娘伸手要銀子呢。

    為著七百兩里頭還涉及到房契地契的緣故,所以眾人在場時玉娘并沒有交錢，而是等著人走了之后再私下交易。

    玉娘當(dāng)時從桃花源酒樓出來就特意繞道去了小屋拿錢，當(dāng)時打的主意是想著即便要跑，也能帶著金銀細(xì)軟,這會兒就正好派上了用場，兩張祥安當(dāng)?shù)膮R票六百兩,剩下一百兩是金銀各半。

    李mama剛要接過,卻見玉娘笑瞇瞇按住了銀錢，只和李mama不動的那只左手示意，“好mama,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呀?！?/br>
    李mama鐵青一張臉，雖然沒有出聲，可玉娘看她的嘴型就知道這會罵的一定很不文明。

    她那里松了手，玉娘才抬起自己這邊，同李mama交換東西,捏著李院的地契房契看了一遍，確實有衙門官印才放下心,和自己的兩張文書放在一起塞進(jìn)了懷里。

    李mama哼了一聲,“你要小心,這東西要是丟了,我可不會補的,除非你再出個七百兩去。”

    “mama放心,我一定好好保存?！庇衲镂嬷乜?，皮rou貼著紙張，滿滿的安全感。

    “也是哩，你有屋子遮風(fēng)避雨，又有銀錢伴身，自己又有姿色，想來也是要做買賣生意的，倒比我們倉皇逃跑、風(fēng)餐露宿要安全的多，怎么會丟呢？”李mama還有些氣不過，這會陰陽怪氣道。

    不怪她難受，這次是緊趕著處理東西，算是賤賣了，這屋子這家具這擺件，要是不著急慢慢出手，少說還能再掙上一百多兩的，如今白便宜給了玉娘，怎么叫李mama不心疼。

    要不是帶不走，恨不得家伙事全給背上，只留個空房給人。

    “這是哪里的話？”玉娘笑著答道：“不是咱們幾個一起走嗎？mama怎么還要撇下我。”

    “你？”李mama這下是真的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有問題了，“你都已經(jīng)贖了身子買了這屋，你還跟我們跑？五姐，別拿你mama逗趣，把我氣死了與你什么好處，我可還想多活幾年呢?！?/br>
    “我是認(rèn)真的?！庇衲镟嵵仄涫?，“雖說我身子清白了，可咱們母女情意沒斷呀，為什么不跟您走呢。”

    話是這樣說，可實際嘛，玉娘心里算盤打得清楚。

    福娘跑了得罪了黃縣丞，自己這么一個小花娘哪里敢孤身留在清平縣，豈不是現(xiàn)成的靶子么，倒不如跟著李mama借著她的身子躲一躲。

    “你真的要跟我走啊。”李mama見玉娘這樣篤定，心里也有些半信半疑起來，“你要是真走，你要這房子干嘛？”

    “這您甭管，我樂意買，我錢多了，愛燒著玩兒。”玉娘沒老實到和李mama說實話的地步。

    買房子理由好幾個呢，一來是她住習(xí)慣了地方不愛挪；二來嘛李家院在十街這地理環(huán)境確實是好，李mama這價格只是應(yīng)急折賣，收拾好了慢慢尋摸主顧轉(zhuǎn)手一賣，最起碼她還能掙個一百兩的，至于這三來嘛，黃縣丞終究是頭過路虎，不是坐地戶。

    他在這里待個三年就要高升往上走的，難不成為了報復(fù)小丫頭，他要留在清平縣城做一輩子的佐貳官？想想也不可能，這里的關(guān)竅李mama不清楚，可玉娘從榮娘那里已經(jīng)打聽明白了。

    像榮娘說的，這人身后有著背景，不論巴結(jié)上巴結(jié)不上，單是他親戚那使勁就能把他調(diào)走，早晚是要走，等他一跑自己再回來不就成了。

    就算縣丞留下的人看自己不順眼，可玉娘背后也不是沒人呀，府城那不還有個晏子慎杵著嗎。狗仗人勢，呸呸呸，狐假虎威還是可以的。

    虎死不倒架，再怎么也有個太監(jiān)孫子的名頭在，糊弄大官兒不中用，嚇唬嚇唬小吏還是行的。

    李mama是愛女心切，不敢冒此風(fēng)險，可玉娘卻敢賭一賭，這可比叫她挑客人賣身風(fēng)險小得多。

    李mama活這么大，還沒見過手底下花娘跟她夸富的呢，見從玉娘嘴里實在問不出什么好話，只好邊生悶氣邊去箱柜里頭再塞點東西，等著都打包好了之后等了許久，才見著老牛瘸著腿鼻青臉腫的進(jìn)屋子。

    “怎么回事？”李mama和玉娘福娘都待在正房里頭等著人，魯嬸和金盞已經(jīng)結(jié)算了工錢，劉媽守著院門，玉娘福娘也收拾好了包裹，換上棉布衣裳，將臉用包巾裹個嚴(yán)實，腰里系上石頭荷包，懷里額外揣了一把匕首。

    老牛遲疑的看了看福娘，李mama甩了個眼神過去，“不妨事，福娘已經(jīng)知道你是那邊派過來的了，你快說吧，到底怎么回事？”

    他愣了一愣，看著李mama點了頭才凝重道：“出不去了，城門口門丁把我打了一頓，死活不肯放我出去，我往東西南北四個城門挨個試過，一個走不出去?！?/br>
    “是單你一個，還是其他人都不行？”李mama追問道。

    “就只有我，我見著其他人都能過去，唯獨我不行，好像認(rèn)出了我是誰，我編慌說自己家住城外，結(jié)果當(dāng)場就被揭穿，反而又招一頓好打。”老牛指著自己紅腫青紫的外傷苦澀道，“給了銀錢也不中用，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br>
    “守城門的？”李mama心里劃拉了一下人選，她跟守城門的沒結(jié)交上關(guān)系呀，

    玉娘提醒道：“喜春來家的紅花姐，現(xiàn)就做著衙頭老爺，他那里肯定曉得?！?/br>
    “好，那你趕緊過去問問，銀子只管花，打聽清楚了底細(xì)要緊?！泵鎸@緊要關(guān)頭，李mama也不吝嗇銀錢，從那堆銀子里拿出錠銀元寶就遞了過去，玉娘點點頭，趁著夜色帶著劉媽趕緊去了金家，找到銀花托她轉(zhuǎn)手，問出了人五兩銀，問出了緣由再給五兩銀。

    果然是銀子好使，只消一晚上，銀花就急忙忙到了李家，緊張道：“你們怎么得罪了大老爺？我姐說了，她趁著譚老爺昨晚喝酒的時候悄悄打聽的，譚老爺說是縣丞老爺下得命，不許放走你們家一個人去。別說你們，就是幫忙的仆婦丫頭，還有坐轎子的搭馬車的，一個都不許放過。”

    這下玉娘可算是領(lǐng)教到當(dāng)官的手段了，想的還真仔細(xì)周全，連有關(guān)系的全都寧殺錯不放過，她們娘幾個可真是坐困城池了。

    看他這模樣，像是非要等到都中來人辨識才罷休。

    玉娘面色沉重，從李mama那里要來了剩下銀錢，一錠給紅花，一錠塞給了銀花，“這銀子你藏著，攢起來到時候和我一樣贖身?！?/br>
    銀花擺手道：“你給我有什么用，我mama三天兩天去我屋哩，哪有藏錢的地方，要不你替我收著，等我做上了生意，把錢都放你這兒，要是命好些，說不定呀，我二三年也能和你一樣贖身，到時候我攢了錢找我娘去。”

    她期冀道：“要是我也能撞大運，碰見個府城公子哥就好了，像你似的，半年就能出來，多好啊?！?/br>
    玉娘看著她許愿嘆氣道：“也不知來的是郎還是狼哩?！?/br>
    不用撞運，十天半月的，就有個都城公子哥要來了。

    果然，沒過幾日，縣城里頭忽然迎來個大人物，騎著白馬，風(fēng)度翩翩，頭簪花，穿錦袍，相貌端正，舉止文雅，比當(dāng)初朱潯進(jìn)城更有威儀，比晏子慎說話待人更有禮貌，堪稱二者高配。

    滿縣城人早把什么朱千戶晏老爺?shù)膾佋诹四X后，這會兒嘴里頭只談?wù)撨@個從長安回來的斯文公子，十街上花娘們摩拳擦掌，想一試身手。

    畢竟現(xiàn)成的例子擺在眼前，李家那個花娘釣了個府城的公子哥，就能輕松贖身，掙到好大一筆銀錢，現(xiàn)如今這回來的是長安的公子哥，一定更富有，況且性格也比上回那個要好，真是個良人哩。

    就是一向謹(jǐn)慎的宋媽，都不禁來了興趣。

    第114章 一見鐘情

    “東之賢侄,多年未見，你如今可叫老夫都不敢認(rèn)了，”黃縣丞撫須感嘆道,“實在是芝蘭玉樹,氣宇非凡吶?！?/br>
    “哪里,姻伯夸贊了，”闥東之躬身行禮，并沒有因為黃縣丞的官位低微而態(tài)度傲慢，看得黃縣丞越發(fā)和藹起來。

    “到底是官宦子弟,世家出身，來來來,快坐下,”黃縣丞贊了一句，“可比那些個莽漢強多了。”

    “哦，姻伯說的是誰？”闥東之撩袍坐下,舉止閑適道。

    “哼，還能有誰?！秉S縣丞收緊下巴擺下臉來，“不知你認(rèn)不認(rèn)得，就是和先前從長安被攆回來的，河?xùn)|衛(wèi)都指揮使朱家兒子拜把子的那個,聽說也是都中內(nèi)相義孫，豪橫跋扈,目下無人,連老夫也不放在眼里,來縣城幾個月竟一次都未上門拜訪過?！?/br>
    他這么一形容,闥東之腦海里就冒出了個人來,眉毛一挑,笑容慢慢從臉上展現(xiàn)，“姻伯所說那人可是叫晏子慎的，去歲認(rèn)的曹公公做干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