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jiejie，你哪來的這么多錢？”鹿笙驚訝道。

    “這是雨兒的工錢?！绷|垂頭看了手中的布袋，語氣有些低沉，“前些日子她換了個活計，掙得多了些?！?/br>
    “工錢？”

    鹿笙實在想不出，替別人做工，能有這么高的工錢。

    “雨兒得了碼頭舶司的彭總督賞識，如今在倉場做倉監(jiān)?！?/br>
    柳蕓解釋了一句便不愿多說，鹿笙見狀也就沒再問下去，不過聽到柳蕓的話，她倒是一下就想起了那日在碼頭看到的那三個痞子。

    鹿笙直覺他們口中罵的那個爬上彭總督床上的人就是鹿雨。

    思及此，鹿笙心下閃過不好的預感。

    但想到那日的場景，她又覺得那三個痞子的話也不一定能信。

    晚間吃過飯，鹿笙與祁枕書說起自己在碼頭看到的事，讓她幫著分析分析。

    “你說他們當時說的那個人是不是就是鹿雨？”鹿笙坐在祁枕書的桌案一側，神色認真的與她道。

    “聽著很是像，不過碼頭倉監(jiān)應當不止一位?！?/br>
    新上位的女倉監(jiān)，又被人快打死過，確實與鹿雨很符合，但也并不排除另有他人。

    “對了，他們當時還說要收拾鹿雨，我瞧那些人的神色，看起來不像是說笑，我們要不要提醒柳蕓一下？”鹿笙說著，又皺了皺眉，“不過離我遇見他們快有一個月了，是不是都已經(jīng)晚了？”

    “不好說，現(xiàn)下并無法確認她們說的就是鹿雨?！?/br>
    “那可怎么辦？”鹿笙憂心道。

    祁枕書思忖道：“你明日可與她說，瞧見了那些人，給她提個醒，倉場那樣的地方，人員魚龍混雜，小心些總是好的?！?/br>
    “嗯?！甭贵舷肓讼?，又問道，“那個倉監(jiān)權力大嗎？”

    祁枕書點點頭，“碼頭倉儲直屬州府水運司，并不受縣里管束，碼頭倉場由倉場總督總管，總督是七品官職，與縣太爺相同品階?！?/br>
    “總督之下就是倉監(jiān)，屬于胥吏，他們雖無官職在身，但握有實權，倉場貨物往來，船只停行，皆有他們來管。”祁枕書說到這頓了一下，“因為只是胥吏，倉監(jiān)的任免可直接由總督來定?！?/br>
    西涼國水網(wǎng)密布，貨物往來大部分都是水路轉(zhuǎn)運，水運司就是除了戶部之外最肥的衙門了。

    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多數(shù)倉監(jiān)都是總督的親信。

    “那鹿雨能當上倉監(jiān)，與那個彭總督……”

    余下的話鹿笙沒說出來，祁枕書接了她的話，“或多或少有些關系，但也不能說一定就是像他們說的那樣?！?/br>
    利益越多的地方越是容易藏污納垢，彭總督在濱河縣的名聲確實不算好，若鹿雨真與她有關聯(lián)，怕是不簡簡單單是清白的問題。

    “算了，不說她了?！甭贵系?。

    鹿雨的事她能做到的也只有提醒，不好管太多。

    “前些天訂的衣裳做好了，我拿來給你試試。”

    再過幾日祁枕書就要去青州了，鹿笙瞧著她春衣都有些舊了，就給她重新做了幾身。

    “你試試看，要是有不合適的地方，明天我再拿去鋪子里讓他們改改。”

    衣裳一共三套，兩套白色、一套淡青色，都是做了交領的長衫襦裙，在書院里穿正合適。

    “你試試這套淡青色的?！甭贵闲χf給她一套衣裳。

    祁枕書原來的衣服，除了白色就還是白色，鹿笙看著太單調(diào)，便自己偷偷給她加了一身別樣的顏色。

    長袖白色單襦，齊腰淡青色長裙，外配淡青色長衫，裙子與外衫繡有點點玉蘭。

    祁枕書看著那衣服，抿了抿唇，“我不曾穿過這樣的衣裳?！?/br>
    “試試嘛?！甭贵蠈⒁路剿龖牙?，笑瞇瞇道，“你穿這個肯定很好看的，這料子我挑了好久的哦?！?/br>
    靈動的雙眸燦若繁星，盈著點點期待的微光，讓人不忍心拒絕，祁枕書暗嘆了一聲，拿著衣裳進了里間。

    淺青色衣裙柔美，美人容貌昳麗，相較于以往，少了一些白色的疏離，更平添了一分嫻雅親近。

    “好看。”鹿笙笑著夸贊道。

    見她笑眼彎彎，祁枕書也不覺得身上的衣裳有多別扭了。

    她喜歡就好。

    *

    夜色漆黑如墨，月光昏黃淺淡，星光稀稀疏疏。

    咯吱~

    咚！

    重物落地的聲響驚醒了趴在桌案上睡著的柳蕓，她猛地抬起頭，向外看去。

    桌上的油燈早已熄滅，屋外黑黝黝一片，完全看不清有什么。

    柳蕓瑟縮地拽了一下身上的外衫，雙手緊緊環(huán)在一起，盯著屋門的方向。

    直到院外響起了熟悉的細微腳步聲，她才心里松了一下，咽了一口口水，聲音有些干啞，“雨兒?！?/br>
    說話的時候，鹿雨推門進來，聽到她的聲音，忙回道：“是我，你接著睡，不用管我?！?/br>
    屋里比外間還要黑，鹿雨根本沒看出柳蕓還坐在桌前，她摸出懷里的火折子，才瞧見人。

    “你怎么還沒睡？”鹿雨疾步走到桌前點了油燈，皺著眉責怪道，“不是同你說過不用等我?！?/br>
    她早與柳蕓說了，晚間不用等她，但還是每回在晚歸的時候見著柳蕓沒睡。

    今日在倉場管教了幾個不聽話的扛夫，搞得心里本就不舒服，回家原本見到燈滅了，還以為柳蕓聽她的話了，結果進門才發(fā)現(xiàn)還是老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