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平凡生活 第62節(jié)
“爹?!?/br> “哎,”老宋頭看了看自家姑娘,還是那么瘦,倒比去年瞧著稍微白了些。 “這是小外甥?” 宋浦生一句話,眾人再次注意到了宋慧娟懷里的小家伙,心中紛紛感慨:眉眼真像陳家那位大哥! 這么多生面孔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倒把小家伙嚇得停止了哭泣。 “是,”宋慧娟把小家伙遞給老宋頭,對小家伙笑道:“這是咱們明守的姥爺。” “是,我是姥爺嘞,”老宋頭接過孩子,忍不住滿臉的笑意,抬著那滿身皺紋的額頭問道,“叫明守?” “是嘞,他爺爺起的,”宋慧娟與她爹說過,又仔仔細(xì)細(xì)地打量著另外兩個弟弟,幾個月不見而已真是越長越高了。 閑話幾句,宋慧娟又回了廚房,繼續(xù)燒火做著飯。 幾個舅舅都搶著逗小家伙,也不用宋慧娟費盡心力去哄,只安安心心吃飯就罷了,何況還有個姥爺也跟著照顧。 宋慧娟問了問家里的情況,還好這幾個月沒啥事,就是有了什么事也沒波及到自家。 這種時候能自掃門前雪已經(jīng)不容易了,況且按著老宋頭的脾氣也不會得罪誰,能安安生生熬過這幾年就行了。 吃過飯,老宋頭將宋慧娟叫到了一旁,遞了個布巾,掀開一看,里面是幾斤購棉證。 “我有,”宋慧娟不想拿,這棉花都是按人頭發(fā)的,她拿了要家里幾個弟弟怎么過冬? “明守這么小今年也得過冬嘞,”老宋頭還是塞進(jìn)了宋慧娟的手里,“只當(dāng)是我給他的滿月禮。” “他個小不點兒大的孩子,”宋慧娟抹了抹泛紅的眼眶,只留下了一張,“哪兒用得了這么多?” “拿著吧,”老宋頭嘆了口氣,沒接宋慧娟遞過來的布巾,“只當(dāng)是我和你娘的心意吧……” “哎,”提及了姚氏,宋慧娟心一酸,偌大的眼眶再也盛不住一滴淚水。 宋浦生幾人見宋慧娟紅著眼眶出來,也不多問,只逗著小家伙去哄宋慧娟。 “大姐,晚上留家里睡一夜不?”宋浦華開了口,其實這決定是他和二哥一并偷偷商量的。 盡管他們都知道這個要求是不大能實現(xiàn)的,但私心里還是希望大姐能多留一天。 “留一夜這小家伙可留不住嘞,”宋慧娟并不是不想留,而是不能留。 這種年頭嫁了人的閨女是很少留在娘家過夜的,何況婆家一般也是介意的,即使她并不在意這些名頭,也并不在意陳家的那些人到底如何看她,可一個名聲敗壞的jiejie是會實實在在的影響到她的弟弟們的。 “大姐,”宋浦華還是不想放棄,“就留一夜,明兒我去送你?!?/br> “還是回吧,”宋慧娟知道他們的心思,可還是要狠心拒絕。 沒等宋浦華再開口,宋浦為一巴掌拍了過去,他們這樣是在為難大姐,何苦來哉? “來,”宋慧娟一把拉起了宋浦華,避過了宋浦為的巴掌,歪著頭與他說道:“大姐給你做件新襖,咋樣?” “還有嘞,”宋浦華歪著身子摟著宋慧娟的胳膊,指了指屋子,“不用做,去年做的還能接著穿呢?!?/br> 是了,她出嫁前特意給每人做了件新襖新褲子哩,應(yīng)該還能穿。 既如此,她也放心了。 去和個面,”宋慧娟又拉著人進(jìn)了廚房,扯開豆面袋子,“我看看是咋回事?” 她問了一句,那饃筐筐里的饃饃是前天才蒸的,裂那么大的縫,許是哪個步驟出了問題。 “好,”宋浦華也干脆利落,舀了面伴著水就上了手。 看過一遍,才知道是和面的時候水加少了,面也沒有揉勻,宋慧娟又重新教了一遍。 其實宋浦華年紀(jì)還小,手上的勁兒也不夠大,揉起面力不夠均勻也是正常的。 另外地窖里還有些蘿卜,宋慧娟打算一并腌成蘿卜干,放在壇子里平日里也能當(dāng)個小菜吃了。 拿上幾個蘿卜,切成條兒,要曬上兩三天,再放進(jìn)缸子里,添上鹽,醬油,醋等調(diào)料,放在陰暗處等上五六天也就能吃了。 只是她時間有限,等曬干也就晚了,只能把那些調(diào)料提前放好,又教了宋浦華一遍,等曬干后直接放進(jìn)缸子里,最后封好口就行了。 這院子里的一切忙完,時間也不早了,四點多了。 在娘家和在陳家總是不大一樣的,心里輕快得很,幾個弟弟是不是逗著小家伙來看她,屋檐下老宋頭瞇著眼曬太陽,聽著吵鬧聲嘴角不自覺的就會上揚。 待了許久,終究有些人是要先走的。 只有那早醒過來的小家伙感知不到母親的悲傷,沒人去哄倒也安生躺著自顧自的玩著。 宋慧娟站在門口,望著老宋頭和兩個弟弟,心中疼痛難忍,如刀割般,眼前的一切漸漸模糊起來。 宋慧娟一一交代好,讓宋浦華送到村口也就該回去了。 “大姐,”宋浦華跑過來,拉了拉宋慧娟的袖子,卻說不出什么,宋慧娟只得摸摸他的頭,溫聲道:“回吧,再等一個月該過年我就回來了?!?/br> 宋浦華情緒低沉,只點點頭,并不離去,“好?!?/br> 多說無益,宋慧娟抱著小家伙漸漸消失在路的盡頭。 回到家,天兒也快黑了,陳庚望還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百無聊賴。 宋慧娟見狀,便未出聲,抱著小家伙去西屋換了尿布,又喂了一遍奶,將人哄睡下,才去洗了今兒的尿布,兩手托著放在灶前烤干,明兒也就能接著用了。 一碗魚湯,一塊豆面饃饃,宋慧娟像往常一樣夾了一塊要放到陳庚望碗里,陳庚望并沒拒絕,只是那脾氣還明晃晃的放在臉上,讓人忽視不得。 本文中的月份描寫基本遵循老一輩人常用的農(nóng)歷,非現(xiàn)在主流的陽歷。 第69章 待到吃過晚飯,把小家伙穩(wěn)穩(wěn)放在床上,宋慧娟才又去收拾廚房。 待這邊一切收拾妥當(dāng),宋慧娟才想起購棉證,從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掏出放進(jìn)了樟木箱子里,這幾斤棉花不能動,留下來就能等浦生結(jié)婚時給他添上些新棉被了。 小家伙還呼呼睡著,她稍微洗了洗坐著泡了會兒腳,走了那么久的路,腳面有些腫脹。 至于陳庚望不曉得去做什么了,不過她也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白日里總歸不大能看見人影,也只有晚上睡覺才會回來了。 陳庚望扣上了大門,一眼就能望見屋內(nèi),已經(jīng)滅了燈了。 等他推開門,只見床邊上的那婦人還沒睡,正泡著腳。 順著月光瞧過去,一雙腳,不大,倒很白,常年不見太陽反倒把人捂得過白了。 陳庚望兩下蹬了鞋子,又一把把襪子拽了下來,雙腿作勢就要往那盆里擱。 宋慧娟看著他的動作,腳下下意識地一用勁兒,那盆就跟著往后退了一步。 至于陳庚望倒不嫌煩,那婦人不過移動了小小一步,小腿一探,那雙腳到底是放進(jìn)去了。 看他這模樣,宋慧娟也沒再抗拒,只拿起凳子邊上搭著的布巾就要從那水盆里抽出雙腳。 一只寬厚的大手猛地一按,只一下,她那條騰空的腿就被按了下去。 “我好了,”宋慧娟放低了聲音,就怕吵醒床上的小家伙,不過她還是要提腿出來,與他溫聲道:“你慢慢洗。” 陳庚望不言語,一只手壓得緊緊的,就是不放她走。 宋慧娟知道從自己回來就再沒伺候過這人洗腳了,原是自己蹲著伺候了一輩子的,緩了緩神兒,便由著那雙大腳壓在了自己的腳面上。 陳庚望到底逼停了那婦人的動作,兩只大腳摩擦著底下的兩只小腳,一踩上去他才知道那腳面上露出的骨頭架是那樣脆弱,似乎他稍稍一使勁兒就能壓斷了。 宋慧娟沒了動靜,陳庚望也沒什么滋味,兩腳一抬就放到那婦人的腿上,等著她動手。 感受到腿上的重量,宋慧娟直接彎腰去拿床下他那盆上的腳布,三下五除二擦了幾下,又拿起自己的腳布擦了擦,也不耽擱,端著水盆就出了屋。 陳庚望瞧著那婦人遠(yuǎn)去的身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正是那婦人舍近求遠(yuǎn)的非要彎下身子去拿自己的腳布時,那對渾圓輕輕碰到的地方。 宋慧娟回來收拾好,也就上了床。 伸手一摸,原本那小家伙躺著的地方空了,一抬頭就見那人壓了過來。 宋慧娟不曉得他發(fā)什么瘋,卻也知道上次他沒盡興,便閉了眼由他去。 今夜的他和以往記憶中的不大一樣,不再是一味地狠厲,反倒有些溫和,睡夢中她隱隱約約感受到那雙大手輕輕地摩挲著她的那雙腳。 沒什么特別的感覺,只覺得有點癢。 至于什么時候停的她就不記得了,迷迷糊糊的也就由著他去了。 陳庚望自罷結(jié)束了動作,一把拉過被子,看了眼早已昏睡過去的婦人,也就罷了手閉上了眼。 月色朦朧神秘,一如人的心,神秘不可探究。 過得小家伙的滿月之后,已是到了十一月中旬,張氏來他們這院子的次數(shù)明顯是多了許多,宋慧娟并不拒絕,按理兒她依舊是孩子的奶奶,即使他們婆媳關(guān)系再有不和,也割不斷他們之間的血脈親緣。 于是宋慧娟便也慢慢地把小家伙交給張氏帶著,好讓兩人熟悉熟悉,過來年春天若是張氏愿意幫忙帶帶小家伙,她也就能下地干活了,況且白天跟著婆婆張氏,到了晚上還讓小家伙跟著自己睡,這樣也不怕小家伙和她生疏了。 雖然孩子還小,離懂事的年紀(jì)還早著呢,可她還是覺著這母子的關(guān)系是要從小就慢慢培養(yǎng)嘞。這個新觀念不是她自己研究得出來的,是上輩子跟著照顧小孫子才知道的。 若是張氏不愿,她也能自己個兒帶著,無非是稍稍辛苦些,這些苦從前都是經(jīng)歷過的,并不是不能接受。 大早上的小家伙正睡得香,宋慧娟沒把人叫醒喂奶,囑咐來接人的陳如英若是他餓了就喊她去喂奶,她便騰出些工夫去撿些枯樹枝。 她并不怕來回折騰,再大的活兒也比不過孩子。 至于張氏,聽陳如英說現(xiàn)如今還歡喜得很,折騰了許久總算是得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孫子,自然跟個寶貝rou兒似的,甚至還把那西屋給捯飭了出來,專給宋慧娟喂孩子使。 現(xiàn)下太陽一日比一日落的早,天兒也一日比一日冷起來。 幸好宋慧娟原來早早地做好了小棉褲小棉襖,待到晌午去看孩子時,一并帶去交給了張氏,冷了熱了能隨時添衣減衣,想著兩身來回替換怎么也夠了。 待到下午三四點,孩子卻還沒送回來,宋慧娟忍耐不住,火急火燎的奔了去。 此刻張氏正坐在院子里抱 著哄,那小家伙哭鬧個不止,張氏見宋慧娟來了趕緊遞過去,“怕是餓了?!?/br> 宋慧娟點點頭,接過小家伙快步進(jìn)了那西屋,掀開衣襟就喂了過去,看那小嘴撅的樣兒的確是餓壞了。 可這小家伙只喝了幾口,又開始哭鬧起來,宋慧娟解開襁褓仔細(xì)翻看了一遍,沒尿沒拉,怎么也找不出個緣由。 這時,陳庚望也跟著老陳頭前后腳進(jìn)了這老宅的門,他打眼一掃,便曉得那婦人此刻坐在西屋里,順勢坐在了堂屋里等他們娘倆兒。 可過不得一刻,就見她臉色大變,跑了出來,來不及看他一眼,慌慌張張地跑進(jìn)了廚房,隱約聽見她問道:“……半晌午明守吹風(fēng)了嗎?” “沒啊,”張氏的聲音緊跟著響起來,“只你回來那會兒子抱著在院子里走了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