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平凡生活 第116節(jié)
宋慧娟的心被今天這么一通子事鬧得還不安寧,也知道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了。 好在,去也去不了幾天,地里的活剩的也不多了。 “成,想去就去罷,”宋慧娟松了口,“只一條,去了可別鬧著買這買那,瞎花錢,夜里該睡得睡,好好聽小舅舅的話?!?/br> 她說著,她那閨女就一直點著頭,這會兒子又好了。 宋慧娟見都好了,也不閑著,拿起掃把,把落在那院子里的麥粒兒掃到了一堆兒,她那大兒也跟著蹲下來,娘倆一粒一粒撿起來。 “晌午娘做雜面吃罷?”宋慧娟端起簸箕,把多余的土抖出去,“吃面茄子?” “嗯,”陳明守就站在邊上守著他娘。 麥?;熘嗤粒瑝旱暮艹?,宋慧娟一下下顛簸著,最后掃出兩捧的麥粒,她把這兩捧麥粒倒進了糧倉里。 她不知道前些日子這兩個孩子是怎么收拾干凈的,那大簸箕陳明守面前能抱起來,可使起來也不大好用,只怕是用手一粒粒撿的。 宋慧娟挖了一瓢白面,混著豆面和了面,宋浦華抱著剛睡醒的小外甥跟著那兩個大的去了自留地。 摘兩個茄子,削皮洗凈,切成細長條,裹上一層面,等鍋里的面煮的半熟再下鍋,稠糊糊的,出了鍋再撒上一把子荊芥。 陳庚望還沒回,宋浦華就有機會坐下給他大姐燒燒鍋,有孩子在總是熱熱鬧鬧的,怪不得他爹要他把這個小的帶回去。 等飯快要出了鍋,宋慧娟就喊了在院子里玩兒的倆孩子,“別玩兒了,去地里喊你爹,該吃飯哩?!?/br> 小明安立刻就停下,拉開門就往外跑,陳明守也跟了上去,他還是不放心小姑娘一個人就往出跑。 陳庚望果然還在地里,一下下?lián)P著麥場,麥皮子隨著風(fēng)飄起來,湛藍的天兒被摻進了黃皮子,和腳下的黃土地相連。 小明安遠遠地一看見人就喊,“爹!” 要是陳庚望沒答應(yīng),她就繼續(xù)跑,也繼續(xù)喊,“爹!回家吃飯!” 直到陳庚望朝她擺擺手,她也不像往常頭一扭就跑回去了,專門跑到她爹身邊,笑瞇瞇的跟她爹說,“我和哥等吃了飯就跟小舅舅走,對了,小搗蛋鬼也帶著。” 陳庚望知道這是那婦人同意了的,不然這小姑娘也不會這么快被哄好了,一邊掃漏在袋子外地的麥粒兒,一邊囑咐,“去了姥爺家乖乖的,你都當姐了,記得看好明實?!?/br> “知了,知了,”小明安一聽他也要說那些話,頭也不扭就往回跑,倒還沒忘正事,“快點,娘叫你吃飯哩?!?/br> 跟在后頭的陳明守見小姑娘蹦蹦跶跶的又跑了回來,拉著她的小手兩人就朝家里跑,風(fēng)灌進嘴巴里,笑聲被風(fēng)呼地帶出來,多遠的地方都聽得見。 陳庚望回來后,宋慧娟炒的菜也剛端上桌子,這時節(jié)沒什么吃的,都是跟著老天走,地里收了啥就吃啥。 兩根黃瓜,切成片,伴著自家腌的皮蛋,也是一道涼菜。 再拿四五個雞蛋,和豆角一炒,rou沒來得及去割,好在有雞蛋。 大大小小圍了一桌子,宋慧娟抱著懷里的小兒,自己吃上兩口,就得看看他。 他們仨,都是過了一歲宋慧娟就給斷了奶,飯煮的軟和點,拿著小勺子一下一下的挖著,也能吃進嘴里。 等飯吃過,也沒法子停下歇歇,地里的麥子不等人。 陳庚望碗一放,和宋浦華說兩句路上慢些的話,人就出了門。 宋慧娟正在灶屋收拾著,等她捯飭干凈,一進屋,大大小小都擠在西屋的圓木床上睡著了,連她這個弟弟也摟著小明實睡的呼呼的,仿佛沒長大似的。 宋慧娟拿著薄被子無從下手,他們睡得歪七扭八的,小明安睡在床頭,明守倒對著她,她這個弟弟還知道翹著腿把人攔在里頭。 只得把東屋里的被子拿了一床,這才算是都蓋上了。 宋慧娟把幾個孩子的衣裳收拾好,尤其是她那小兒的尿布,最是不能少的。 又撿了一籃子雞蛋,一齊放在桌子上,忙著這才拿著布巾下了地,也沒叫醒他們,悄悄關(guān)了門就走了。 宋浦華是被他小外甥扒醒的,迷迷糊糊的,身上一股熱意,低頭一瞧,真是發(fā)了大水了。 對著睜大了眼瞧他的小外甥宋浦華是哭笑不得,好在他這小外甥還知道把他叫醒,總沒有波及到床上的被子。 他忙拎著小家伙就下了床,給擦干凈又換了尿布之后,把人重新放到床上,他這才對自己的衣裳發(fā)起了愁。 索性他也沒啥事,干脆打了水洗了,這也就之后光著膀子抱著人坐到了太陽底下。 等到三四點,人都睡醒了,宋浦華背上包袱,抱著小外甥,帶上那兩個大的關(guān)了門。 至于那籃子雞蛋哪兒來的還放哪兒去,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拿,這幾個孩子都正個的時候,用的地方自然也多。 半大小子,帶著一串正好玩兒的,順著樹,踩著下頭的影子,一蹦一跳就拐了回去。 第140章 幾個小的一走,這座院子里就剩下了兩個大人,空蕩蕩的。 宋慧娟晚間回來,一推開門也沒人巴巴跑過來喊她一聲娘了,做飯時連水也舀多了一瓢,好像做了這么年的飯白做了,這會兒連個準兒也拿不準了。 飯還是做多了些,宋慧娟把飯做好,自己一個人坐在案桌前等人回來。 等天都黑透了,才聽見門被人咯吱一聲推開,她下意識的起身去看,從黑暗里走出來的只有他一個。 陳庚望注意到那婦人滿懷期待的看過來,短短一瞬間那股精氣神兒就散了,轉(zhuǎn)身進了灶屋,那有氣無力的聲音從里頭傳出來,“洗洗手,吃飯罷?!?/br> 陳庚望三兩下洗了手,坐到案桌前等那婦人端來了飯,干了一天的活兒,肚子早餓了。 他大口吃著,那婦人卻是無精打采,窩頭碰都沒碰,端在手里的粥也只喝了兩口又放下。 “飯吃了,”陳庚望把她失魂落魄的模樣都看進了眼里,也慶幸今天那幾個小的沒出事,不然就依著眼下這婦人的樣子,日子還如何能過下去? 聞言,宋慧娟眨了眨眼,心神被喚回來,她重新拿起筷子,端起面前的碗,又喝了兩口。 陳庚望看不下去,從饃筐筐里拿了個窩頭,往里夾了幾筷子菜,就塞了過去。 宋慧娟被塞了個窩頭,怔了怔,眼睛從從遠處收回來,落到面前的案桌上,笑著說,“吃不下。” 她那笑落到陳庚望眼里只覺著苦得很,他強硬起來,“明兒還干活哩?!?/br> 說罷,自己也就吃了起來。 宋慧娟看了看手里的窩頭,終于放到了嘴邊,半晌才吃完。 她飯量小,吃的本不算快,但和一頓要吃三個窩頭的陳庚望相比,還是快著的。 碗放到鍋里,等著陳庚望吃完,隨意坐在灶下一根一根的收拾著柴火,動作遲緩。 陳庚望看在眼里,等他吃完,又開口說,“燒鍋水,身上癢得慌,得洗洗?!?/br> 這樣說,那婦人也還是緩了緩才反應(yīng)過來,抬起眼皮看他一眼,起了身刷鍋。 不用她應(yīng)一聲,陳庚望就去井里打水去了,好得把水缸填滿,燒上一大鍋,夠洗了。 等那水缸填滿,鍋也刷干凈了,聽著水砸在鍋里的聲音,由脆到悶,就知道那水少說也添了大半鍋。 陳庚望脫了單褂子,拿著斧頭劈柴,那汗珠兒從頭上滾落,一使勁那胳膊上的腱子rou就露了出來。 鍋一直燒著,外頭劈柴的聲音就一直響著,直到宋慧娟在里頭喊了聲,“燒好了?!?/br> 外頭的人才終于放下了手中的斧子,柴火一堆,拿起搭在脖子上的布巾抹掉頭上的汗,去井邊打了小半桶涼水拎著就鉆進了灶屋。 宋慧娟把暖瓶起好,又一瓢一瓢往桶里添,添了大半桶熱水,男人走過來手往里一伸,溫度正好。 拎到里屋,倒進大木盆里,這么來回拎了三桶,才是作罷。 宋慧娟剛坐在院子里涼快會兒,里頭的人就出來了,走過她身邊時,說,“進去?!?/br> “等過幾天地里的活兒忙完了我再洗,”宋慧娟沒有起身,拿著蒲扇輕輕搖著。 “你去洗去,”陳庚望脖子上還搭著那塊布巾,“我去南河?!?/br> 話說完,也不等宋慧娟應(yīng)聲,人就關(guān)了門了。 水已經(jīng)燒好了,就是不用柴也已經(jīng)燒成灰了,宋慧娟起身進了里屋。 散了頭發(fā),解了衣裳,溫熱的水很是解乏,疲累的身子得到舒緩,宋慧娟靠著盆就打起了盹。 等陳庚望踏著月色重新推門進來,一眼就看到了那盆里閉著眼的婦人,滿盆的黑□□在水上,圍著她那被月亮照的太過白凈的身子。 這一刻,他發(fā)覺她身上突然多了點從前沒有的,或者是他從前沒發(fā)現(xiàn)而已。 陳庚望緩步走上前,彎下身子,手上一用勁兒,人就被他抱了出來。 “回來了?”驚醒的婦人睜開眼看到是他,這么淡淡問了一句,低頭看了看地面,視線觸及到那雙粗壯的胳膊,她沒再動。 這時渾身濕熱的男人哪兒還顧得上回答,把人一下子放在床上就撲了上去,濕淋淋的長發(fā)散落在床上,隨著人的動作起伏波動。 日落而息的地方,夜里格外靜謐,青蛙□□的聲音不絕,蟈蟈蟬鳴更是不停,間隔重復(fù),從天黑到天亮。 公雞打鳴,天就亮了。 陳庚望醒得早,手一動才發(fā)現(xiàn)胳膊上攬著的細腰,腿上的那股子麻勁兒提醒他身上猛然多出的重量,他彎了彎胳膊,把人帶的更近。 孩子都生了三個了,她還是那么瘦,那腰上好像從來沒長過rou,腿上也瘦,他一把就能掐的過來。 陳庚望感受著從那身子上傳遞而來的熱量,重新閉上了眼,慢慢感受著格外不一樣的早晨這樣安靜的日子他們沒過過幾天。 太陽大塊大塊的照到屋里,把宋慧娟刺醒了,手下意識的去擋光,可人一動身上就難受了,腿上的酸痛讓她清醒了不少。 昨夜的事兒她雖然記不清楚,但印象還是有的,偏過頭,摸到被子下放在腰上的大手,輕輕撥下,繼而又撐著身子去解救被男人挽在手里亂作一團的頭發(fā)。 驟然貼近,溫熱的鼻息,一呼一吸之間,打在他的喉結(jié)上,陳庚望終于睜開了眼,打開了手,“醒了?” “嗯,”宋慧娟這就直起了身子,忍著酸痛利落的套上汗衫,開始收拾自己。 陳庚望把她的動作都收進了眼里,也跟著起了床,男人的動作總是快,衣裳一套,蹬上鞋子就出了屋。 宋慧娟最后理好頭發(fā),編成辮子,一手按著頭發(fā),一手壓著簪子,往里一插就固定好了。 床上的被子得曬曬了,宋慧娟擦了繩子,一床一床抱出去,搭在外頭。 “做飯去,”從茅房出來的男人見她還要繼續(xù),兩步走過去就要伸手。 “洗洗手,”宋慧娟沒遞給他,手上一撲,被子就搭了上去。 男人打了水,洗了手,擦凈,轉(zhuǎn)而進了西屋,一趟把被褥連帶著一起就扛了出來。 宋慧娟也進了灶屋,開始忙活兩人的早飯。 這樣兩個人的日子連過了三天,陳庚望是食飽饜足,宋慧娟卻捱不住了,白天天一亮就得去干活,夜里頭又折騰的厲害,教她實在累得喘不過氣兒。 這天夜里剛熄了燈,人就又撲了上來。 宋慧娟不想再折騰了,自覺把雙手掛在男人脖子上,輕輕開了口,“疼的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