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穿成和親公主后 第14節(jié)
“是昨天夜里。”想到去夜,明窈仍是心有余悸,一停一頓的,好不容易說清前因后果。 黑狼體型不大,又仗著毛色的遮掩,避開殺紅了眼的漢子們,偷偷摸進部族里面來。 也不知是運氣好還是壞,它一路走走停停,竟找到王帳這邊,哪怕賬內(nèi)沒有分毫動靜,它仍是伸出利爪,對著氈帳使勁撕撓。 明窈被嚇得渾身發(fā)毛,手腳一片冰涼,好半天連呼吸都不敢繼續(xù),直到聽見氈帳隱隱發(fā)出撕裂的聲音,她慌亂中從枕頭下摸出匕首。 這匕首還是她在大越邊城淘來的,裝飾之用遠大于實際用處,要不是她拖狄霄開刃,恐怕現(xiàn)在還是一把鈍匕。 就在黑狼將腦袋鉆進撕破的洞口時,明窈猛地沖過去,高高舉起短匕,奮力刺下去。 短匕齊根插入黑狼的腦袋,整個過程不過幾息,黑狼連呼痛都沒發(fā)出,就失了氣息。 只余明窈跪坐在地上,滿身滿手的血,一邊喘息一邊流淚。 天亮后,得勝的族人們都回來了,念桃青杏趕了過來,看見黑狼險些被嚇破膽子,她們回神后,趕緊伺候明窈洗凈血跡,又換了身干凈衣裳。 明窈記著去找狄霄,后來又見他受傷,這才把黑狼給忘了。 “不過我沒有聽見其他聲音,應該只有這頭闖進來了?!泵黢鹤詈笱a充了一句,不太肯定地點了點頭。 看著她這幅青澀靦腆的模樣,狄霄實在想像不出,她是在什么樣的情緒下,才爆發(fā)出那樣的攻擊力,一擊必殺。 就在一個月前,小公主面對惡狼還動都不敢動,現(xiàn)在卻能不聲不響地將匕首插入黑狼頭頂,乃至一夜未曾發(fā)出聲響。 狄霄甚至沒有教過她如何用匕,如何自?!?/br> 他剛才還問公主可是怕了,現(xiàn)在想來,怕是肯定怕的,但除了怕,肯定也存了無邊的勇氣和堅毅。 明窈還念著狄霄身上的傷,她是親眼見過他處理傷口的敷衍的,半天等不到回應,就催促了兩句。 誰知狄霄忽然抬手,粗糲的掌心覆在她的額角,狄霄俯下身,直到與她僅余半寸才停下。 明窈:“……” 狄霄用力在她額角摩挲了兩下,聲音喑?。骸氨?,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公主之威,狄霄敬服?!?/br> 這是……夸贊吧? 明窈愣了好一會兒,滿腦子都是他最后兩句話,不知不覺中,卻是整個人都微微戰(zhàn)栗起來,說不清是興奮還是怎的,好半天才揚起一點笑,連聲嗯了幾句:“嗯!嗯嗯!” 有了這邊的例子,狄霄心里生出警惕,他把阿瑪爾幾人叫來,讓他們帶著武器,把各家各戶都檢查一遍,防止再有漏網(wǎng)之魚。 阿瑪爾他們這才知道,原來大越公主還殺了一頭狼,他們拖著黑狼尸體離開時,望向明窈的目光都變了。 等其余人走了,狄霄和明窈也回了氈帳。 明窈很少在白日與他這般靠近,如今要幫他處理傷口,心里有著擔憂,倒少了胡思亂想。 外面還亂著,狄霄肩胸上的傷包扎好,他又要出去了。 明窈給他系了一個很好看的花結,包扎的絹布還是粉色的,弄好后,狄霄無聲盯了許久,最后卻什么也沒說,胡亂套了一件牛皮襖,腳步匆忙地離開氈帳。 一天過去。 受傷的族人都被各自帶回家,傷重的被巫醫(yī)帶回去,等傷勢緩和下來再做打算。 狄霄一面指揮著尚有余力的人們打掃惡戰(zhàn)后的草原,一面快速在部族里巡視了一遍。 與狼搏斗的漢子們已經(jīng)極力將狼群阻攔在部族之外了,但難免會有漏網(wǎng)之魚,沖到圍欄前,用尖牙利爪撞破 激戰(zhàn)之后,抵御野獸的圍欄破損了大半,連累得其余還算完好的欄桿也搖搖欲墜,稍微用點力氣就能推倒。 這么轉(zhuǎn)了一圈,狄霄的表情不甚明朗。 他沒有多說,只將衣袖擼到胳膊肘以上,去外面加入到收拾殘局的工作中,他跟金花阿姑借了一把彎刀,有他的參與,大家剝狼皮的速度提高了不止一倍。 天還未暗,狼皮就全被收回倉房里了。 剩下的血污沖刷交給男人們?nèi)プ?,婦人孩子伸了伸酸脹的臂膀,聞著不遠處誘人的食物香氣,黯淡了一天一夜的臉上終于有了幾分亮色。 晚上的飯是一起做一起吃的。 留在部族內(nèi)的族人們架起鐵鍋,煮了滿滿一大鍋羊rou,旁邊還燒了土爐,熬了一鍋稀稀拉拉的面糊湯。 明窈情緒平復后就出來幫忙了,她想起陪嫁的車架里還有半罐大米,有些返潮,但還不影響食用,就將大米也拿了出來。 草原上的主食是麥粟,大米是南方作物,就連大越產(chǎn)量都不多,能傳到草原上的就更少了,對于拔都兒部的人來說,能吃飽穿暖都是奢求,遑論去想這些稀罕玩意兒。 明窈抱著大米過來后,一群善烹的婦人們面面相覷,爭論了半天,也不知到底該如何處理。 最后還是明窈提出:“煮粥吧,把大米煮的軟爛,往里面放一點粗鹽,放一點羊rou糜,先緊著受傷的人吃,其余人多多少少也能分一些?!?/br> 雖然在她的記憶里,有皮rou傷的人不適合吃羊rou等發(fā)物,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部落里的人常年吃牛羊,面對傷員,人們不僅不想著避腥,還要無限制地給他們提供羊rou湯。 面糊湯先被盛出來,兩捧面粉一鍋湯,清湯寡水的,連滋味都嘗不到多少,即便如此,一人分了一大碗后,熱騰騰的面糊入口,整個人瞬間暖和起來。 分完之后,面糊湯還剩下小半盆,被阿蘭朵收在旁邊,誰不夠了再去盛。 土爐被簡單沖刷了一遍,明窈把所有大米放進去,放了三倍劑量的清水,再把鍋蓋扣上,靜靜等著大米被煮軟煮稠。 族人們陸陸續(xù)續(xù)回來,燉煮了大半日的羊rou也能出鍋了,明窈留下七八塊rou,帶去小鍋里重新煮了一邊,灑了幾?;ń?,再出鍋就少了很多腥膻味。 不知何時,狄霄來到她身邊。 明窈也沒客氣,看旁人都在享受美食,直接指揮起狄霄來,讓他把羊rou剁碎剁散,等大米粥煮得差不多了,把碎羊rou都放了進去。 大米不多,要是分給全族人肯定不夠,好在羊rou的份量管夠,明窈就多放了羊rou,米rou參半,名副其實的大米羊rou粥。 人們這時候才注意到還有其他東西。 大米的甜香和麥粟很不一樣,白花花的大米經(jīng)過大火熬煮,肚皮已經(jīng)綻開花,露出綿糯的米芯。 米粥已經(jīng)很香很甜了,再添上羊rou的鮮香,還沒做好,土爐便已經(jīng)圍了一圈人。 孩子們情緒表達最為直接,吞咽聲一個接一個,還有拿過鴨蛋羹的小姑娘,拽著明窈的衣角,怯生生地問:“漂亮jiejie,這是什么,好香呀!” 其余人雖然沒說話,但也是相同的疑問。 “這是大米,水稻產(chǎn)出來的糧食,多產(chǎn)子江南一帶,是大瑜的主要糧食作物,大越雖也有,但定是比不上大瑜稻米的飽滿香甜?!泵黢阂粫r忘了身份,竟夸贊起大瑜來。 好在大家伙都記掛著美食,沒人注意到她的失言。 rou粥出鍋前,明窈最后放進去幾根菜葉,也不知放了多久,皺巴巴的,完全沒了水分,勉強做個點綴。 rou粥不多,傷員分到一整碗,其余人也就能分到半碗。 米粒煮得火候正好,入嘴稍微一抿就化了,老人吃起來也不費勁,就連加進去的羊rou糜都沒了熟悉的腥膻,只剩咸香。 各自把米粥領走后,幾個孩子還圍著土爐,等最后刮刮鍋沿,還能多吃兩口。 眾人吃飽喝足刷凈鍋碗后,正是平日里休息的時間。 狄霄始終陪在明窈身邊,離開時自然也伴著。 明窈許久沒吃到米粥了,如今還回味著,不覺想起那天收拾出的糧種,趁著記性好,趕緊跟狄霄提:“上回我清點嫁妝,還發(fā)現(xiàn)了不少麥種,大越小麥多是改良品,耐寒耐旱,產(chǎn)量亦多,首領可曾考慮過,在草原上種大越麥?” 多虧明窈博覽群書,便是大越的農(nóng)桑書籍也淺略看過。 若說大瑜水稻飽滿高產(chǎn),那大越就是小麥無人能及,幾代改良后,不僅抗擊惡劣環(huán)境的能力變強了,就是小麥產(chǎn)量也翻了許多倍,自全國推廣后,向來為朝廷所控制著,嚴禁外流。 明窈未曾見過大越小麥,卻聽說過它的名號。 只不知裝點陪嫁的是誰,連麥種都裝了進來。 作者有話說: 狄霄:老婆真厲害!鼓掌!撒花! 再插句題外話:瘋狂架空瘋狂架空瘋狂架空!朝代都架空了,有改良小麥水稻也就不奇怪了(狗頭 第12章 拔都兒部始終在草原內(nèi)部活動,除了每季度到大越邊城交換必需品,鮮少會往外面走動。 狄霄雖對大越多有了解,但也多是表面之事,此般涉及民生之本的農(nóng)耕大事,遠不是他一個蠻狄所能打探到的。 他聽了明窈的話,并未往深處想,就連那些夸耀之詞,也當做是大越人對他們國家的偏心之言。 明窈還想說什么,狄霄卻道:“冬日里草原土地冷硬,無法耕種,且如今的聚居地不宜耕種,要等明年開春,去往東南聚居處,直到三四月才可播種。” 草原民族多游牧,往往三五年就要舉族遷移一次,拔都兒部抵抗風險的能力較差,每次尋找新的宜居處,都要耗費不少人力物力,中途意外喪命也不少見。 自狄霄接管部族后,他做主改了游牧習慣,選取草原東南、東北、中北、中南四處,春夏兩季主要在東南一帶暫居,待春麥收割完畢,再往其余三處遷移,年復一年。 他們在每處停留的時間不算長,牛羊數(shù)目又不多,加之不會讓牛羊啃食草根,破壞當?shù)厣鷳B(tài),去其他地方住上五六個月,等下次回來,周圍草地基本恢復了生息。 而在這樣熟悉的生存環(huán)境下,也減少了不可控事件的發(fā)生。 要不是之前發(fā)現(xiàn)狼群活動痕跡,他們本該還在中南暫居點,可惜遷移來中北,還是沒逃過狼群的襲擊。 現(xiàn)在才十一月初,掰指一算,距離播種還有小半年的時間呢。 明窈只好偃旗息鼓:“那好吧,那就等明年天暖和了,不過這些麥種也要小心保存著,不然受潮發(fā)了芽,就不好找了。” 她根本沒想到,狄霄并沒把她說的麥種當回事,便是應了,實際也沒多上心,無非是怕把小公主惹惱了,小心鬧得整個部族不得安寧。 “晚些時候我讓人去處理,不會出問題的?!钡蚁龅?。 不多時,兩人回到氈帳里,這才一下午的時間,已經(jīng)有人幫襯著把破損的氈帳替下了,新?lián)Q的帳子還是以灰棕為主,雪白的氈門上點了紅藍兩色,帳頂彩旗飄揚。 賬內(nèi)的血跡早早清理干凈了,黑狼流血的地方灑了一層白色粉末,不知是什么成分,但意外有效地遮住血腥。 明窈能看出氈帳的新,可因為樣式上沒有太多變化,稍稍看了一遍,就沒了興致。 兩人都累了一天了,昨夜也未能安眠,才洗漱完躺下沒多久,就被困意侵襲。 明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混沌意識里的最后一個畫面,便是一根修長有力的手臂攬住肩膀,緊跟著便是一個暖烘烘的火爐,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 第二日大早,狄霄早早就起來了。 他檢查了一遍傷口,說來也是神奇,往常兩三月才能好的傷處,這才過了一天,邊緣處就開始泛白,也不見流血了。 想到昨日醫(yī)官所言,他眸色不覺一暗。 臨走前,他又去床邊看了一眼,見明窈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只得先行一步。 他去其余人家看了看,有幾個也用了醫(yī)官送去的傷藥,雖然沒有金瘡藥的效果好,但也緩解了不少疼痛。 阿瑪爾被狼爪劃傷了側(cè)腰,傷口不深,根本沒打算處理,昨天硬是被醫(yī)官傷藥,他還老大不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