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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千金穿成和親公主后 第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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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繡房伊始,對人手的需求還是比較大的,寧湘做主又招了一批人進來,說好等賺了錢會分銀子,叫大家更是干勁兒十足。

    繡房中,除了羊毛衣物外,她們還要兼顧氈布的紡織,其中氈布還要占大頭,畢竟族里還有那么多頂氈帳等著換氈布。

    之后小半個月時間里,繡房里的姑娘和阿姑們都在磨合。

    她們甚至做了上工下工的時間表,每月輪休三次,每天在繡房待足三個時辰,其余時間才是自由支配的時間。

    明窈去看過幾次,見里面有條不紊,也徹底放下心,繼續(xù)專心她的學堂和倉房了。

    轉眼又過了一月,天氣冷得明顯了些。

    雖然明窈幾次說過,大瑜少冬雪,就算真的下雪,也很少會有大雪時候。

    但遙遠山巔上的積雪依稀可見,族里只得兩手準備著,該備下的冬衣和木炭一樣不能少。

    只可惜今年大半時間都在建設部落,族人們少有時間出去狩獵,動物皮毛也沒存下多少。

    準備過冬物件的閑余,狄霄召人將北面的空地做了翻耕。

    這片土地還是第一次迎來人類居住,狄霄摸不清土壤脾性,但保守起見,還是對土地做了翻耕,又施了一些農家肥,再拔出耕田里的雜草。

    等把這些耕田收整好,他難免想到來年春耕的法子。

    如明窈所言,族里人數太多,事事求平均就不太現(xiàn)實了,不知哪里沒注意到,可能就會失了公允,長久以往,難保不會有人心生怨懟。

    明窈有句話說得好:“多勞多得,過分追求公平反倒不妙了?!?/br>
    想到這里,狄霄不覺屈指敲了敲桌案。

    正巧明窈從外面回來,看他眉頭緊蹙的樣子,忍不住問:“這是怎么了,首領是遇見什么煩心事了嗎?”

    狄霄看著她,不答反問:“你能再給我講講,大瑜耕田的分配和稅收嗎?”

    明窈腳步一頓,想起族里這些天一直在忙耕田翻耕之事,心底有了猜測:“首領是想改變之前的耕作方式?”

    作者有話說:

    炒青麥面=炒面=糌粑

    然后拔都兒部長久以來的生活方式都偏向于共|產共用,不是說不好,但顯然不太適合生產力創(chuàng)造力都極落后的大型草原部族

    第64章

    耕田及稅收,這些幾乎能算得上一個王朝的根本。

    明窈由淺及深,從各朝各帶的土地制演化,到田產稅及各類稅收的出現(xiàn),只要是她知道的,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她說道:“相傳數百年前,那時候甚至還沒有大瑜大越的存在,人們亦共享土地共享勞動果實,只隨著人越來越多,更多人不再勞作,只享用成果,太多的不公終引發(fā)動亂?!?/br>
    “于是出現(xiàn)了井田制,土地由最高統(tǒng)治者所有,層層分封于貴族諸侯,再由貴族諸侯雇傭百姓耕種,但由于土地非個人所獲,雇傭所得更是寥寥,百姓參與度不高且備受剝削,井田制亦被淘汰。”

    “后來還有私有制,直到最近一二百年,大瑜開始了均田制度,按戶口人數分得土地,再由百姓按期給朝廷繳納田稅,既能保障百姓個人生活,又能維持朝廷穩(wěn)定,雖亦有弊端,但至少最近百年內,朝中安穩(wěn)無虞?!?/br>
    那是一代又一代的人用血淚試驗出的制度,明窈沒有參與過太多,也無權說好與不好,她所了解最多的,無疑就是均田法。

    “而稅收——”明窈頓了頓,捏了捏有些干啞的喉嚨。

    正這時,她眼前多了一杯溫水,狄霄叫她暫等,轉身出了王帳,沒一會兒,又端了一碗熱牛乳和一小勺糖粉回來。

    他在氈門旁拍打著身子,將滿身寒氣散了散,小心將糖粉撒到牛乳中,剩下一點加進溫水里,再全部推到明窈跟前。

    “甜牛奶還熱著,喝這個吧?!?/br>
    明窈輕輕嗯了一聲,低頭在碗邊抿了一口,蹭得雙唇上下全添了一抹白,剩下大半碗被她抱在懷里,余溫沾在掌心上,連身上都暖和了許多。

    狄霄說:“給我說說田稅吧?!?/br>
    “所謂田稅,更多還是為了保證朝廷穩(wěn)定,朝廷所收糧食一方面是給朝中官員的俸祿,畢竟官員無需親自耕種,吃喝全靠朝廷供養(yǎng)?!?/br>
    “但另一方面,每年各地收上的糧食不在少數,朝廷取用后還能剩下許多,這剩下的就在各地糧倉內存儲,遇上災年可開倉放糧,一地不足,甚至還能從周圍城池調度,偶有縣衙施粥的情況,也是從糧倉出糧的。”

    狄霄消化良久,將均田法和田產稅的利弊再三琢磨。

    他不得不承認,這兩者其一大大調動了族人的積極性,其二最大程度保證了部族遭遇天災人禍時的抵抗水平。

    原本他對改變耕田方法還存了兩分疑惑,直到此刻,終于動搖更甚。

    明窈又說:“至于田稅比重,我還是更傾向于首領自定,像這頭一年收田稅的,可以為了照顧族人,將田稅適當降低,但又不能降得太低,不然族里存不下糧,以后誰家有難,連幫襯都做不到?!?/br>
    “好,此時我再與其他人商議?!钡蚁稣f著,又望向她,“或者公主可方便給我一些建議?”

    “啊……”明窈輕嘆,“我這兩天再到倉房看看吧,我大概算下族內余糧,以及到明年秋所剩,或許能給稅收比例做個參考?!?/br>
    “不急?!钡蚁霭戳税搭~角,“我也只是有這個想法,更具體的,恐還要同族人商議一二,時間不早了,早些睡吧?!?/br>
    狄霄替她準備了溫水和帕子,看她把最后一點熱牛奶喝完,又把碗送去廚房刷洗干凈,然后兩人才相繼上了床。

    帳內燭火被熄滅,帳子里黑壓壓一片,只遠處的圓桌上留了一點光亮。

    以往這個時辰,明窈大多半都是歇了的,今日困過了頭,反而睡不著了。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動彈個不停,漸漸的連手也不老實,一點點將冰涼的雙手塞進狄霄懷里,妄圖叫他用體溫溫著。

    狄霄一時沒有反應。

    就在明窈又試探著往他那邊靠的時候,卻見身側的男人忽然動了。

    “誒!”明窈眼前一黑,不覺輕呼一聲。

    再回神,她整個人都被狄霄攬進了懷里,連雙腳都被他壓在了腿下,男人身上的暖熱透過薄薄的寢衣傳遞過來,從頭暖到腳。

    “嘿嘿嘿。”明窈忍不住笑了,用額頭蹭了蹭狄霄的下巴,微微一點胡茬,存在感不低,但又不會叫人覺得疼。

    她鼓秋了許久,終于準備沉下心睡覺,卻覺耳邊一熱,下一刻就聽狄霄說:“前些天我在山丘以北發(fā)現(xiàn)了一條小溪,里面有許多小魚,雖然小刺有點多,但炸酥炸脆后能一口吞下,很香,要一起去摸魚嗎?”

    仔細一想,他們兩人已經許久沒單獨出去過了,每年睜眼閉眼全是族里,最清閑的時候,也不過能騰出小半日歇著,但也少有兩人都有閑的時候。

    狄霄心中有愧,不禁說:“明天出去轉轉吧,我?guī)闳ッ~,再往南還有一片花海,可惜這個時節(jié)落了大半,只剩下一點小花,也很好看。”

    明窈聽他這樣說著,心里很是躍動,但又怕耽誤了他的事,便問:“首領后面幾天沒事了嗎?會不會耽誤了正事?”

    “沒事,不差這一天兩天的。”

    明窈言語里多了歡喜:“那要去!”

    黑暗中,狄霄也勾起了嘴角,他撫了撫明窈的后脊:“睡吧,睡個好覺,明日不用早起,睡足就好?!?/br>
    “嗯……”明窈低聲應著,又往他懷里湊了湊,安心閉上眼睛。

    然明窈得了安然,狄霄此夜卻注定無法安眠。

    狄霄太陽xue都在發(fā)脹,闔目試圖休息,然滿腦子都是耕田,根本睡不著。

    最后無法,他只能瞪著眼睛,硬生生熬了一夜。

    待到第二天清早,他怕被明窈看出異樣,提前出去用冷水洗了把臉,又將下巴和頸間的水珠拭去,換了身輕便的獸衣獸皮裙,守在王帳外。

    狄霄說好叫明窈睡到飽,就真沒叫外面的喧雜吵到她。

    有他在王帳前坐鎮(zhèn),有些膽小的自然會避開,便是有大聲朝他打招呼的,首領二字還未喊出,先給他冷眼制住了。

    狄霄揚了揚下巴,示意族人可以走了。

    就這樣在外面守了足足一個時辰,才聽帳內出現(xiàn)聲響,進去一瞧,果然是明窈睡醒了,她跪坐在床上,看樣子還沒清醒。

    見到狄霄,她第一句竟是:“首領昨天說……要去摸魚嗎?”

    她還以為是在做夢呢。

    狄霄失笑,因他身上太涼,就沒湊得太近,只說:“是,現(xiàn)在就去。”

    才得他答案,明窈頓時從懵懂中清醒過來,利落地爬下床,又撥開狄霄,腳步匆匆地去箱匣里找衣裳。

    她一邊翻找一邊碎碎念著:“早知道就不睡那么久了,本來就離得遠,等到了小溪那邊豈不是直接到了晌午,還有時間去看花海嗎……”

    “有時間?!钡蚁稣f,“帶足東西,我們晚上不回來了?!?/br>
    “不回……???”明窈猛地轉頭,“不回來了?”

    “是,露宿荒野,怕不怕?”狄霄有意逗她,又恐嚇道,“尋個能擋風的大樹,我睡在樹下,你睡在樹上,要是遇上狼群,我就爬上樹找你?!?/br>
    “不過我見過好多草原狼都會爬樹,再不濟還能合力撞擊樹干,也不知道會不會把我們兩個撞下來?!?/br>
    聽他越說越是離譜,明窈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既然決定要在族外宿一晚,他們要捎帶的東西就要多一些。

    吃食上無需過分擔憂,但清水是要帶足的,還要準備一床被子,用來在夜里御寒,其余的零零碎碎,像烤魚的調料,一小罐蜂蜜。

    狄霄看明窈越裝越多,哭笑不得:“公主這是打算在野外定居了?”

    明窈臉上一紅,吶吶半晌,嘴上沒說什么,但收拾零碎的動作慢了許多。

    趕在晌午前,兩人騎著烏蘭木,不急不緩地離開拔都兒部,碰上族人問,狄霄更是坦誠:“我與公主出去游玩,過兩日再回來?!?/br>
    等蘇格勒他們得到消息,狄霄早駕馬跑出去很遠,沒過多久,連最后一點背影都消失在了連綿的小山丘中。

    阿瑪爾一拍腦袋:“首領怎說走就走了,我還想問問他耕田的事呢!”

    蘇格勒也無法:“罷了,等首領他們回來把?!?/br>
    好在族里一切運轉正常,莫說狄霄只是兩日不在,就是走上個十天半個月,族里也不會出什么亂子。

    因這,狄霄和明窈這一路也算安心。

    竟然說了是出來玩的,有再多的煩心事,狄霄也不會表露在面上。

    路上只有他們兩個人,狄霄從來不怕長途跋涉,只要明窈受得住,便是縱馬兩日也無妨,尤其是如今不用再顧忌其余族人了,自由更甚。

    他們直奔有著小魚的溪流而去,只見小溪又細又長,溪水清透,掬一捧輕嘗,還能嘗到溪水的甘甜,而溪流中的的小魚也不怕人。

    明窈手指才進了溪水中,就覺指尖一癢,竟是兩只小魚在她指尖輕吻。

    “咯咯咯?!彼滩蛔⌒ζ饋?,連著另一只手也伸進去,半跪半蹲,一直盯著小溪中的魚兒,滿心稀奇。

    可惜狄霄沒她那么好的興致,他就地找了一根長木棍,在上面綁了一大塊布片,然后就走到溪邊。

    他腳邊就是在玩水的明窈,偏他目不斜視,手腕一抖,布兜沒入溪水中。s^g

    溪面濺起一片水花,還有許多落在了明窈頭上,然她甚至沒來得及驚呼,只見溪底的小魚兒少了一半,抬頭一看,全進了狄霄的簡易漁網里。

    “……行吧。”明窈將到了嘴邊的埋怨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