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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千金穿成和親公主后 第126節(jié)

    陪同的族兵瞪大了眼睛,驚恐地望向兩人。

    然狄霄只是愣了一下,之后不見半點不悅,反手握住了明窈的手:“不說了?!?/br>
    “……”族兵們一時怔愣,直到被落下兩步后,才倉皇回神,行走間忍不住看看同伴,眉眼間全是錯愕和了然。

    片刻后,兩人抵達(dá)圍墻正門。

    只見七八十人的商隊牽著馬拉著車,正緩緩走向族內(nèi),另有問詢而來的族人們,遠(yuǎn)遠(yuǎn)綴在一側(cè),看著板車上高高的貨物,一時驚嘆不已。

    明窈墊著腳尖尋了一圈,終于在人群中找到了阿瑪爾的蹤跡。

    她想過去尋人,還好狄霄抓住了他,狄霄低聲說:“那邊人太多了,容易被擠到,我叫人去把阿瑪爾喊來?!?/br>
    明窈一怔,這才想起自己肚里的小家伙,只好點點頭。

    此地過于嘈雜,并不是談話的好地方,等阿瑪爾過來了,幾人一合計,索性就近找了個空帳子,幾人坐下再談。

    幾年過去,阿瑪爾變化甚大。

    他在外走商多年,經(jīng)歷了無數(shù)風(fēng)水日曬,本就不怎么細(xì)嫩的面孔越發(fā)粗糙,下巴上一圈胡茬,看著邋里邋遢,也就是衣衫工整些,五官板正,才不叫人生出反感。

    阿瑪爾話不多說,直接將此行的賬簿拿出來。

    “我們先去了風(fēng)錦關(guān)和睢陽里,在風(fēng)錦關(guān)交付了湖鹽和青石,共得十二萬兩銀,其中三萬兩換成鮫紗錦,剩余帶又去了睢陽里,我們在睢陽里購買了瓜果、珍珠寶石和陶器器具,隨后便直奔大越而去……”

    睢陽里采購的瓜果并不耐放,也就是天氣嚴(yán)寒,一路用冰鎮(zhèn)著,這才順利抵達(dá)大越。

    阿瑪爾皺了皺眉:“大越……聽說大越和北部草原又起了摩擦,邊城對草原游牧族的盤查越發(fā)嚴(yán)苛,我們也是費了好大功夫,才順利進(jìn)了城?!?/br>
    在他對面,明窈和狄霄皆是一愣,明窈下意識問:“為什么又有摩擦了?”

    誰知,阿瑪爾很是沉默了一會兒。

    半晌才聽他苦笑一聲:“根據(jù)我們打聽來的消息,這回是草原先起了兵戈,起戰(zhàn)原因則是……大越送來的和親公主刺殺了部族首領(lǐng),又逃回大越去了。”

    作者有話說:

    第81章

    大越送去的和親公主就在這兒,起戰(zhàn)原因有多荒唐,在場幾人都清楚。

    阿瑪爾說:“兩方真正開戰(zhàn)才半年,大越邊城四處調(diào)兵支援,但草原上只派出了騎兵,在邊關(guān)各城發(fā)起sao擾,搶了金銀糧食后就撤,并不與大越軍正面對上?!?/br>
    “而且我聽說,上月有一隊騎兵半夜突襲了一座村子,等大越軍趕到的時候,整座村子無一人存活,所有女人和孩子都被擄走,男人和老人則就地屠殺?!?/br>
    這已經(jīng)不僅僅是簡單的交戰(zhàn)了,更多還是慘無人道的虐殺。

    這話題實在有些沉重,明窈面上一白:“為什么會這樣?”

    阿瑪爾微微搖頭:“我們試圖多探聽一些,但大越百姓對草原人多有戒備,我們在城中也備受掣肘,幸好有大瑜的商行文書,不然還真不一定能回來?!?/br>
    因著大越境內(nèi)并不太平,為保安全,阿瑪爾他們連進(jìn)貨都沒有,將手上的貨物低價處理后,就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

    明窈斂了斂神色,又說:“安全為先,你們也出去有些日子了,這次回來,就多歇一段時間,就算還要出去,短時間內(nèi)也不要到大越去了。”

    “是,我也這么覺得。”阿瑪爾附和。

    他重新將話題轉(zhuǎn)移到商隊上,說完在大越走商所得講明,又說起風(fēng)錦關(guān)的商行情況。

    他們在風(fēng)錦關(guān)設(shè)了第一個草原商行,之后所有發(fā)展更是依托商行而為,商行中提供多種貨物,除了最出名的羊毛衫,還有些比較珍貴的草藥和皮毛制品。

    在商行一樓一角,還售賣炒青麥面等方便食物,因售價便宜,在城中最受歡迎。

    在第一個商行的支持下,草原商行已經(jīng)在其余六座城池中開了分行,無非貨物的運輸上費些功夫,其余成本根本算不得什么,凈賺不虧。

    阿瑪爾想到什么,不禁笑說:“上回帶去的牛rou干一上新就被搶購一空了,曹鏢頭還特意預(yù)定了一百斤,要給押鏢的兄弟做干糧?!?/br>
    “說起來,龔老板和曹鏢頭還要買青石嗎?這幾年他們也收了不少,眼下族里對青石的需求沒那么大,他們要是也收夠了,可汗就要停止族兵采石了。”明窈問。

    “兩位老板沒說停,想必還是要的?!卑敔栒f,“這兩年他們收的青石也沒有全部留下,大部分都轉(zhuǎn)去了其他地方,只涉及隱私,我也不好多加打探。”

    明窈想了想:“族里親衛(wèi)有限,既然青石數(shù)量夠了,也不好一直麻煩他們,你看看商隊里能不能騰出人手來,咱們慢慢把采石的活兒接過來吧?!?/br>
    畢竟現(xiàn)在用到青石且用青石賺錢的,只有商隊,商隊所得雖有分給族里,但大頭還是在明窈和阿瑪爾手里,一直挪用族兵,即便狄霄沒有意見,也不代表族人們沒有微詞。

    阿瑪爾應(yīng)道:“好,正好這段時間不出去了,我看看怎么安排。”

    說完開山鑿石,阿瑪爾又提了幾句湖鹽,鹽巴這種東西不管在哪都是管控物,湖鹽的出現(xiàn),明顯會動了某些人的利益,他們這兩回走商,已經(jīng)遇上好幾波來打探的人了。

    他說:“我想著,湖鹽生意也先停一停,除了和明掌柜約定的數(shù)量外,就不再外售了,等風(fēng)頭過一過再說。”

    “你安排就好。”明窈放權(quán)放得利落,就連賬簿的檢查,要不是阿瑪爾堅持,她都想一并放手,商隊發(fā)展到現(xiàn)在,成員幾經(jīng)篩選,能留下的不說能力多強,至少對族里絕無二心。

    談過生意,明窈忽然問:“對了,弟弟最近如何了?”

    狄宇兩年前離開了拔都兒部,跟著商隊的人到風(fēng)錦關(guān)定居。

    他多是在城里走動開闊視野,偶爾得閑,也會到商行去幫幫忙。

    許是他看了太多書籍的緣故,比起大多族人,他既有著草原人的爽朗,又有著大瑜人的仔細(xì)和敏感,數(shù)年沉淀下來,為人說話更為平和。

    他才在商行待了小半年,就被商行的熟客們記住了,尤其是許多有錢人家的小姐,訂做什么東西最喜歡找他。

    畢竟其余族人只管記錄,而到了狄宇這,他還能提出一兩句極好的建議,不管對方應(yīng)不應(yīng),永遠(yuǎn)都是溫溫和和的,下回還禮待。

    阿瑪爾面色古怪,砸么了半天才說:“我聽商行的伙計說,小東家去年冬天過了什么鄉(xiāng)試,一開春就帶著人去冠京了,一直到現(xiàn)在也沒個信兒?!眘

    “什么?”明窈懷疑自己聽錯了,“鄉(xiāng)試?可是科考的那個鄉(xiāng)試?”

    “我也不知道,我沒太了解?!卑敔枔蠐项^,“反正是個第一,聽說還有好幾個富商來商行議親,想把家里的姑娘嫁給小東家?!?/br>
    “……”在明窈心里,狄宇還是那個能為一只袖珍小弩高興大半年的孩子,怎一眼沒瞧見,連說親的都找上門來了呢?

    她和狄霄只知讓在風(fēng)錦關(guān)生活得不錯,哪只他不聲不響地干了這么件大事。

    明窈細(xì)聲說:“鄉(xiāng)試第一,那就是解元,風(fēng)錦關(guān)雖以商貿(mào)為主,但城中富裕,讀書子弟亦不少,能在風(fēng)錦關(guān)的一眾學(xué)子中拔得頭籌,想必會試也不成問題,再或者……殿試也能沖上一沖,到皇宮里見見圣上?!?/br>
    她已經(jīng)無力追究狄宇是怎么獲得鄉(xiāng)試資格的,只扶額為難:“以選拔賢良為主的科舉考試,突然來了個外族人,也不知圣上見了,會是何等想法?!?/br>
    狄霄雖也驚訝,但很快冷靜下來:“他已經(jīng)能為自己負(fù)責(zé)了?!?/br>
    話雖如此,畢竟是自家孩子,明窈還是忍不住掛心一二,半天又說:“要不然商隊再出去一趟吧,去冠京走一回,看能不能把弟弟接回來?!?/br>
    阿瑪爾并無異議,張口就要說好。

    狄霄拒絕:“不用,他已經(jīng)不小了,不會叫自己陷入絕境的?!?/br>
    “那好吧……那就再等等,等過了五月要是還等不到消息,阿瑪爾你就辛苦去接一接?!?/br>
    阿瑪爾點頭:“好,我傳信兒給商行的族人,叫他們時刻注意著,要是收到小東家的消息,趕緊回來傳話?!?/br>
    明窈尚在位遠(yuǎn)在千里之外的狄宇擔(dān)憂,卻不知,此時的冠京也是一片風(fēng)云。

    聽說今年會試榜首是個外族人,年歲不大,脾氣也冷硬冷硬的,會試前還能在客棧尋到,可自從排名出來后,那外族小哥兒仿佛消失了一般,翻遍冠京城大小客棧也找不到。

    那些想打聽的人堵了幾次也沒把會員老爺堵上,只能無端猜測。

    還有許多朝廷重臣欲提前與其交好,因?qū)げ坏饺耍仓荒馨崔嘧∪f種心思,長時間無功而返后,更是忍不住陰謀一番——

    那外族少年,是不是誰家特意培養(yǎng)來擾亂朝局的?

    話說回拔都兒部。

    幾人又坐了片刻,明窈腰腹有些酸軟,只好結(jié)束今日的談話。

    臨走前她又叮囑兩句:“等把貨物安置好,你們也盡快休息,后面要是有什么事,隨時來王帳找我就好,我最近不去學(xué)堂了,基本都待在王帳。”

    “是。”

    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阿瑪爾的視線落在狄霄扶在明窈腰側(cè)的手上,他心頭一動,目光中逐漸浮現(xiàn)震驚之色,最后被自己的猜測嚇到,忍不住“哦吼”一聲。

    與此同時,明窈兩人也慢慢走回王帳。

    明窈先前為興奮感所刺激著,身體上并不見疲乏,可如今一回來,困頓感潮涌而來,不過片刻時間,她就連著打了幾個哈欠。

    狄霄抬手抹去她眼尾的淚花,問:“要睡一覺嗎?”

    “睡?!泵黢赫f著,可真躺下了,又怎么都沉不下心去。

    她翻來覆去不斷,看著床邊狄霄的背影,伸手戳了戳他的后背,等人看過來了,她又抿唇不語。

    過了好久,才聽她慢吞吞說了句:“首領(lǐng),草原和大越是又開戰(zhàn)了嗎?”

    聽她說及此事,狄霄有一瞬間的意外,但望進(jìn)明窈那雙飽含憂慮的眸子里,他心口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似的,后知后覺反應(yīng)到——

    草原與大越開戰(zhàn),要說最關(guān)心的,非明窈莫屬。

    她是拔都兒部的可敦不假,可同時,她也是大越的公主。

    多年相處下來,狄霄深知明窈脾性,無非一個善良又簡單的小姑娘,不管她如何聰敏,可同樣會為族人的一句夸贊高興許久,也能為外人一點小事而憂心難過。

    他摸了摸明窈的眉眼,輕聲問了句:“可懷念北部草原?”

    明窈遲疑片刻后,誠實地點了點頭。

    狄霄對這個回答毫不意外,明窈既然能對只生活了兩年的草原懷有依戀,對于生她養(yǎng)她的大越,又如何能完全割舍掉情感?

    “會擔(dān)心草原嗎?還是擔(dān)心大越?”

    明窈說:“都擔(dān)心,擔(dān)心無辜百姓,也擔(dān)心因戰(zhàn)爭而傷隕的士兵,我不明白……明明兩方已講和,草原為何又會主動挑起紛爭?”

    “和親公主……我是說我自己,我雖已不在北部草原,可也以和親的名義送了過來,還有當(dāng)初議和時的那些金銀珠寶糧草等等,原來竟只能保三五年和平嗎?”

    明窈閉了閉眼,情緒太過,連胸口都起伏不斷。

    或許,從聽說了大越那座無名小村莊的慘狀后,她便始終揪著心。

    她不為大越腐敗的皇庭而遺憾,但卻為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無辜百姓感到難過:“孩子,女人,老人和男人們,他們又做錯了什么?”

    戰(zhàn)爭之下皆無辜,唯有因一己之私挑起戰(zhàn)爭的,才是該死的。

    但說實話,對于草原和大越的爭斗,狄霄一點不覺意外。

    當(dāng)年未遷徙時,齊齊比齊的可汗就有意聯(lián)合草原百部,向大越發(fā)起進(jìn)攻,后來因叛軍起亂不了了之,但這么多年過去,難保他們不會再其心思。

    他眸色一沉,言語間多了點后悔:“當(dāng)初遷徙前,就該回齊齊比齊一趟的,若多羅死在叛亂中,這場紛爭,或許還能再推遲幾年?!?/br>
    至于會不會徹底消弭在時間長河中,那就不是狄霄能預(yù)料到的了。

    “你是說,這是多羅可汗所為?”明窈愣了愣。

    “若多羅性命無虞,又能掌齊齊比齊之權(quán),多半是他牽頭?!钡蚁稣f,“之前在齊齊比齊,他便曾以進(jìn)攻大越為由,籠絡(luò)受困眾人之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