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天無絕人之路
直到攝像內容被投到屏幕上的時候,廖家清都沒想明白自己怎么會答應這么荒誕的邀請。他非常不自在的坐在處理過的沙發(fā)一邊,用喝水隱藏尷尬,翟瀟看到他正襟危坐的樣子就忍不住逗他:“你緊張什么啊,就我們倆,做都做了還怕看啊?” 廖家清想反駁說不一樣,屏幕上已經(jīng)放到他的試鏡片段。兩人職業(yè)病難改的聊起這段表演,廖家清表示自己設定的是沒什么感情的夫妻,所以在表現(xiàn)驚慌之外沒有什么傷心之色。翟瀟看了他寫的人物小傳,建議道:“我也覺得這種演法沒問題,不過設定如果是普通工薪家庭的夫妻,那他可能還會想起自己要一個人承擔房貸等問題,還有作為鰥夫接下來應該做的事情,應該會有一瞬間的冷靜,然后是茫然?!?/br> 廖家清在人物小傳上補了幾句,疑問:“我本來有設定他在報警后開始搜索親人離世后應該辦理哪些手續(xù),但是試鏡不好展現(xiàn)手機屏幕,而且那邊國情跟咱們這邊不太一樣,可能會畫蛇添足?!?/br> 翟瀟擺擺手:“你說的這些叁方會考慮跟篩選的,只要按照你想的去演就好了,怎么判斷是他們的事。” 她說的也有道理,更何況就算自己中標公司也會阻攔,不如就怎么爽怎么演。他們就這個問題討論半天,鏡頭上的廖家清已經(jīng)離開鏡頭去接電話。廖家清不知道應不應該把順哥說的內容告訴她,也許只是自己想多了,還是有更多的消息再說。他偷眼去看翟瀟,只見她已經(jīng)百無聊賴的開始刷手機,一副閑適自在的樣子。她總是能這樣隨遇而安,哪怕他們倆的境況已經(jīng)很不樂觀,翟瀟也很少面向他表現(xiàn)出焦躁的情緒,那在休息時間,他也不必用這些消息去煩她。 攝像機拍攝到他們跳舞的鏡頭時,只能看到廖家清的背影,翟瀟反而被擋得看不太清。于是翟瀟放肆嘲笑廖家清僵硬而扭曲的動作,即便他狡辯自己是在致敬周星馳,也不能阻止翟瀟“鵝鵝鵝”的笑聲,于是廖家清撲過去撓她的癢癢rou,兩人鬧了一會兒又抱在一起。 電視上的進度終于來到了他們倆的相互愛撫,廖家清宛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動作僵硬的松開環(huán)住翟瀟的手,被翟瀟硬是擠進懷里。遠遠的鏡頭拍不到他們的表情,但喘息和放肆的動作表明這無疑是一場放縱的開始。翟瀟自己也沒想到拍攝出來的自己這么白花花而……糜爛。 她仰面朝天被男人撐開,只看得到月色中她瑩白的皮膚晃動著,胸口的白鴿被恣意搖晃、抓揉,好像一條翻肚的魚。翟瀟有點無法直視這樣的自己,于是調轉視線去看廖家清,發(fā)現(xiàn)他早已沉浸入視頻中,摟在自己腰上的手也無意識的撫摸。感覺到懷中人的目光,廖家清低頭與她對視一眼,眼中滿是迷亂和沉浸,他甚至仔細看著翟瀟的臉,再去看屏幕上毫無掩蔽的身體,似乎在想象兩者的結合。 翟瀟忽然覺得兩個人一起看這個不是什么好主意,她發(fā)誓如果是廖家清獨自看完,對她的渴望與迷戀一定會更勝。這種東西對男性的刺激好像是她無法體會的,她的留意在于兩個人肌膚的相貼、擁抱的美好和性事中的狀態(tài),而男人會用觀賞的目光去描繪她的身體,然后想象自己當時的感覺,帶來雙重的刺激。 視頻最后斷在廖家清把她壓在沙發(fā)縫里的鏡頭,翟瀟看出了一身汗,反觀廖家清倒像是看完了一部電影,嘴角帶著隱隱的愉悅和得意,就差在臉上寫著“我把你cao得很爽”了。翟瀟懶得去辯證他那點自得,好像他就不爽似的,翟瀟也是頭一回以置身事外的視角旁觀廖家清高潮的樣子,揚起的下巴,急劇起伏的胸口,結實抖動的腰腹,她的確也是有賺到。 廖家清cao作著刪掉機器里的視頻,翟瀟打趣他:“不用留著給你細細觀摩?” 廖家清已經(jīng)完全脫離剛開始的那種局促,回她一個壞笑:“我想看真人,不是隨時都能看到?” 他們兩人失業(yè)以后,床事的確……咳,頻繁了許多。 想到家里各處飛速消耗的計生用品,翟瀟覺得年紀輕輕不能耽溺于rou欲之中,便提議:“不如你來幫我一起cao持水霧吧?!?/br> 水霧現(xiàn)在正值更多優(yōu)秀作品鞏固名氣的時候,演員可以培養(yǎng),但是優(yōu)秀的編劇和導演需要磨練。水霧的每一個全能人才都經(jīng)過了五、六年的沉淀,對舞臺節(jié)奏和調度的了解讓他們知道如何創(chuàng)作精彩的故事,而新人想要創(chuàng)作出成熟的劇本屬于摸著石頭過河,要反復摔跤和打滑才能前進一步,翟瀟現(xiàn)在就處于這樣的狀態(tài)。 王賀和翟瀟每天都要因為劇本吵好幾次架。以前她是演員,對編劇的作品都是盡可能的去理解和探究,也偶有爭議,但都是和平的互相說服。而翟瀟的身份轉變,她就從參演者的身份變成了監(jiān)制,必須用最嚴苛的眼光去審視劇本邏輯結構,挑剔每一個動作語言和調度。翟瀟認為這樣的設計對舞臺表演沒有加分,王賀堅持這部分內容是為了增強情感表達,誰也爭不出一個結果,每次都需要其他的演員和制作人來調停。 特別是翟瀟腦中有一個創(chuàng)作的念頭并且已經(jīng)付諸行動,每每經(jīng)歷了和王賀的爭執(zhí)再回頭看自己未完成的稿子,總忍不住在兩種觀念中搖擺,反復大改、反復推翻,毫無進展。 廖家清并不想和翟瀟有過多的事業(yè)交集。他們的空閑時間比起以前多了很多,私人時間呆在一起,工作還要綁定,是對感情的一種消磨。而且他很喜歡翟瀟因為堅持自己的想法而拼命努力的樣子,白天和王賀吵完架,晚上躲在書房皺著眉頭啃戲劇相關的書籍,那么多大部頭而晦澀的教材,硬是被她密密麻麻做滿了筆記。她這樣認真的去做一件事,廖家清不希望自己的想法干擾她的創(chuàng)作,他可以幫忙建議、提供靈感,但不應該加入她的幻想國度。 “我挺喜歡現(xiàn)在的,沒事去上上課,看看書和電影充實,把以前沒時間做的都補回來,好好的休整?!?/br> 他不愿意去,翟瀟也不勉強,每個人有自己的志向,她一條路走不通就要曲線救國,而廖家清就喜歡堅持演員這條路也說不定。 廖家明很快帶來了他了解到的新消息,那對夫妻前些年頻繁通過各種融資方進行上市公司收購,往往都能帶動股價大幅上漲。去年,該夫妻以24.7億元收購了某上市公司的1.47億股,由此成為該公司的實際控股人。 當時那筆cao作在證券市場震動不小,卻并未引來什么調查,那家公司股價連續(xù)兩周漲停,可以說是賺的盆滿缽滿。而不知道最近是什么風吹到了證券交易所那里,交易所要求該夫妻出具資金來源證明,該夫妻提供融資信息,表示其中1億元為自有資金,其余資金均為銀行借款與股票質押融資。 廖家明的聲音帶了點興奮:“你知道那個公司的第叁大控股人是誰嗎?是張澄!” 張澄……與石儷關系匪淺的那個小明星。 廖家明還在繼續(xù):“本來沒查到這一層的,魏敏和楊啟棟兩口子跟石儷也沒什么關系,但是仔細一摸才發(fā)現(xiàn),楊啟棟剛出道和張澄一個公司,后來換了公司之后紅了,還帶過張澄演了一點戲。置佳文化本來實際控股人是個沒聽過的名字,但是這個人也和張澄關系不淺,估計實際掌權的還是張澄?!?/br> 張澄既然和石儷有此類的往來,自然也會和其他的演藝圈明星搭建聯(lián)系,只是不知道,石儷在這次事件中扮演什么角色。 “哥,這會不會是個機會,能讓那老女人倒臺?” 廖家清沉吟,證券所不會無緣無故查詢去年的股份交易,要么是聽到了什么風聲,要么就是被舉報。他們這些有身份地位的人背后是各種派別斗爭的風起云涌,這次魏敏二人被調查是石儷背后的勢力地位動搖,還是他們壯士斷腕棄車保帥,無從得知,廖家清不敢輕舉妄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一個毫無根基的人去愚公移山,也得看山是不是游絲一線才行。 “先別走漏風聲,再等一陣子,看看這件事能帶出什么人再做判斷。你要小心,別讓他們窮途末路盯上了你?!?/br> 廖家明滿口答應。 光有這些信息還不夠,何旭提供了線索,廖家明摸清了風聲,那接下來的細節(jié),還是得廖家清自己動手。他久違的答應了崔跡的邀請,當他踏進房包廂看見張暢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不虛此行。 廖家清是演員,他當晚成功扮演了一個失意的股民,因為置佳近日的跌停而唉聲嘆氣。 魏敏夫妻的事情圈內不會無人知曉,不少人過來嘲笑廖家清:“廖老弟,你眼光真差啊,置佳那么明顯的割韭菜你都能上當?我看你不太適合炒股?!?/br> 崔跡微微瞇起眼睛:“置佳前陣子漲勢也還行,小廖還是年輕,被唬住就買股了吧?!?/br> 廖家清連連點頭:“還有人建議我這個時候抄底,你們說置佳還起得來嗎?” 張暢終于憋不住加入討論:“還抄什么底啊,置佳那個公司就是為了哄抬股價準備的,楊啟棟和置佳的控股人商量好了資本騰挪,就算不在這時候爆雷,之后也會跑路的。本身置佳就是有人設立的空殼公司,說是搞什么數(shù)字資產,其實就是和一些娛樂公司自產自銷,置佳之所以還擔著上市公司的名頭,是因為之前收購了一家小上市公司借殼上市,股價已經(jīng)上了一波。這次再次收購無非是楊啟棟想故技重施上市,不知道怎么被查到了涉嫌信息披露,這才被從頭到尾查了一遍?!?/br> 眾人紛紛表示有錢人賭得真大,廖家清趁機跟張暢搭話:“幸虧張總你知道的多,要不然我還得扔一筆錢打水漂?!?/br> 張暢似笑非笑的盯著廖家清:“我說老弟,在圈里也不少年了,怎么都不漲點記性啊。被石儷坑成這樣賠了前程,現(xiàn)在還要扔錢給人家,你這樣的冤大頭真是不多見?!?/br> 廖家清立刻擺出一副惶恐的模樣:“石總怎么了?張總這話是什么意思,我怎么都沒聽懂?” 張暢慢慢啜飲著杯中酒:“別告訴我你不知道,置佳背后的人是石儷。李鴻和石儷早就想另立門戶了,現(xiàn)在斂財就是為了增加資本,石儷又有點背景,要不是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她估計和李鴻已經(jīng)舍棄鴻星了。要不怎么把你運作雪藏呢,多的是時間跟你玩?!?/br> 廖家清吃不準他到底知不知道石儷和翟瀟的恩怨,小心接話:“他們有自己的事業(yè)版圖,難為我算怎么回事呢,我就是個小演員罷了?!?/br> “肯定是你哪里得罪了她唄,她這個人一旦有看不順眼的人,就一定會傾盡所能針對。我說這話不是空xue來風,當年要不是啟明夠硬,我也得被她撕下一塊rou。你應該慶幸她現(xiàn)在的重心在于資本擴張,沒太多時間難為你,比起以前的我啊,你可幸運多了。” 再多的張暢不肯再說,廖家清總覺得線索突破口就在張暢身上,他后半場一直隔著桌子觀察張暢,不知是不是注視太久的原因,他總覺得越看越是面熟。 到底是哪里面熟,廖家清在腦中回憶什么時候見過相似的臉孔,要不從名字研究,張暢…張暢…張……暢…… 張暢?!張! 廖家清立刻搜索出張澄的照片,隨后恍然大悟。天無絕人之路,真讓他發(fā)現(xiàn)了這么一張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