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無表情的和宿儺血紅的眼睛對視著，過了一會兒，才冰冷又不近人情的說：“這和小孩子沒關(guān)系?！?/br>
    “什么沒關(guān)系？！瑛二可是我的——??！”

    “如果當(dāng)時不那么做的話，你們連和現(xiàn)在的瑛二相遇的機會都不會有?！?/br>
    少年驚怒的大喊被男人更煩躁的打斷，后者蒼藍如天幕的眼睛轉(zhuǎn)向瑛二，強硬的聲音一瞬間變得沙啞，“……即使那樣也沒關(guān)系么？”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愣住了。

    “那是、什么意思……？”

    粉發(fā)少年心里萌生出不詳?shù)念A(yù)感。

    或許是到這一步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五條悟干脆將話說開了：

    “不然你們以為，神明怎么會有完全是人類的孩子？”

    他像是感到很可笑似的輕嗤一聲，轉(zhuǎn)眼看向怔愣的伏黑惠，像是透過他的五官看到了某個人一樣，唇角忍不住露出譏諷卻復(fù)雜的笑：

    “惠，那家伙看樣子是沒對你說過吧？

    “關(guān)于人類咒術(shù)師，【伏黑瑛二】的一生?！?/br>
    “你說……什么？”伏黑惠的瞳孔驟然縮小。

    “呵……伏黑瑛二，應(yīng)該算是眼前這位神明的前世了吧。”

    五條悟沒有管他的反應(yīng)，很快將目光重新投注到人魚精靈身上，插在口袋里的手逐漸攥緊。

    “那個時候……要不是我詛咒了他，留住了他的靈魂，那他現(xiàn)在毫無疑問已經(jīng)不在這個世上了。

    “那樣的話，他就不可能跟你們相遇，也不能再和我重逢了。你們覺得即便這樣也沒關(guān)系嗎？”

    那當(dāng)然……！

    伏黑惠的眼瞳微微震蕩，脫口而出具有特殊意義的話：“那……那【他】死了嗎？”

    五條悟呼吸一窒，一時間竟覺得喉頭發(fā)堵，咬著嘴唇說不出一句話。

    虎杖悠仁則在愕然半晌后，猛地扭頭看向自己的愛人：“瑛二……？五條老師說的是真的嗎？”

    此話一出，他能感覺到五條悟和伏黑惠的眼神全都集中到了瑛二身上，就連宿儺都不例外。

    但他此刻已經(jīng)顧不上別人，只是不自覺握緊了愛人的手，兩眼緊緊的盯著他。

    【……】

    清風(fēng)緩緩吹起神明束在一起的長發(fā)。

    【誰知道呢?！?/br>
    他在安靜半晌后這樣淡聲說著，表情沒有絲毫改變，像是對五條悟的話完全無動于衷。

    【前世的事，我記不太清了。而且，就算我記得又如何？】

    他看了伏黑惠一眼，而后話音一轉(zhuǎn)，白玉般的指尖輕輕撫上虎杖的頸側(cè)，在他微微臉紅的反應(yīng)中觸碰著自己給他印上的印記——一個能感知信徒狀態(tài)的蝴蝶花紋，垂眸淺笑道：

    【雖然靈魂層面上的親情不可磨滅，但其他的那些，都已經(jīng)過去了?！?/br>
    【這一世，陪伴在我身邊、被我打下烙印的信徒——唯有你一人而已，悠仁?！?/br>
    ——唯有你一人而已。

    圣潔的神明像是能發(fā)光一樣輕聲說著。

    虎杖悠仁的眼睛緩緩瞪到最大，大腦不受控制的一片空白。

    在他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宿儺的眼中閃過森冷到恐怖的黑暗，張嘴就想再說些什么。

    但瑛二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圣潔的神力涌入，強硬的將他這樣的污穢之物塞了回去。

    在他旁邊不遠(yuǎn)處，五條悟?qū)⑦@一幕盡收眼底，始終密切注視著瑛二的六眼微微一縮，心尖不由得顫了顫。

    ——是嗎，居然是這樣……

    怪不得他之前見過的那個瑛二完全是詛咒的樣子，照這么說，不久后的將來，瑛二神明的一面就會徹底……！

    神明瞥了他一眼。

    五條悟心臟一揪，還沒來得及體會他那個眼神是什么意思，瑛二就轉(zhuǎn)移了視線，平靜卻無端溫柔的對虎杖說：

    【你體內(nèi)那只臭蟲我可以干掉，但現(xiàn)在暫時還辦不到。先把喂了你臟東西的兩只臭蟲給我看看吧——閉上眼睛。】

    “哦……哦！知道了！”虎杖悠仁臉上還紅紅的，聞言呆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毫不猶豫的閉上眼，還不加防備的沖他抬起下巴。

    風(fēng)聲送來神明的低笑，而后臉頰被捧住，神明與他額頭相貼，輕而易舉的看到了他的記憶。

    強迫他吃下手指的，是一個火山頭和一個枯樹枝。

    【就是這兩只啊?！?/br>
    神明瑛二輕描淡寫的說著，睜開眼睛與虎杖悠仁四目相對，勾唇揉了揉他的頭。

    【了解了?！?/br>
    “啊……嗯……”虎杖悠仁暈暈乎乎的應(yīng)著，話音剛落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轉(zhuǎn)身欲走的神明的手，迎著他的視線眼睛亮晶晶的問：

    ——之后去哪里找你呀？還要回宮城嗎？

    有點小心機的少年故意在心里想著，果不其然看到神明帶著淡淡的笑意看過來，縱容的傳音道：

    ——多摩川。

    *

    五條悟的身影緊跟著神明消失了。

    虎杖悠仁忙不迭的將面色木然的前輩后輩老師們扶起來，討人喜歡的挨個解釋道歉，得到眾人苦笑著的諒解。

    畢竟，那可是真正的神明??！誰知道生起氣來會不會降下什么天罰？跪一下就能讓神明息怒的話，他們當(dāng)然不會覺得有什么。

    更別提那位神明大多數(shù)時候還是挺友善的（雖然跪下之后就全程無視他們、眼里只有虎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