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

    森冷。

    那是一種，十分熟悉的、帶著殺意的憤怒。

    熟悉到明知不是沖自己來的，還是生出了一絲畏懼。

    他很少會有負(fù)面情緒，最近這一年里，更是從未有過，可現(xiàn)在，這種東西卻絲絲縷縷地纏了上來。

    就好像，曾經(jīng)的豢養(yǎng)者還活著，慈愛地為他裹上那身白袍，再一次在無數(shù)狂熱的高呼聲中，把他吊到血跡斑斑的銹蝕的鐵鉤上……

    ——見鬼！

    阿爾文一陣毛骨悚然，隨即又對自己產(chǎn)生這樣的情緒感到難以置信，幾乎惱羞成怒地在心底把自己，連帶蝙蝠俠都罵了一遍。

    但糟糕的事實已經(jīng)發(fā)生，再怎么罵都無濟(jì)于事。

    他泄憤似的狠狠踩過旁邊已經(jīng)徹底昏迷的“犀?！钡纳眢w，在警察到來前，一頭跑進(jìn)墓碑般的樓群間。只留下一句——

    “fuxkbatman！”

    擲地有聲的尾音回響在街道上。

    另一側(cè)樓頂，蝙蝠俠從水箱后走了出來。

    他平靜地看著男孩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就好像剛剛被罵的不是自己一樣。

    嘶啞凜冽的風(fēng)掠過他身側(cè)，卷起漆黑的披風(fēng)，形如蝙蝠展開了翅膀。

    就在這時，一聲尖叫劃破夜空。

    蝙蝠俠目光一冷，看向下方的街道。

    對他來說，夜晚還遠(yuǎn)沒有結(jié)束。

    第3章

    翌日中午。

    厚重灰霾的云層鋪在天上，遮住了那顆死氣沉沉，宛如膿球的太陽。

    這種天氣，不做防護(hù)也不會有什么大礙，不過出于習(xí)慣，阿爾文還是戴上了帽子和墨鏡。

    昨晚的事情，他已經(jīng)想通了。

    畏懼來源于無知。

    只要去面對、了解、進(jìn)而克服，就能抹去這個缺陷，重新變得完美，變回他本應(yīng)該有的樣子。

    隨著玩鬧性質(zhì)的決定變成必須達(dá)成的目標(biāo)，制服、裝備、情報……所有的都需要準(zhǔn)備，時間一下子變得緊迫許多。

    真是太糟糕了。

    這么想著，阿爾文卻只是壓了壓帽檐，表情一派平靜。

    因為他會保佑自己。

    直到永遠(yuǎn)。

    “所以，你不打算說說，大半夜偷偷拆下客廳窗簾的原因嗎？”

    身后傳來珍妮幽幽的話語。

    她木著臉站在自己臥室門口，旁邊是只剩左半邊的黃色窗簾。

    “不用謝，現(xiàn)在你可以買個新的了。”

    阿爾文頭也不回地說著，蹲下身，緊了緊鞋帶。

    “我沒有感謝你?！?/br>
    “噢，那很好啊?！?/br>
    “……”

    雖然知道這小子沒有在陰陽怪氣，但珍妮還是想往那張臉上來一拳。

    阿爾文看得出房東女士的心情更差了，又不覺得自己剛剛的話有什么問題，只當(dāng)她沒睡好，沒多管就出了門。

    大半個晚上加一整個上午的時間，讓制服有了雛形，下午的幾個小時，他打算去準(zhǔn)備一些跟班專屬的“小玩具”。

    比如，蝙蝠鏢。

    這東西市面上不算少見，但只有去黑市才能撈幾個真貨。一枚完好的蝙蝠鏢的價格大概在一千美元左右，具體價格會隨著蝙蝠俠裝備的更新?lián)Q代小幅度提升。

    好在，他不需要原裝貨。

    阿爾文捏了捏口袋里那枚薄片，指腹壓在鋒利的邊緣上，微微用力。

    形狀好像沒那么復(fù)雜。

    正想著要不要為了避免被查到，連飛鏢也自己動手做的時候，余光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黃色的身影。

    阿爾文愣了下，轉(zhuǎn)頭看去。

    忽略掉視野里模糊的五官，那花哨的格紋西裝、綠色的西裝褲、臉上那副金框墨鏡、嘴里叼著的火柴……都極具代表性。

    火柴·馬龍。

    光看外表的話，毫無疑問，就是他。

    可是……

    阿爾文疑惑地歪了歪腦袋，猶豫了一會兒，姑且掩飾腳步聲跟了上去?？蓻]跟著走出多遠(yuǎn)，只一個轉(zhuǎn)彎，前面的人就不見了。

    還沒等他想明白火柴·馬龍是怎么消失的，一個陌生的男性嗓音就從身后傳來。

    “嘿，男孩，你想偷錢包的話可找錯人了?！?/br>
    火柴·馬龍，或者說蝙蝠俠，煩躁地扯了扯波點領(lǐng)帶，cao著一口符合人物形象的濃重新澤西口音警告道。

    阿爾文轉(zhuǎn)過身，隨意打了個招呼：“不，火柴·馬龍先生。我只是感覺你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所以有些猶豫。”

    心情不好都算是委婉的說辭了，剛剛乍一眼看到這個男人，阿爾文就隱約感覺有什么沉重的東西壓在他身上，如影隨形。只是在一開口說話的瞬間就消散了，就好像之前的都是錯覺。

    但沒關(guān)系，他從來不會被他人的情緒影響，也從來不會懷疑自己。

    嗯，蝙蝠怪物不算。

    阿爾文默默在心里詆毀。

    “huh，我知道你。‘阿爾文’，對吧？你現(xiàn)在很出名。我聽說，你在冰山賭場撈了一萬美金？“火柴·馬龍”嘴里的火柴上下晃了晃，一副十分心動的樣子，“媽的，一個晚上給一萬，要我干啥都行?！?/br>
    阿爾文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沒有從他身上感覺到和話語相符的情緒。可能在客戶面前保持情緒穩(wěn)定，是情報販子的職業(yè)要求？

    他想了想，說：“你想要？我可以給你?！?/br>
    “你想跟我談生意？沒問題。可我聽說，企鵝人沒在你上一個合伙人那里拿回一分錢?！薄盎鸩瘛ゑR龍”有些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