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那個丑角絕對已經(jīng)半身不遂地躺在瘋?cè)嗽旱牟〈采?，任由老鼠啃他的手指，沒有任何危險性。

    就在阿爾文想付諸行動的時候，通訊器振動了幾下。

    他緩慢地眨了下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按下接通建。

    “……阿爾弗雷德?！?/br>
    “阿爾文少爺，我似乎沒有在蝙蝠車后面見到你和你的摩托。”

    “……”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阿爾弗雷德有些不確定地問：“請問，是出了什么意外狀況嗎？”

    “……沒有?！?/br>
    阿爾文訥訥地回了句。

    “我馬上回去。”

    不等阿爾弗雷德再說什么，他直接掛斷了通訊。

    暴雨沒有任何停下的趨勢。

    興許是錯覺，周圍的景象遙遠(yuǎn)得過分，霓虹燈的彩光被籠罩在雨幕里，倒映在視網(wǎng)膜上，形成了某種光怪陸離的幻覺。

    阿爾文面無表情地抹了把臉，又在原地站了會兒，才歪歪倒倒地走向摩托車的方向。

    回到蝙蝠洞，已經(jīng)是兩個小時后。

    阿爾文此時已經(jīng)恢復(fù)原來的狀態(tài)——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布魯斯是對的。我確實該好好睡覺?！彼昧θ嗔巳嗄?，“抱歉，阿爾弗雷德，今天晚上可能只有你照顧他了?！?/br>
    “別擔(dān)心，阿爾文少爺。布魯斯老爺最近更喜歡自己照顧自己，只要你躺上床前換下你的制服，我的工作量只會比原來還少。”

    阿爾文腳步一頓，才注意到蝙蝠俠已經(jīng)醒了。

    對上那雙鋼藍(lán)色眼睛的瞬間，心跳聲猶如擂鼓，眼前甚至浮現(xiàn)出了不同蝙蝠俠的死狀。

    “你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那里?！?/br>
    低沉的嗓音響起，讓這樣的狀況變得更加糟糕了點。

    應(yīng)該晚點回來的。

    在蝙蝠洞里，他的劣勢有點太大了。

    ——不對！

    阿爾文咬了咬牙，努力維持住表情和語氣，準(zhǔn)備盡快結(jié)束掉這次談話：“是的，我現(xiàn)在就去把制服脫掉。”

    眼見兩人又要回到之前的冷戰(zhàn)狀態(tài)，阿爾弗雷德看向蝙蝠俠，低聲提醒：“布魯斯老爺……”

    蝙蝠俠抿緊嘴，阿爾文回來前，阿爾弗雷德才說起過他最近幾天的不對勁。

    沒有表現(xiàn)出負(fù)面情緒，不代表完全不存在。尤其，阿爾文曾經(jīng)還在處在那樣的環(huán)境里。

    “等等?！?/br>
    蝙蝠俠出聲把人叫住。

    “我們談?wù)?。?/br>
    阿爾文腳步一頓，濕透的披風(fēng)下，手指再一次掐進(jìn)掌心。

    “好吧，看來你發(fā)現(xiàn)解毒劑少了一個。這次我違背了命令，還大意被殘留的毒氣影響——我會好好反省的?！?/br>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只是始終沒有回頭。

    “這事情不僅僅是這樣，孩子。”蝙蝠俠停頓了一下，語氣不由地再次繃緊了，“小丑很危險。他沒有行為規(guī)律，無法預(yù)測，不是你見過的任何一種罪犯——”

    “我知道。半年前，我被他吊到化液池上，他那時跟我說了很多?！?/br>
    阿爾文盡量用平靜地語氣接上他的話。

    說完，又忍不住加了一句：“我確實差點掉下去，但最后我掙脫了?！?/br>
    “你無法保證每一次都能成功。稍微一次粗心大意……你就會死。你明白嗎？”

    ——因為他已經(jīng)殺過羅賓？

    阿爾文險些脫口而出。

    他不喜歡蝙蝠俠現(xiàn)在這樣的狀態(tài)，這讓他渾身不舒服。他更喜歡平時那樣嚴(yán)厲的、只發(fā)出命令的相處方式，也許激怒會是個好辦法，而且……就算蝙蝠俠再怎么不想提起，這事情也幾乎無法被掩蓋。

    尤其，小丑把它當(dāng)做了功勛來炫耀。

    但阿爾文到底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我——”

    他想說“我知道了”，想要聽從指令，可是手攥緊了，掌心的傷口裂開，血浸染了繃帶，也沒能把這過于違心的話說出口。

    解毒藥劑似乎徹底失去了作用，他現(xiàn)在唯一的想做的，就是殺了這只嚙齒動物，讓他慘叫！求饒！失去所有重要的人！失去這座城市！

    有條不紊地，精準(zhǔn)又血腥——

    阿爾文咬了咬牙，艱難地藏起所有惡意，撿起更加委婉的說辭：“這是……我的工作。我接受你的訓(xùn)練，就應(yīng)該是羅賓，作為你的搭檔，輔助你、幫你，支持你——而不是一次、一次逃避掉職責(zé)?！?/br>
    “不?！?/br>
    出乎意料的，蝙蝠俠否定了這一點。

    “你不用成為任何人。”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我承認(rèn)，有你作為搭檔很好，但我訓(xùn)練你，不僅僅是為了這個。我更希望，看見你找到自己的路?！?/br>
    漫長的沉默。

    “我……我會的?！?/br>
    阿爾文的聲音有些干澀。他松開手，轉(zhuǎn)過身，露出一個陽光燦爛的笑。

    “晚安，布魯斯?！?/br>
    談話似乎得到了預(yù)想中的效果，蝙蝠俠心底卻掠過一絲疑慮。

    阿爾文沒有再去管身后的義警和他的管家怎么想，徑直離開了洞xue。

    一脫離蝙蝠的視野，回到莊園，阿爾文立即加快了腳步，跌跌撞撞地跑向二樓的臥室。

    隨著砰的一聲，臥室門關(guān)上，他臉上所有的表情瞬間消失無蹤。

    短暫壓抑的結(jié)果是數(shù)倍的反彈。悠長尖銳的耳鳴聲中，阿爾文只覺所有混亂不堪的情緒擠在腦子里，試圖將他變成某種新的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