哮天犬：……白、白毛？

    它目光呆滯，從未想過自己堂堂天狗會叫這種爛大街的名字。

    楊戩的眸中閃過笑意，看著猴王溫聲道：“好，從此以后它就叫白毛?！?/br>
    哮天犬嗚呼哀哉，既是主人發(fā)話，它只得含淚受下猴王賜名。

    待猴王玩夠時，天色已近黃昏。

    楊府所處偏遠，是整個蜀郡最清凈所在，猴王雖在世間行走多年，卻很少出現(xiàn)在市井人前。

    楊戩很珍惜與他同處的時光，很想帶他四處逛逛，也好叫他將自己記的牢些。

    一人一猴撇下哮天犬上了街。

    人間集市繁華，煙火氣息濃烈，尤其街邊兩側(cè)都是商鋪和小攤，各處點燈吆喝，招攬客人，看的猴王滿眼驚奇。

    “這就是人間的集市嗎？好熱鬧啊?！?/br>
    猴王小小一只跟在楊戩身側(cè)，來來往往的行人時不時會撞到他，他也不惱，反而笑彎了眼。

    “楊大哥，我從前從未逛過市集，今日也算得見了。”

    楊戩兩次見猴王，一次在他的真君廟，一次在茅草屋，猴王似乎是在刻意避開凡人，但見他此刻的笑臉，又不像……

    他忍不住問：“你游歷多年，怎會從未逛過市集?！?/br>
    猴王想了想道：“從前覺得無趣，現(xiàn)下同楊大哥一起，倒覺有趣多了?！?/br>
    不知他多言是真是假，但楊戩聽了很是受用，唇角的笑意掩也掩不住，挑眉道：“即覺有趣，我們便多逛逛。”

    二人沿街往前走，遇到猴王不懂的，楊戩便耐心解釋給他聽。

    猴王難得乖順，沒有性急地來回躥騰。

    只是越往里走行人越多，猴王為躲行人，不禁往楊戩身邊靠了靠，楊戩克制了半天的手終于伸出，長臂一攬將小猴王護在臂彎里。

    猴王的身體僵了一瞬，抬頭去看楊戩。

    楊戩心跳如鼓，神色卻如常道：“街上人多，小心些。”說罷手上微微用了力，把人摟的更緊了些。

    猴王“哦”了聲，扭頭瞧見摟住他的手指纖白，仿佛一碰就會碎，卻還牢牢地護著他。

    他雖然還沒有尋到神仙，也沒有學(xué)到本事，但是自出世那天起他便與尋常妖怪不同。

    別的妖怪想要化形，不知要經(jīng)歷多少磨難，要過多少年?？伤麖氖^縫里蹦出來那天起就會化形了，并且力大無窮，別看他的身量小，一拳打死成年雄獅和黑熊簡直不在話下。

    他一個妖怪，倒被一個瘦弱凡人護著——

    猴王扯了扯身上的衣裳，心道自個兒的原身是不是太小了些？要不要顯現(xiàn)巨猿本相給楊大哥看看？

    他糾結(jié)時，手便閑不住，扯著扯著，就將本就大了一圈的衣裳給扯散了。

    楊戩出門前，好不容易才幫猴王穿好衣裳，現(xiàn)下他的胸前散開大片，竟露出了白凈的身體。

    楊戩腳步一滯，迅速為他攏好衣裳：“你……”

    抬起眸，就見適才小小一只的猴兒，已經(jīng)變成了和他差不多高的金發(fā)少年。

    猴王咧嘴一笑，“這樣衣裳才合身嘛。”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的變化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楊戩緩緩收回手，摩擦著指尖：“嗯，這樣也好?！?/br>
    燈火闌珊下，猴王的笑容實在好看，狹長的眼眸微瞇，笑起來時左臉頰還有一個深深的酒窩。

    楊戩舍不得移開目光，卻不知猴王也是這般。

    他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人類，在月色下尤為顯眼，一舉一動清冷又矜貴，與此間煙火氣實在格格不入。

    街上人挨著人，吵嚷聲不斷，夾雜著各種各樣的味道，楊戩……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

    猴王借著攏衣裳的間隙，手掌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他的石心似乎跳動了一下，這種感覺很奇妙，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楊戩察覺到他的不適，連忙沉聲問：“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猴王搖頭：“沒有?！彼吨鴹顟斓男淇冢骸斑@里也沒什么好看的，楊大哥我們回去吧?！?/br>
    楊戩眉心蹙起，順勢握住他的手腕，小心探查他的脈息，卻發(fā)現(xiàn)猴王沒有任何脈息，他的心是石心，不會跳動。

    一縷神識小心翼翼地將鉆入猴王體內(nèi)，沒有什么不對勁。

    楊戩松下一口氣，“可是累了？那便回去吧?！?/br>
    話畢，手仍握著他的。

    猴王莫名地，耳尖漸漸紅了。

    他不喜被人牽著，總覺得拘束，可腕上的掌心溫?zé)幔共幌霋觊_。

    回去的路上，二人比來時走的更慢。

    猴王覺得自己不太對勁，又說不上是哪里不對，他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又恢復(fù)成恣意少年郎的模樣。

    金發(fā)少年惹眼，招來不少驚艷的目光，猴王全然不在意，他的心思都被陣陣酒香給勾了去。

    周圍肆無忌憚打量猴王的目光讓楊戩心生不喜，他斂了笑意，輕哼一聲，那些看著猴王的人只覺眼前一花，再看清時，哪里還有金發(fā)少年的影子。

    二人站到了一家酒樓前，猴王吸吸鼻子：“好香啊?！?/br>
    楊戩：“想喝酒？”

    猴王剛一點頭，便被拉了進去。

    “那便喝，我陪你?！?/br>
    店小二殷勤地將他們引至二樓，“兩位客官吃點什么？”

    “喝酒?！焙锿鯇Τ允碂o甚興趣，便聽楊戩要了兩壺桃花酒，又道：“你店中可有新鮮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