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稍等，我把行李去放下。”

    “小流，你怎么瘦了啊，有沒有好好吃飯。”

    “…沒有，奶奶，我在長個子?！笨v使是比水流，也被奶奶這句飽含擔憂和關心的話給卡頓了一下。

    要知道，距離他上次回來這邊，他至少長高了五厘米，體重增加了六斤。雖然有一些是肌rou增重，外表上看起來不怎么明顯，但是無論是哪個人都沒法看著他從前的照片和現(xiàn)在的對比起來說他瘦了——不過奶奶是例外。

    有種瘦是奶奶覺得你瘦了。

    “真的，那就好。也是，小流看著高了不少。”奶奶笑容和藹地打量了一下比水流。

    “回家了就多吃點，餓了就跟奶奶說。不像圣悟那邊，那小子都這么大人了還不會做飯?！?/br>
    “好，我會的?！北人髂苷f什么，他只能點頭。

    北家里是典型的和式建筑，臥室里擺放著的是榻榻米，同時兵庫因為離海近，所以要比東京那邊更加潮濕。但是也快到秋收的季節(jié)了，田地里飄來的小麥的淺淡香氣，黃昏的陽光昏昏沉沉，打下柔和的淺光，好像調(diào)過圖層透明度的鐳射漸變。

    為了讓比水流回來之后能適應，奶奶專門提前曬了被褥，矮腳桌也被擦得干干凈凈的，不落一點灰塵，就好像他之前只是離家?guī)滋於选?/br>
    長期以來都是只有北信介和奶奶兩個人住——畢竟鳳圣悟到處跑，而凰呢，則是一直跟著師傅學習經(jīng)營著他們的飯店，來得反而沒有比水流這樣每個假期都會回來的人勤快。

    “學校生活怎么樣啊，新學校還習慣嗎，我之前跟圣悟說讓你來稻荷崎還不行，要是來了可以讓小信照顧你……”

    上了年紀之后，老人就容易嘮嘮叨叨，總是擔心自家的孩子，總覺得他們都還沒長大，但事實上無論是比水流還是北信介都已經(jīng)是比她還要高的少年了。

    “奶奶，流也已經(jīng)上高中了，他可以照顧好自己?！北毙沤閿[好盤。

    “說是這樣說的，但是小信你也是擔心的吧，我們小流這么乖巧安靜……好，不說了，我們先吃飯，吃完飯休息一會讓小信帶你去后面，說是我們小流現(xiàn)在也開始打排球了，這段時間可以跟小信一起早上對著墻壁練習排球?！?/br>
    “好?！北人鞴郧蓱?。

    “我開動了。”

    北家里一直保持著傳統(tǒng)習俗，包括食不言寢不語，所以一旦說完“我開動了”，家里就變得安靜下來，只有咀嚼聲和筷子輕輕碰到碗碟的聲音，以及微風拂過門口的風鈴發(fā)出的清脆鈴聲。

    奶奶總是說做任何事都要認真，因為有神明在看著呢。久而久之，北信介也養(yǎng)成了一副認真嚴謹?shù)男愿?，但是他覺得有沒有神明看著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做好自己的事情。

    三人做了飯前祈禱之后就開始用餐。

    奶奶做飯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地做的淡一些，所以吃到嘴里的時候也比較清淡的。玉子燒也好，節(jié)面也好，本身就很寡淡，所以這一餐他們都吃得沒什么味道。

    不過比水流還挺懷念這樣的味道的——也就只有北奶奶家的飯是這樣的滋味，去別的地方還吃不到。

    看著用筷子夾斷碟子里的玉子燒，然后夾起來小口小口吃著的墨綠色頭發(fā)少年，奶奶面上也帶了幾分笑意。

    她還記得這孩子一開始被鳳圣悟送來的時候，還是她可以摸頭的高度。小小的少年臉上還有嬰兒肥，輕輕捏捏他的臉蛋，小孩也不生氣——不像鳳圣悟小時候，不讓人捏，還一本正經(jīng)地仰著小臉會說自己已經(jīng)是大人了。

    現(xiàn)在比水流可以自己坐電車來他們家，不用鳳圣悟送。小孩子見風就長，一個沒留意，當初那個安靜又乖巧，被北信介帶的臉上表情變得很稀少的小孩子也已經(jīng)這么高了。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晚餐過后，北信介和比水流收拾碗筷。本來奶奶想收拾的，但是讓北信介勸著休息去了。

    “今年收成看起來不錯，稻米整理洗凈了你帶一些回去。捏飯團卷壽司都可以，要是不想做飯了就放到電飯鍋里加些章魚足一起煮。”

    “好?！北人魇炀毜亟舆^北信介洗完的碗具，將盤碟擦拭干凈。在擦完水漬之后，比水流后退一步，由更熟悉廚房的北信介來收拾碗筷。

    從比水流的角度看過去，北信介的側(cè)臉其實跟鳳圣悟很像——也本應如此，他們本來就有血緣關系，只不過鳳圣悟一直以來都面帶笑容，使得他的五官看起來柔和了不少。

    現(xiàn)在正在規(guī)整擺放碗具的灰發(fā)少年則是習慣了不茍言笑。明明他不會生氣，也不會罵人，但是站在他身邊就是會有凝重的感覺，會讓人不自覺地就被北信介所影響，也讓人會下意識就按照他說的話去做，無法反駁。

    這一點排球部的雙胞胎最有發(fā)言權(quán)。

    北信介不是隊長，不是一傳，他直到現(xiàn)在為止都只是替補。跟比水流的救場發(fā)球員不同，北信介是真的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正式上過場。但是大家都信服他說的話，就算是冒刺頭的宮侑也會被北信介安撫下去。

    “怎么，在看什么。”北信介收拾完之后回頭，看到比水流正在盯著他看。

    “覺得信介和鳳先生很像?！北人髡ＵＱ?，回答道。

    北信介嗯了一聲，“走吧，休息一會然后去練習排球。奶奶估計還有話要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