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刷卡吧?！?/br>
    庫爾圖瓦只吃半只，剩下四只全進(jìn)了沙德的肚子里。盡管見識過他吃飯的架勢，庫爾圖瓦還是情不自禁、發(fā)自真心地感慨到：

    “你是豬嗎？”

    沙德甚至都沒吃撐呢，感覺就是剛剛好，這會兒l正在認(rèn)真地擦嘴擦手，沒問了還困惑呢，歪歪頭看他。庫爾圖瓦手長，從桌子底下直接就摸到了他的肚子，按了按：

    “吃惡心了嗎？”

    沙德冤枉，這么點(diǎn)東西他怎么會吃不下嘛？于是搖搖頭，還按住了他的手，帶著他檢查得更認(rèn)真點(diǎn)以證明自己的清白：“沒有……”

    庫爾圖瓦后悔了，早知道沙德沒暴飲暴食，他應(yīng)該把這個體檢項(xiàng)目留到回家后的。生氣了，上大當(dāng)，總不能在炸雞店把手伸進(jìn)男朋友衣服里去吧。嗯，等一下，真的不能嗎？

    好吧，不能。

    “嗷！——”他蹙起眉頭，還理直氣壯起來了，惡人先告狀：“干嘛打我？”

    “燙?！鄙车乱怖碇睔鈮眩骸笆譅C?！?/br>
    “才一個月就家暴，你不愛我了，你怎么這么壞。”

    “愛。不壞?！?/br>
    “壞?！?/br>
    “不壞。”

    “不壞。”

    “壞?！?/br>
    “……”

    “你看，你自己都承認(rèn)你很壞！”

    “沙德，沒有，不是……qaq”

    最后開車回去的路上庫爾圖瓦就要用這只手握著沙德的手，沙德一掰他就喊痛。感覺單手開車不安全，但要是單手開車的同時另一只手還在打架就更不行了，于是沙德只好放棄，任由他牽著。

    談戀愛什么都很好，沙德感覺這好像就是聰明的大人發(fā)明的一種狡猾方法，方便每個人都可以名正言順地占有一個最好的朋友。他從來沒有最好的朋友，也沒有做過別人最好的朋友，所以非常喜歡這種關(guān)系。

    什么都很好，唯獨(dú)*會稍微讓他有點(diǎn)招架不住。倒不是體力上跟不上，而是沙德感覺這件事舒/服到有點(diǎn)可怕，他總是像失憶一樣，回過神來時已經(jīng)坐在浴/缸里被/手/指/攪/弄了。他趴在浴缸邊透/氣，無意識地用牙齒咬住陶瓷壓/抑/聲音，黑/發(fā)/濕/漉/漉/貼在肌/膚上，臉/紅/如蒸騰上云霞。19歲的生命從這種紅暈中往外流/淌，這是純粹的青春的溫/熱。有時候到這里依然不會結(jié)束，嫌水里不方便的話他們會站出去。沙德也害怕這樣，他得竭/盡全/力踮/起腳尖，最后一定是很快就腿/抽/筋站不住，而后被撈起來——老天，這時候就更是一點(diǎn)控制力都沒有了，馬上就會抱著男友的肩膀哭起來，還不如自己努力站著呢。

    反正庫爾圖瓦教會他一切，從第一次開始就永遠(yuǎn)讓他舒/服到失/控，并為此得意洋洋。沙德意識到了對方很喜歡do，高興了要do，生氣了要do，無聊了要do，有任何不知道也抓不住的情緒時要do，do完他就平和了，不再是刻薄的美女男（？），而是像一只巨型狗狗一樣也乖乖趴在沙德旁邊，玩很弱智的消消樂小游戲，和他有說不完的笨蛋話。

    于是沙德就不舍得真的拒絕和真的要停下了。反正，我本來也不那么聰明嘛……他只是想要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在一起。

    “蒂博?！?/br>
    “嗯？”

    “喜歡你?！?/br>
    庫爾圖瓦按掉手機(jī)屏幕，把臉側(cè)過來看他。沙德光是表白就已經(jīng)莫名其妙在傻樂，明明他動不動就會忽然說出來，但每一次的神情都這么歡喜，像是在嘴里含了不同口味的糖一樣，耳朵尖紅紅的透著光，眉眼舒展著，毫無瑕疵毫無陰霾的喜愛。

    在之前豐富的x緣關(guān)系里，庫爾圖瓦明明就很會說情話，他能很不走心地在一晚上說一百句情意綿綿的“我愛你”，輕而易舉搞到對方的愛和臣服。但每次這么被沙德看著，他都莫名感覺有點(diǎn)煩躁和抵觸，仿佛回得不好是一種弱勢，一種暴露了他壓根不懂怎么才能流露出像沙德一樣明亮愛意的弱勢——他以前一直覺得這種純愛男很弱智來著！

    呃好吧，沙德確實(shí)也不聰明。不過和他討厭的那種類型完全不一樣就是了。

    好煩，但在沙德面前有個好處是他總不必撒謊敷衍，只是摸摸對方的頭發(fā)就好：

    “我忽然不知道該怎么說。”

    “不要，蒂博說?！鄙车乱廊惶鹈勖鄣模骸笆俏?，自己的，話。”

    小狗搖尾巴，就是喜歡搖尾巴，得不到回應(yīng)也還是會搖的，不搖自己不痛快，就是這么一種心情。庫爾圖瓦完全不懂，對他來說，愛只是人類偽造的一種純粹高尚的感情，實(shí)際上呢，現(xiàn)實(shí)生活里每個人都有精神病，各有各的隱秘和瘋狂，沒人能純粹地去愛誰。他喜歡被追捧，喜歡x，喜歡不斷地分手不斷地交往，但他對愛這個抽象概念本身嗤之以鼻。

    即使在他標(biāo)準(zhǔn)的、體面的、幸福的中產(chǎn)之家里，他也不認(rèn)為這種純粹的愛是存在的，他有時會覺得他的父母只是很擅長共同在婚姻中牟利和共同生存，并不是無條件深愛。當(dāng)然他沒有要求自己的父母或是任何人必須擁有純粹的愛才能在一起，正相反，他其實(shí)非常厭倦與戀人談?wù)搻邸?/br>
    如果有女伴開始揪著他一遍遍問你愛我嗎，他就會立刻厭煩，想要結(jié)束。他聽到這個字就想捂上耳朵，如果不是為了“扮演”某種角色，他一點(diǎn)都不想提到這個詞，更別說還要假裝全身心沉浸其中。

    他質(zhì)疑何以愛總是企圖把對方變成自己心中想要的模樣，愛是規(guī)訓(xùn)，是眼淚做成的暴力。*他不愛別人，不試圖改變他們，當(dāng)然更無法接受別人反過來要改變他。不過沙德是不太一樣的，首先，沙德一點(diǎn)都不病態(tài)，在戀愛里做什么都很高興；其次，沙德也不會哭著要庫爾圖瓦做什么；最后，沙德甚至不說愛，他一直說的都是lik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