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命萬歲 第5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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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慈航嘴角笑出窩來,臉上還帶了絲羞意:“林夫人只是問我都喜歡吃些什么?!?/br> 看到二娘臉上的紅暈,魏氏心里也清楚起來,不再多問。 這件婚事已經(jīng)議好。 送走來客,王氏與謝寶因繼續(xù)跽坐在堂上,婦人談笑道:“已經(jīng)宴完客,謝娘要不說說你跟袁二娘都竊竊私語了什么。” 謝寶因剛屈膝跽坐,把凌亂的襦袖整理好后,輕輕一笑:“二郎怕袁二娘不愿意?!?/br> 王氏了然點頭,林衛(wèi)鉚的為人處事都跟他父親林勉十分像,他長與林勉就是完全不相同的性格,但是林勉還在世的時候,覺得最像他的是長子林業(yè)綏。 知道高陵郡的別墅夜半起了大火后,昨夜在御史臺宿直的鄭戎乘著車駕直接出了建鄴,到那里把人接走后,另外找了地方安置那對母子。 等把事情全都妥當,怒氣沖沖的來找盧氏。 聽見家中奴仆恭敬的喊“阿郎”,坐在居室里面的婦人滿臉厭惡,深深吐出口氣后,看到邁進來那只腳,先冷著聲道:“在這世上,最能夠讓人放心的只有死人。 ” 但是鄭戎在心里面只覺得是堂兄鄭彧不放心自己,所以提前就跟盧氏先商量好了,那天還說什么都聽他的,不過就是這婦人騙自己的話,他感覺自己被鄭彧和盧氏當成了愚鈍之人,所以怒發(fā)沖冠。 這些年來,他知道自己當年失手犯了大錯,因為世家相護,所以才僥幸逃脫,父親讓他娶范陽盧氏的女郎,讓這個婦人來管自己,他沒有說過半個不字,即使現(xiàn)在盧氏都已經(jīng)快要騎到他頭上來了,他也從來沒有說過什么,沒有用家主的身份來打過她。 可是不代表他就愿意被這么瞞著。 “你這安忍殘賊!”鄭戎快步?jīng)_上去,跪坐著的婦人來不及反應,就已經(jīng)被抓起衣襟,然后他朝著那張臉,狠狠一巴掌打下去,聲音連庭院里面的奴仆都能聽到,“那個侍女是你從盧家?guī)淼?,你要殺要剮,別人說不了什么,但是你現(xiàn)在竟然也敢來殺我的人了!” 這一巴掌,打得原本還屈膝壓腿坐在錦席上的婦人直接不能再端坐,整個身體都倒向一側,幸虧有憑幾撐著。 右頰火辣辣的痛感讓盧氏吸了口氣,嘴角也被打得有些撕裂,性格剛毅的她吐掉嘴里面的血沫:“現(xiàn)在心疼有什么用,你當初既然敢做豢養(yǎng)外室的事情,怎么就不知道想想以后,你說我安忍殘賊,殺死的她們,那你是什么,你是給我遞刀的人?!?/br> 想起鄭戎那天還說什么因為公主的事情已經(jīng)讓父親cao勞,要是再做,怎么對得起父親,她只覺得好笑,當年舅氏為他的事提前白了頭,她嫁進鄭氏第三年就壯年而逝,現(xiàn)在裝什么孝子。 她當即就不屑的吐了口唾沫:“假道于虞以伐虢?!?/br> 被婦人用典譏諷是借刀殺人,鄭戎目露兇光,揚手還要再打。 “你打啊,最好是像當年打死安福公主那樣打死我,到時候天子知道,借我的命來翻案,天子還得謝我,好好將我厚葬,我也算沒白死。”盧氏一副不怕死的相貌,賭的就是鄭戎他不敢,看見這人把手放下,她直接推開,扶著憑幾重新端坐著,“你找的那個奴仆用那對母子來威脅,他們不死,死的就是你。” 鄭戎眼里面還是有幾分不相信:“朱玉你又要怎么解釋。” “公主你都舍得殺,侍奉公主的人怎么就不舍得了?!北R氏敏銳道,“安福公主的忌日便要到了,朝中又突然發(fā)生這件事,你難道沒有半分察覺?” 鄭戎靜了下來,坐下認真想過。 盧氏扶著憑幾起身,因為跪著久坐,顫顫巍巍的去拿來藥膏往臉上小心抹去:“當年那件事情,她究竟知道多少?!?/br> 鄭戎嘆氣:“她當時就在內(nèi)室?!?/br> 聽到這話,盧氏真想再罵一句,這樣的都還能留她一條性命。 “這件事情已經(jīng)沒辦法再翻案?!编嵢掷湫σ宦暎鞍哺K懒硕?,早就過了可以翻案的年限,就是要翻案,也需要是她的子女或夫君提出請求,大理寺才能夠重啟案宗,就算是這樣,還有刑部在?!?/br> 安福公主嫁到鄭家三載,沒有子息,夫君...就是殺她的人。 盧氏拿藥膏在嘴角抹開,聽到鄭戎的話,懶得去應他,只是眼神狠厲,在心里做著自己的打算。 日正時分的大理寺官署外,林業(yè)綏剛登車,便得到來自高陵郡那邊的消息,他默了片刻,冷聲開口:“裴少卿可回去了?” 童官瞥向四周,正好看到那個人出來,趕緊上前恭敬的把人請到車駕旁。 裴敬搏想了想,開門見山的問道:“林廷尉可是為了高陵郡的那件案子?!?/br> 京兆府的郭陰與裴爽交好,裴爽也是剛剛才派奴仆來告訴他,出來本來就是想要喊住男子的車駕。 隔著車帷,男子冷聲開口:“你以這件事牽扯到朝廷官員豢養(yǎng)外婦為理由,去京兆府把案宗接手到大理寺來?!?/br> 鄭家的莊子。 鄭戎。 御史臺。 裴敬搏突然明白什么過來,興奮地拱手行揖禮,然后趕緊轉身上車,車駕朝著光德坊的京兆府去了。 林業(yè)綏斂起黑眸,拿出一封早就寫好的書函,還有通寶,他遞出車帷:“去馬行租匹馬,在日沉之前,送到天臺觀?!?/br> 侍立在一旁的童官看見,趕緊捧在手上,仔細收進袖口里塞好,再叉手:“家主,那我先離開了?!?/br> 車內(nèi)的人輕咳兩聲,聲音清冽:“記住要親自交到那位貴人手上?!?/br> 【作者有話說】 1、“閨閤”:內(nèi)室小門,借指內(nèi)室。 引《史記·汲鄭列傳》:“黯多病,臥閨閤內(nèi)不出。” 《漢書·循吏傳·文翁》:“﹝ 文翁 ﹞每出行縣,益從學官諸生明經(jīng)飭行者與俱,使傳教令,出入閨閤?!?/br> 南朝 梁 沉約 《謝敕賜絹葛啟》:“變溽暑於閨閣,起涼風於襟袖?!?/br> 2、嘉耦曰妃,怨耦曰仇,古之命也?!蹲髠鳌ず愎辍?/br> 3、別墅,亦作“別壄”。本宅外另建的園林住宅?!稌x書·謝安傳》:“ 安遂命駕出山墅,親朋畢集,方與玄圍棊賭別墅?!?/br> 第55章 有孕疏通 緲山之上, 白云浮日。 天臺觀的喃喃經(jīng)文聲隨著云散云聚而時急時緩。 循著經(jīng)聲穿透云層,便能窺見經(jīng)幡浮動,立在祖師殿外的上清法師身披經(jīng)衣, 手執(zhí)法器, 口念《太上救苦經(jīng)》,在做著超度亡人的齋蘸。 祖師殿內(nèi),有一男一女跪在蒲團之上,面向東岳大帝,腦袋微垂, 雙目緊閉,單手豎于胸前, 大拇指往內(nèi)彎曲,行著道禮。 身著團花麒麟圓袍的束發(fā)男子啟唇跟著法師同念經(jīng)文,虔誠低語:“爾時,救苦天尊...救一切罪, 度一切厄...念誦無休息,歸身不暫停,天堂享大福, 地獄無苦聲...稽首天尊, 奉辭而退?!?/br> 旁側女子隨著念到“度一切厄”時,緩緩息聲, 偏頭注視著男子,不由得在心間深嘆出一口氣來。 從月中開始, 他們逝去的小姑姑便開始夜夜都入夢來, 坐在老槐樹下望著遠方笑, 懷中還抱著一個剛出生的孩子, 不哭也不鬧。 問她可有心愿未了, 她不說話。 問她可是怨恨難平,她也不說話。 只是在每夜昏夢快要結束的時候,小姑姑才會張嘴說一句“娘娘,我先去走了,明天再來看望”。 被纏身多日后,男子心里面再也不能安心,等不及忌日,立即就帶著她先來天臺觀請這位上清法師給做滿九場齋蘸。 正在遐想的時候,旁邊站著的左右御侍上前來扶起他們。 兩人剛轉過身去,上清法師從殿外進來,行了個君臣禮,然后再是道禮:“靜室已經(jīng)收拾好了,隨時可以前去歇息?!?/br> 男子嘆息,面露愧疚:“叨擾法師了。” 上清法師再度施禮以表示不敢相受之意,隨后側身請男子出殿。 腳剛邁出殿,便有宮衛(wèi)從觀外走來,拱手相稟:“有人在外求見大郎,口稱是奉他們家主的命令前來的?!?/br> 男子和身邊的女子相覷一眼,然后頷首:“請進來。” 幾息過去,宮衛(wèi)帶著一人去而復返。 那個人的視線剛觸及到祖師殿外的男女,馬上就跪在地上,叉手見禮:“謁見太子、太子妃?!?/br> 太子名乙,取自《史記》的“乙者,言萬物生軋軋也”,萬物生長時軋軋乙乙,艱難而頑強的樣子。 太子妃出身是泰山羊氏元君。 李乙上下打量著,然后道:“你家主是誰?” 跪著的人像是突然生起不讓家主受辱被輕瞧的想法,不卑不亢的答道:“博陵林氏?!?/br> 李乙瞇起眼,從本朝開國起,博陵林氏留在建鄴城的一直便是丹陽房,這支的大宗現(xiàn)在是那位被李毓縱馬踢傷而任用的大理寺卿。 踏春宴上的事情,他有所耳聞,一場精心布局的因禍得福,此人手段與城府都是他難以企及的。 找他又是要做什么,李乙直問:“要你來這找寡人,有什么事?!?/br> 童官雙手呈上那封書函。 李乙從宮衛(wèi)手里接過,看了一眼表面,干凈的沒有一個字,然后才拿出里頭的麻紙,展開仔細看閱,只見胸口起伏漸起,怒氣團起,蟄伏其中。 站在兩步之外的羊元君察覺到后,趕緊上前去,撫拍著自己夫君的胸口,小聲埋怨起來:“來的時候,醫(yī)工都說肝火過旺,勸大郎你少動些怒。” 聽到妻子的這句話,李乙果真漸漸平靜下來,掃向殿前:“你家主還有什么讓你帶來?” 童官點頭,如實轉達男主的話:“高陵郡,安珠玉。” 安珠玉... 安...珠... 李乙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狹長的鳳眸里面既有哀痛,又有恨意,好不容易才忍下這股燥怒:“告訴你家主人,寡人知道了?!?/br> 童官也馬上起身,下山回長樂巷。 看著奴仆的離去,羊元君好奇的開口相問:“是不是朝中出了什么事?!?/br> 李乙似乎是不愿意多談,只簡單的說了句“安福姑姑”,然后命宮衛(wèi)迅速去高陵郡一趟,必須在夜半之前趕回來。 入夜之后,幾匹馬飛疾在官道上,行到緲山地界的時候,齊勒韁繩,進入另辟的山道,到了半山腰,往上都是山階。 幾個人下馬,帶著一名婦人,快步往山頂走去,絲毫不顧及婦人的身子是不是吃得消,只知道要完成太子的命令。 進了天臺觀,直奔靜室。 立在空曠壇場的羊元君看著這一切默然不言。 靜室里面,燈盞的光線雖然昏暗,但是足夠看清楚婦人凌亂的發(fā)髻和滿臉的臟污,她屈膝跪在冰涼的磚地上,指縫里也全部是污垢,始終低著頭,不敢說話。 但是室內(nèi)的另一個人也不說話,就好像是一定要逼著她先開口一樣。 她慢慢握緊手,指甲嵌入掌心,抬頭看去,當年才五歲的孩童已經(jīng)長成了一位風神俊朗的郎君。 婦人干癟的嘴唇一張一合:“二十載...我們明明都建鄴,但是現(xiàn)在才能夠相見,都說侄兒類姑,貴主當年還不信,但是現(xiàn)在看來,不是假話,大郎的眉眼長得很像?!?/br> “是啊,轉眼就已經(jīng)二十載,寡人長大了,但是你也老了。”李乙雖然坐在席上,但是眼里卻有居高臨下的氣勢,語氣里是掌握天下生殺大權的威嚴,他已經(jīng)不像小時候那樣無能為力,“寡人入主東宮,而你將赴黃泉。” “大郎出生時,我還陪著貴主一起去王邸抱過你?!?/br> 婦人要憶往事,但是李乙只說:“你背叛了小姑姑,罪該萬死,就算是挫骨揚灰也難解寡人心頭之恨?!?/br> 安珠玉,安是安福,珠便是她最信任的御侍朱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