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者 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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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濁的河水中,袁銘的身軀被暗流卷到了水底,在犬牙差互的河底礁石上來回沖撞,肩膀和胸口的傷口紛紛崩開,殷紅的血液灑出,漂成了一縷縷紅色的紗絹。 袁銘強忍著疼痛和溺水的窒息感,奮力用手臂抓住河底的礁石,掙扎著爬出了水面,貪婪地猛吸了一口空氣。 混雜著枯枝樹葉的河水不斷拍打在他臉上,模糊著他的視線。 袁銘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河水,看清自己距離河岸已經(jīng)不足兩丈,但河道中間卻沒有可以讓他攀爬的礁石,貿(mào)然入水的話,很有可能會被暗流再次卷入河底。 就在他思考著該如何渡去對岸時,胸口處的傷口突然再次疼痛起來。 袁銘沒太在意,打算潛回水下,摸著河底的礁石去到對岸。 可緊接著,他肩膀上的傷口也突然劇烈疼痛起來,一開始只是一處疼痛,沒一會兒疼痛就變得密集起來。 那疼痛的地方已經(jīng)不局限于胸口或者肩膀的傷口了,就連沒有受傷的地方都跟著疼痛了起來,他這才意識到了不對勁。 袁銘猛地吸了一口氣,身子向下一沉,不顧河水沖刷,在水中睜開了眼睛,往自己身上一瞧,頓時感到頭皮一陣發(fā)麻。 只見他胸前的傷口上,密密麻麻地咬著近百條巴掌大小的魚,一個個尾巴搖動,瘋狂地朝著他的傷口里擠,拼命地撕咬著他的血rou。 “糟糕,這是食人魚!” 尋常魚類一般不會攻擊體型如此龐大的活物,能對著他發(fā)起如此兇悍攻擊的,也就只有食人魚了。 袁銘身上其他地方雖然也有魚在撕咬,但那里畢竟沒有傷口,有皮毛覆蓋著,倒也問題不大。 他伸手去扯身上的食人魚,結(jié)果手掌還沒靠近,就有一大群魚咬了上來。 與此同時,渾濁的河水當(dāng)中,一個巨大的黑色影子也正從下游朝著這邊游弋而來。 袁銘心知不能耽擱了,上浮換了一口氣后,當(dāng)即再次沉入水中,用手抓著河底突起的礁石,一點一點朝著對岸摸了過去。 遠(yuǎn)處的黑色影子發(fā)現(xiàn)他在逃離,速度也不斷加快,朝著他逼近過來。 袁銘好不容易摸到了對岸的岸基,開始向上攀爬,身后水浪破開,“嘩嘩”作響,那道黑色影子已經(jīng)追了上來。 他不敢有絲毫耽擱,甚至不敢回頭去看哪怕一眼,雙手抓住河岸,奮力向上一躍,在那黑色影子追上他的最后一刻,跳上了對岸。 黑影終究撲了個空,在岸邊水下徘徊了片刻,身影逐漸沉入水底,不復(fù)得見。 袁銘仰面躺在河岸上,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他伸手在身側(cè)一摸,發(fā)現(xiàn)儲血的囊袋沒丟,這才松了口氣。 盡管知道現(xiàn)在還不是休息放松的時候,可強烈的疲乏感,和劫后余生的脫力感,還是讓他久久都難以起身。 休息了片刻后,袁銘才強撐著坐了起來,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上竟然還掛著一條條長滿黑色鱗片的食人魚。 其中胸口和肩膀的傷口處,掛著的魚尤其多。 袁銘抓住一條食人魚,忍著疼痛從身上拽了下來,放到眼前一看,發(fā)現(xiàn)那家伙嘴里長著一圈鋸齒模樣的尖牙,一張一合的咬著空氣,兇性絲毫沒有因為離開水中而減弱半點。 他隨手就打算將食人魚扔掉,但肚子傳來的“咕咕”聲馬上提醒他,別干那蠢事。 袁銘苦中作樂,嘿嘿一笑:“你們咬我,我吃你們,禮尚往來?!?/br> 說罷,他忍著心中不適,將那條魚囫圇個地塞進(jìn)了嘴里,一口咬了下去。 生魚rou混合著魚骨魚刺和魚鱗,被他一點一點咬碎,發(fā)出一陣“嘎吱,嘎吱”的聲響,旋即他便嚼出了一股略帶腥甜的味道。 袁銘原以為他會感到不適,可令他自己都有些意外的是,他對這樣的味道并沒有生出反感,甚至還覺得有些喜歡。 一條巴掌大的魚,根本滿足不了他的胃,于是袁銘開始一條接一條的,從自己身上摘魚吃。 不一會兒,他就從身上摘下了五六十條魚,全都吃了個干凈,腹中的饑餓感才緩解了一些。 袁銘看著胸前和肩膀的傷口又有血跡留出,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先前那兩頭青狼追著自己不放,水里的食人魚成群結(jié)隊而來,甚至水里那個他還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黑影,都是被自己傷口的血氣吸引來的。 他連忙起身,從河邊灘涂上挖起一些泥巴,朝著自己身上的傷口抹去,遮掩住了血氣,隨后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如此惡劣的環(huán)境下,在找到一處安全的地方棲身之前,長久地停留在一個地方,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伴隨著逐漸西沉的夕陽,整個森林都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陰影,比別處更早的迎接了黑夜的到來。 袁銘小心翼翼地在山林里尋找了許久,終于在距離河流不足五里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一個半埋在地下的洞xue。 這處洞xue其實原本是一處地坑,上面有兩塊從山上滾落下來的巨石,相抵著搭在一起,像是給地坑蓋上了一片屋頂。 袁銘仔細(xì)檢查了一下,發(fā)現(xiàn)里面的空間只有兩丈方圓,他的身子在里面雖說不得寬敞,但也勉強能夠容身。 兩塊巖石搭建的屋頂,上面倒是嚴(yán)絲合縫,前后則都有空隙。 前面的入口自不必說,后面的縫隙也有三尺兩尺來寬,足夠一些體型中等的野獸鉆進(jìn)來了。 袁銘在山林里尋找了許久,才找到一些大小合用的巖石,將之一一抱了過來,將洞xue后面的空隙先封堵住。 隨后他又找了許久,始終沒能找到大小合適的巖石來擋住洞口。 最后,還是從遠(yuǎn)處搬來了一塊被雷火劈斷了的老樹根,當(dāng)做了臨時的大門,擋在了洞口。 為了以防萬一,袁銘用一根藤蔓捆綁住老樹根,另一端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一旦老樹根被挪動,必定就會牽扯到他,令他有所察覺。 做好一切后,袁銘這才緩緩躺倒在了地面上,盡管困倦之意不斷襲來,他還是強忍著沒有立即睡去。 他一邊小心聆聽著外面的動靜,一邊用手在黑暗的洞xue地面上刻畫著,再次復(fù)原起自己這一路以來的逃離路線,回憶自己與黑熊和青狼廝殺的種種細(xì)節(jié)。 將這些都在腦海里過了一遍后,他又開始全力回想白天腦海中浮現(xiàn)的那段,自己在廣場演武的殘缺記憶。 “我到底是誰?。俊?/br> 帶著這個疑問,袁銘緩緩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夢里,袁銘又出現(xiàn)在了那個演武場上,手持長槍不斷揮動,演練著一套凌厲的槍法。 在那演武臺的邊緣,隱約出現(xiàn)了一個模糊的影子,身形高大威武,卻五官模糊,負(fù)手而立,沉默寡言。 袁銘停下演練,想要上前看清那人模樣,卻聽到一聲勃然怒斥:“不許停!” 一瞬間,袁銘猛然驚醒。 洞xue門口的縫隙里,有陽光透灑進(jìn)來,照在了他的臉上,天已經(jīng)亮了。 袁銘卻感覺自己只睡了半個時辰,那種困倦的感覺并未完全消除。 不過,他還是支撐著身子坐了起來,下意識地用毛茸茸的雙手揉了揉眼睛。 等到恢復(fù)了一些精神后,他解開了綁在手上的藤蔓,這時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胸口和肩膀上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結(jié)痂了。 他原本以為至少還需要三四天才能復(fù)原的程度,結(jié)果只是睡了一夜就達(dá)到了。 “看來變身成為披毛獸的時候,不止力量速度都有增幅,就連受傷后的恢復(fù)能力,也都得到了增強?!痹憣@副身軀越發(fā)滿意。 同時,他對那呼火長老口中的“血氣法”,也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咕……” “不止傷好得快,肚子也餓的快?!痹懫鹕砼查_洞口的樹根,走出了洞外。 山林間陽光映照,樹葉青翠,山風(fēng)習(xí)習(xí),薄薄的晨霧正在逐漸消散,四周只有鳥兒空靈的叫聲,顯得靜謐而美好。 袁銘卻知道這靜謐之下,潛藏著不知道多少危機。 第7章 果腹 袁銘活動了一下渾身筋骨,發(fā)現(xiàn)傷口處肌rou牽扯起來還是會有痛感,但比起昨天,已經(jīng)好了太多了。 他略一思量過后,決定先不要冒險去獵獸,打算做點陷阱之類的東西,看看能不能誘捕到一些諸如野兔地鼠之類的小獸。 等到吃飽喝足,有了力氣之后,再去捕殺野獸。 一念及此,袁銘就開始在四周搜集堅韌的樹藤和樹枝,同時留意尋找合適的安置地點。 對于捕獸一事,他自己并沒有太多經(jīng)驗或記憶,只能憑借模糊的印象,做了一些繩套和卡口,能不能捕捉到野獸,只能看運氣了。 不過在放置陷阱的時候,他倒是采集了一些野果回來。 其中有的大如蘋果,通體紫紅飽滿,有的小如彈丸,顏色殷紅喜人,還有一種長得很像樹莓,上面有密布的細(xì)小顆粒,看著十分誘人。 袁銘對這些野果一個都不認(rèn)識,之所以采摘回來,是因為腹內(nèi)傳來的饑餓感變得越發(fā)強烈,已經(jīng)等不到他的陷阱大展神威了。 他采摘時也是十分糾結(jié),生怕采到毒物回來,只能簡單地通過觀察這些野果有沒有被野獸吃過的痕跡,來做判斷。 而被他帶回洞xue的這幾樣,都是經(jīng)過他揀選后的。 用樹根擋好洞口后,袁銘有些躊躇的拿起一枚最小的紅色樹莓一樣的果子,放進(jìn)了嘴里,一口咬下。 清甜的汁水瞬間溢滿袁銘的齒頰,讓他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小嘗過后,袁銘發(fā)現(xiàn)也沒有什么特別感覺,這才繼續(xù)吃了起來。 紅色的小果子吃完之后,只是滿足了一下味蕾,對于他饑餓的狀況沒有絲毫緩解。 于是,袁銘又開始嘗試第二種顏色殷紅,小如櫻桃一樣的果子。 這果子顏色比紅色樹莓更加鮮艷,看著晶瑩剔透又十分飽滿圓滑,一看味道就應(yīng)該不錯。 袁銘拈起一顆放進(jìn)嘴里,咀嚼的瞬間,他就大失所望。 一股酸澀發(fā)麻的汁液混雜著硬邦邦的果rou,在他的齒頰間流轉(zhuǎn)開來,那感覺比嚼了一大把花椒還要來得強烈。 袁銘一邊“呸呸”地吐出果子殘渣,一邊吐出了舌頭。 結(jié)果當(dāng)他想要用樹莓果子回回味兒時,才發(fā)現(xiàn)方才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將那果子吃得干干凈凈。 無奈嘴里那種麻木的感覺,不但沒有隨著時間的流轉(zhuǎn)而減緩,反而變得越發(fā)強烈起來,甚至已經(jīng)蔓延到了袁銘的腮幫子。 他只得拿起最后那種大如蘋果一樣的紫紅果子,一口咬了上去。 “咔嗤”一聲響。 紫紅果子的果皮一被咬破,一股微甜微酸的味道立即覆蓋住了那股子麻味兒,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股很難形容的香味。 就好像是橘子和蘋果混合的味道,越聞還越讓人有著直沖腦海,欲罷不能的感覺。 “好吃!” 袁銘忍不住深嗅了一口,濃郁的味道沖入鼻腔的瞬間,他的眼前忽然一片模糊,渾身隨即變得無比僵硬,朝著一旁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沖,沖,圖了……” 袁銘僵硬的舌頭已經(jīng)無法準(zhǔn)確說出“中毒”兩個字,隨即兩眼一翻,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