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者 第1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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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小。尤老板,你輸了。”袁銘咧嘴一笑,緩緩說道。 “這怎么……”尤豬渣彎下腰,湊近看著那三顆骰子上,分明印刻著“一”“二”“三”三個數(shù)字,顯然有些不敢相信。 “尤老板竟然失手了?”原本喧囂的現(xiàn)場也是驟然一靜,圍觀眾人也是一陣錯愕。 一旁的老煙袋,眉頭緊皺,一副出乎意料的樣子。 “你這小子……”尤豬渣眼中閃過怒色,看向袁銘。 說話的時候,他抓起骰盅就想摔在地上。 袁銘伸出兩指輕輕按在骰盅上,他使出渾身的力氣,結(jié)果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半點也挪不動那個骰盅。 “尤老板,前面十二枚銀幣算是我的誠意,您要是再贏下去,可就不禮貌了。”袁銘微微彎下身子,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尤豬渣聞言先是一愣,旋即便知道自己遇上高手了。 但周遭的其他人,卻沒看出一絲一毫的異常,滿臉疑惑地望向正互相彎腰湊近小聲嘀咕的二人。 “小兄弟,看吧,我就說這把你一定贏的!哈哈,我可是尤豬渣,說過的話最算數(shù)了?!庇蓉i渣松開了抓住骰盅的手,直起身子,臉上很快換上了一副笑臉。 說著,他拿起一枚銀幣,和袁銘押的那枚一起推了回來。 袁銘也站直了身子,伸手捻起兩枚銀幣,看向尤豬渣。 “烏桑離開的時候,說是要去鐵虎鎮(zhèn)外相距二三十里的一個什么廟,具體干什么去我沒問,現(xiàn)在還在不在那里,我也不敢保證。”尤豬渣連忙說道。 “尤老板是個聰明人,記性應該不差,要不再好好想想,可還有什么遺漏之處?”袁銘露出了幾分似笑非笑的神情,運起神識之力凝視向他。 尤豬渣頓時感到后脊一涼,如墜冰窖,剛剛升起的些許邪念頓時蕩然無存。 “對,對了,那廟是在鎮(zhèn)子以北方向。小兄弟,我是做生意的,靠的是手上的功夫,不在嘴上打花花。”尤豬渣強自鎮(zhèn)定,開口說道。 “那就多謝了,祝尤老板生意興隆,有空再來找你討教。” 袁銘笑容驟轉(zhuǎn)溫和,尤豬渣暗暗松了口氣,口中連說“一定,一定”。 說罷,袁銘轉(zhuǎn)身,在一眾有些摸不清楚狀況的賭徒注視下,走出了賭坊。 動不動就讓人傾家蕩產(chǎn)倒欠一屁股債的尤老板,何時變得這么好說話了? 老煙袋懵了片刻,向尤豬渣投去詢問的眼神。 后者卻壓根沒有看他一眼,目光直愣愣地望著袁銘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門口,這才真正放松下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后背竟已冷汗涔涔。 老煙袋有些郁悶地用煙桿子蹭了蹭腦袋,小跑著跟了出去。 他三步并作兩步地追上袁銘以后,豎起了大拇指,稱贊道:“小兄弟,這么久以來,你還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在骰子上贏過豬油渣的,你就是這個。” “承蒙稱贊,受寵若驚了?!痹懶α诵?,淡然回道。 “要我說,你就該趁著手氣好,多玩幾把,把前面輸?shù)?,全都掙回來。說不定還能翻個幾倍!”老煙袋一臉可惜神色,說道。 袁銘扭頭看了他一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老煙袋卻被他這一舉動嚇了一跳,心中隱隱有幾分發(fā)毛,沒敢再繼續(xù)說下去了。 袁銘心里清楚,先前一進山河賭坊,老煙袋就跑沒了影兒,結(jié)合前后的事情細節(jié),多半是去后堂找尤豬渣商量,怎么把自己坑上賭桌,兩個人可以合伙將他榨干。 眼下見自己沒輸光家底,猶有些不死心,還想著坑他一把。 對此,袁銘懶得計較,也明白了老煙袋家的客棧為何如此冷清,只怕以往這種給賭坊帶生意的事,這老家伙可沒少做,以至于駕輕就熟,連賭場的規(guī)矩也說的比那些個荷官還要利索。 兩人一前一后,一路無言地走回了客棧。 “晚上幫我給馬喂足草料,明天一早,我就離開鐵虎鎮(zhèn)。”袁銘走到客棧門口,突然開口說道。 “這才剛來怎么就要走,多留下……”老煙袋話還沒說完,袁銘已經(jīng)背著手,穿過大堂往后院去了。 土勒見狀,走上前來,開口問道:“阿爸,怎么回來得這么早?” 老煙袋悶著頭想了一會兒,扭頭又出了門,往山河賭坊那邊去了。 只留下他的兒子,摸不著頭腦,在原地發(fā)愣。 …… 夜里。 袁銘盤坐在屋中,雙手懷抱香爐,眉心處三只渡鴉接連飛出,朝著院外而去。 他一邊修煉冥月訣,一邊練習對三只渡鴉的控制。 如今,他已經(jīng)能夠相對自如地控制三只渡鴉的視野,不會再有原先的那種割裂感,三個視角的畫面在他識海中呈現(xiàn),也變得如同觀看三幅畫卷一般輕松。 其中兩只渡鴉一南一北,往著鐵虎鎮(zhèn)的兩端飛掠而去。 最后一只渡鴉,則揮舞著翅膀,從他的窗口掠出,往客棧的前院飛去。 院落中,他的馬拴在馬槽旁,正在低頭吃著草料。 青黃的干草里混雜著豆粕,竟當真用的是上好的精料。 渡鴉無聲無息地在馬兒的頭頂上方盤旋一圈之后,就往前院飛去,才剛越過一進房屋,就看到老煙袋正靠墻坐在院子里。 他手里支著那根煙袋鍋子,里面煙絲冒著火星子,一明一暗地閃動著。 在他對面,那個木訥的年輕人端著個小板凳坐著。 渡鴉只是看了一眼,就打算飛走了。 這時,卻突然聽到下方那個名叫土勒的年輕人,開口問道:“阿爸,你怎么下午從山河賭坊回來以后,就一直心事重重的?” 聽到這個,袁銘就不急著走了,控制著渡鴉落在了兩人身旁的樹枝上。 老煙袋沒有立馬回答他的話,而是繼續(xù)沉默地抽了幾口煙。 “阿爸……”土勒忍不住又叫了一聲。 “兒啊,咱們可能攤上事兒了?!崩蠠煷鲁鲎炖锏臒煔猓L長嘆了一聲,說道。 “怎么了,阿爸?出了什么事?。俊蓖晾章犓@么說,臉色頓時一變,連忙拉著板凳,靠近老煙袋了幾分。 “還記得以前,你問過阿爸,咱們家怎么突然變的有錢的?”老煙袋問道。 “記得,不過阿爸只說是碰上貴人了,從來不肯說是咋回事?!蓖晾拯c點頭,老實巴交地回道。 “唉,今天阿爸就告訴你是咋回事?!崩蠠煷质且宦曢L嘆,將煙袋鍋子在腳邊磚地上磕了磕,把煙熄了。 土勒咽了口唾沫,聚精會神聽了起來。 “那時候,阿爸還是個沒人看得上眼的撿尸人,本來日子一直苦哈哈的,直到在河邊遇到了一具尸體……” 老煙袋講起故事,講得條理清晰,頭頭是道。 不止是土勒聽得入神,就連袁銘也通過渡鴉,聽得停下了修煉。 只是聽著聽著,他的心里不由產(chǎn)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覺。 等到老煙袋講完自己怎么用那年輕人身上的寶貝,換來現(xiàn)在這份家業(yè),土勒木訥的臉上也不由浮現(xiàn)出神情復雜。 “阿爸,你當時是不是知道他還活著?”土勒問道。 “知道……知不知道有分別嗎?我那時候不撿他,他鐵定也是個死。何況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或許正是因為我撿了他,他才活了下來?!崩蠠煷仁屈c頭,隨后又苦笑搖頭。 說完之后,他又補充了一句:“阿爸這么做,也都是為了你,為了這個家?!?/br> 袁銘聞言,暗自搖頭,這不就是為了良心過得去,自我安慰的話嘛? “我知道?!蓖晾諈s是連連點頭,表示認可。 盡管有點同情那個可憐的倒霉蟲,可他也依舊不覺得自己阿爸做錯了。 “后來沒過多久……那人又來到了鎮(zhèn)上,我碰巧遇到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領(lǐng)主大人發(fā)布尋人啟事懸賞他,我就又報了官??上Ш髞頉]找到他,不然就能拿到大晉使團給的一筆豐厚賞金了?!崩蠠煷^續(xù)說道,顯得很是遺憾。 “原來是他……”袁銘恍然想起了城門口,告示欄上那張字跡模糊的尋人告示。 “他是什么人呀,怎么大晉使團還要找他?”土勒疑惑道。 “這我怎么知道?”老煙袋搖了搖頭,說道。 土勒聽到這里,只覺得那人遇到阿爸是真的倒霉,但心中又很是不解。 “阿爸,你說的這些,跟你一下午都心事重重的樣子,有啥關(guān)系?”土勒問道。 老煙袋看了一眼他,視線又轉(zhuǎn)向了后院的方向。 袁銘透過渡鴉看到這一幕,心中頓時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因為眼下整個后院,只住了他一個人。 “我說的那個貴人,現(xiàn)在就住在后院。”老煙袋緩緩說道。 “什么?”土勒大驚,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瞎咋呼什么?”老煙袋見狀,揚起煙袋鍋子就要敲他腦袋。 “那他,會不會是來報復的?”土勒扶起板凳坐好,下意識壓低了聲音,指著后院問道。 “應該不是,不知道為啥,他好像不認識我,似乎也忘記自己以前來過鐵虎鎮(zhèn)了?!崩蠠煷f到這里,臉上的皺紋皺得更深了。 第128章 仙師在上 與此同時,后院的房間里,袁銘內(nèi)心翻江倒海,腦海里不少碎片的回憶,開始勾連起來。 從先前神魂附體在馬夫王順身上得到的消息,聯(lián)想自己的那些記憶片段,再結(jié)合老煙袋嘴里繪聲繪色的“故事”…… 他隱約間,對自己失憶前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 他作為中原大晉國那位袁將軍之子,在跟隨大晉使團出使南疆的途中,被那個記憶里的短發(fā)少年提刀追殺墜河,之后被老煙袋撿到后賣入墓園,后來不知為何活了下來,又來到了鐵虎鎮(zhèn)。 在鐵虎鎮(zhèn)被老煙袋舉報,他不知如何脫逃了,最后出現(xiàn)在了那個山洞里,失去了記憶,和那些野人一起,被胡扎抓回了碧羅洞,成為了披毛獸奴。 這條線看似已經(jīng)頗為順暢了,但里面卻還有太多空白的記憶片段,失之毫厘,結(jié)果就會謬以千里。 袁銘還需要更多的線索,來驗證自己的猜測。 前院里,土勒松了一口氣,說道:“不是來報復的就好,反正他明天就要走了?!?/br> “是啊,今天下午聽豬油渣那廝說,這個人不簡單。要是真給他知道了,咱們就完了。唉,幸好豬油渣見好就收,不然真惹急了他,就麻煩了?!崩蠠煷行┖笈碌?。 土勒也知道自己阿爸這一年來,合伙豬油渣做的營生,忍不住勸道: “阿爸,咱們家現(xiàn)在家底還行,早就不用過苦日子了,還是安安生生過日子吧,以后別干這些傷天害理的事了,你看現(xiàn)在都沒人愿意嫁到我們家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