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愣了一下，似乎還沒反應(yīng)過來，自己被一個在學(xué)校里沒聽過的人輕松制住了，找面子不成，反而在小弟面前面子大跌。

    烏灼的語調(diào)冷而平：“滾開?！?/br>
    郁汀看著烏灼的背影，隱約意識到一個事實，如果不是自己在這里，烏灼不會因為這些人而多停留一秒鐘。

    他松開了手，那人踉蹌了幾步，跌跌撞撞地回到了一群小弟里。

    隔著烏灼的肩膀，郁汀看到那人的臉漲得通紅，眼神恐懼，最后狼狽地移開了視線，沒理會小弟們的叫囂，飛快地走了。

    那群人離開后，烏灼用剩下的半瓶水沖了下手，好像很嫌棄，郁汀好笑地問：“你有潔癖？”

    烏灼皺了下眉：“還要握你的手?！?/br>
    郁汀的心跳快了一拍，他知道這是白天的學(xué)校，不是合適的場合，被發(fā)現(xiàn)會很麻煩。但一瞬的沖動還是促使他仰起頭，一個吻輕輕落在烏灼的臉頰，他的嗓音仿若一陣清風(fēng)拂過：“我現(xiàn)在相信你的愛好的確不是打架了?！?/br>
    親完了，郁汀退后了兩步，避嫌似的。

    好一會兒，烏灼問：“還看運動會嗎？”

    郁汀：“不看了。回去上課?！?/br>
    他對四中的運動會沒什么興趣，只是對男朋友有興趣而已。

    烏灼也沒挽留：“我送你回去?！?/br>
    這次郁汀沒有拒絕。

    剛走到教學(xué)樓前面，烏灼的電話又響了，他接了起來，安靜地聽著，等對面說完后回答：“嗯，知道了。待會兒過去?！?/br>
    語氣和接之前電話時一模一樣。

    郁汀隨口問：“運動會那邊的事嗎？”

    “不是。”烏灼否認(rèn)，點了一下手機屏幕，似乎接收了一份文件，“監(jiān)護人的電話，要出一趟門，明天不能和你一起上學(xué)了?！?/br>
    郁汀的腳步驟停，歪著頭，看向烏灼。

    之前也有過一次，暑假那天烏灼被一個電話叫走，然后失聯(lián)。這次又是同樣的原因。

    有什么比高三學(xué)生的學(xué)習(xí)更重要的事嗎？

    他嘗試著問：“你為什么要……要去？”

    第31章

    灰藍的天空下，微風(fēng)輕輕吹拂著郁汀的碎發(fā)，他抬著眼，瞳孔中倒映著烏灼的影子。

    烏灼思考了片刻：“我為他工作，他給我發(fā)工資?！?/br>
    他嘗試著反駁：“雇傭未成年是犯法的，你知道吧?！?/br>
    話還沒說完，又意識到了什么。

    烏灼說：“我成年了?！?/br>
    郁汀咬了下唇：“……”

    他陷入了沉默，因為烏灼竟然給出了一個無法反駁的理由。

    雖然烏灼沒說，但從來沒提起過父母親人，大概率是不在了，和應(yīng)該是沒有親緣關(guān)系的人生活在一起。只偶爾提過幾次監(jiān)護人，每次都是幫他干活。而那位監(jiān)護人是一位研究人員，怎樣的研究試驗需要一個剛成年的人幫忙完成？

    郁汀望著眼前的烏灼，忽然涌出很多亂七八糟的想法。自己每個月的零花錢很多，放在銀行里的存款也不少，足夠支撐他很多業(yè)余的興趣愛好，所以分給烏灼用也綽綽有余。

    ——我養(yǎng)你吧。

    這樣的話差點脫口而出。

    郁汀有些臉熱，還是忍住了。烏灼不可能接受，聽起來也太奇怪了……

    兩人就這么對視了一小會兒，郁汀先移開了視線。

    他不是笨蛋，知道烏灼的秘密很多。

    不追求時髦叛逆，卻染了一頭白毛；不熱衷和人動手，第一次見面受了那么嚴(yán)重的傷；偶爾會被監(jiān)護人叫走，不知道做什么工作；無論在身處什么地方，永遠游離于眾人外，好像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但是烏灼不想說。

    所以……算了。

    郁汀不想勉強烏灼，他并不是一定要追根究底，只是不希望這個人被傷害。

    “研究所的項目，合法合規(guī)嗎？”

    烏灼點頭。

    “你的工作，不涉及違法犯罪吧？打架也算。”

    “嗯?！?/br>
    動手的對象不是人，不算打架。

    “最后一個問題……”郁汀皺了下眉，認(rèn)真地問，“你會因此受傷或者感到不愉快嗎？”

    這是最重要的，也是郁汀最在意的。

    烏灼握著郁汀的手，不知不覺間，他的手.指又插入了郁汀的指縫間，指腹抵著郁汀無名指內(nèi)側(cè)的那枚小痣：“不會。”

    “就像五千米的長跑一樣，”烏灼很少會打比方，或許是他不需要別人理解自己，所以也從不會解釋自己行為和想法，“我可以做到，只是需要那么做?！?/br>
    郁汀勉勉強強接受了：“也行。”

    還有什么想說，余光瞥到了不遠處的人影，幾個老師正先聊著走過來。

    郁汀瞪圓了眼，因為其中有一個是他們學(xué)校的教導(dǎo)主任。

    不是，隔壁學(xué)校開運動會，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

    郁汀穿的是校服，而教導(dǎo)主任一向以眼尖而聞名全校，四中主教學(xué)樓前的這塊地方一馬平川，無處可藏。

    郁汀不由攥緊了烏灼的手，內(nèi)心絕望。

    完蛋了！

    烏灼總是注視著郁汀，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發(fā)現(xiàn)了那個讓郁汀緊張的人。

    烏灼察覺到了什么，偏過身，拽了一下郁汀的手腕。

    此時此刻，郁汀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只想著怎么編出合適的理由，已經(jīng)顧不上其他的了，所以也沒在意烏灼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