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世文終于明白妻子的意思，像是吞了個檸檬，酸的整張臉都皺了：“你是說……他談戀愛了？”

    陳學(xué)怡說：“九成九吧?！?/br>
    郁世文看起來很難接受郁汀談戀愛這一事實，在他心里，郁汀還是個小孩呢，喃喃自語：“寶寶也長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br>
    “怎么不告訴我們啊！難道在他心中，我們是那種不通情達理的家長，會逼著他分手？”

    郁世文不能接受自己在孩子心中是這種形象。

    陳學(xué)怡搖了搖頭，思索了片刻：“不是。可能是覺得時機不恰當，等高考過后，他自己就說了?！?/br>
    又拍了下郁世文的肩膀：“放輕松點，別想太多了，記得高考過后申請兩間房?！?/br>
    *

    高三的寒假一眨眼就沒了。

    放假期間，郁汀和烏灼見過四次面，通了十四個小時的視頻通話，其中有十個小時是在寫作業(yè)。

    既談了戀愛，又學(xué)習(xí)了，郁汀說服自己賺了，一份時間，干了兩樣事。

    三月是春天的季節(jié)，天氣逐漸暖和。衣服從冬裝換成春裝，原先的月考也變成了周考。黑板上的高考倒計時從三位數(shù)變成兩位數(shù)，班級里同學(xué)們的精神狀態(tài)也越來越緊繃。

    郁汀倒還好，他對自己要求嚴格，成績是穩(wěn)定的第一名，但不能松懈。有空還會查看烏灼的試卷，幫他查漏補缺。而在錦城全市第一的幫助下，烏灼同學(xué)的成績也有顯著進步，在學(xué)習(xí)氛圍不好的四中已經(jīng)邁入了前一百，老師對他的進步頗感意外，問了好幾次他有什么學(xué)習(xí)秘訣，得到的結(jié)果是私下有名師指點。

    偶爾幾次，郁汀也會撂挑子，不想學(xué)習(xí)，和烏灼聯(lián)機打游戲。

    他趴在攝像頭前面，對烏灼嘀嘀咕咕：“好想明天就高考。”

    又反應(yīng)過來：“不行，你的成績不太穩(wěn)定，還是再學(xué)幾個月吧?！?/br>
    三月末普通的一天上午，郁汀正在睡覺。

    有時候精神不太好，郁汀會在數(shù)學(xué)課上補覺。他的成績太好，題目做的比老師還要完美，數(shù)學(xué)老師自覺沒什么能教的，所以從不阻止。

    昏昏欲睡間，郁汀聽到一個驚恐的聲音。

    “外面……”

    他的聲音太大也太尖銳了，像是看到了什么非?？膳碌氖?，無法抑制自己最本能的反應(yīng)。

    數(shù)學(xué)老師非常嚴厲，剛想要斥責，可別的學(xué)生似乎也被這句話吸引，紛紛向窗外看去。

    然后，他也看到了，手中的試卷沒拿穩(wěn)，被狂風一吹，從開著的窗戶溜了出去，消失的無影無蹤。

    終于，郁汀也被吵醒，一睜眼，周圍的同學(xué)全都站了起來，齊刷刷地看著窗外。

    怎么了？

    郁汀茫然地想著，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沒戴眼鏡，又才睡醒，眼前有些模糊，幾乎以為看到的一切是幻覺。

    天地似乎倒轉(zhuǎn)，地面涌出血一般的不明液體，一滴血、無數(shù)滴血落入天空，它不斷地、病毒式地蔓延著，直至將天空的顏色越染越深，越扯越薄。它才只占據(jù)了一片不大的天空，但那部分像是層層堆疊的干涸血漬，僅僅是看著，仿佛都能聞到鐵銹般的腥味。

    這種時候，沒人能顧得上紀律了，短暫的震驚失語后，有人試圖解釋天空的異象。

    “可能是一種天文現(xiàn)象，或許是氣象……地球的環(huán)境這么復(fù)雜，什么都可能發(fā)生的吧?！?/br>
    “哎，手機怎么沒網(wǎng)……”

    “不是，你們看，有什么東西，有什么東西鉆出來了！??！”

    被血覆蓋的天空——或許那已經(jīng)不能被叫做天空了，它有了崎嶇的起伏，又化作了粘稠的液體，不停翻涌著，有什么從中剝離開來，是人類的手，像是被人從腋下斬斷，斷面處是灰白的，但能看得到血管。一只又一只光禿禿白花花的手臂像蛇似的糾纏在一起扭動著，甚至大小形狀都有細微的差異。

    郁汀完全愣住了，耳邊全是震耳欲聾的尖叫聲。

    如果剛才的現(xiàn)象還能勉強用科學(xué)解釋，現(xiàn)在發(fā)生的一切將他們十多年來的世界觀全部粉碎了。

    惶恐不安間，班主任沖了進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著急，他大吼著道：“全部下樓，不能再待在教室里了，去cao場集合?！?/br>
    有人咽了下唾沫，嘗試著問：“可是，外面有那個不是更危險嗎？”

    至少室內(nèi)有墻壁，在外面有可能被不明液體淋到，誰知道會有什么后果。

    匆忙間，班主任猛敲第一組的桌子，讓他們快走，只來得及解釋一句：“樓下地面也長出了那玩意，會動搖地基，樓塌了就完了?！?/br>
    為了防止踩踏，出去的順序是從最外層的第一組開始，郁汀在第五組，最里面的一排。班主任盡職盡責，直到最后一批學(xué)生走出教室的門，他才準備一起撤退。

    沒料到剛走到樓梯口，整棟樓猛烈地震動了一下，班主任不小心踩空，直接摔了下去。

    一聲慘叫。

    郁汀停下腳步，回頭去扶班主任。

    他們在四樓，上面還有五樓，幸好樓道里的人不太多，才沒一涌而下，從班主任身上踩過去。

    郁汀勉強扶起班主任，另一個人也過來搭了把手。

    是同班同學(xué)李小明。

    李小明說：“我們一起！”

    剛看到外面的異象時，李小明著實嚇得不輕，知道倒霉碰到了污染物。不過很快又鎮(zhèn)定下來，他相信防治所很快就會趕來，解決這樁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