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江成書在客廳里坐到天黑,他沒有感知到屋里的光線變化,腦子里空蕩蕩的,等他稍有了神志,屋里已經(jīng)黑暗一片,他鬼魅一樣的走到陽臺上,那里擺著宋時淵之前種的那盆蘭花,他伸手撫摸著花瓣,卻不知怎么重重的一下折斷了花,他怔怔的看著手心里的花骨朵發(fā)起了呆。 宋時淵在老宅住了一個禮拜,整個人精神狀態(tài)都不佳,公司的電話一概不接,秘書助理開車半天送過來的文件一眼都不看。 整天把自己困在書房里,不是鼓搗鼓搗木雕,就是寫寫毛筆字,木雕雕好了就砸壞,毛筆字寫好了就揉爛了。 宋家老太爺,老太太看不下去了,問他最近是不是生意上出了什么問題,宋時淵沒說什么,只說想在老宅里歇一歇。 飯桌上,宋老太太說:“今年過年,你把他帶來,家宴時帶他到祖宗祠堂里祭拜一下,給一家老小看一看,也算是他跟了你十年,我們給他個名分?!?/br> 宋時淵喝了一口湯說:“再說吧?!?/br> 老宅里,宋時淵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他穿過夜色,驅(qū)車兩小時,終于在凌晨之前到了御家園。 江成書熟睡,他輕輕地推門進來,坐到床邊,撫著他的臉,又怕把他吵醒,但是想他的心思太過洶涌。 在宋世淵看來,就像他清醒的時候一樣,對他毫不留情,也許這就是報應吧,他想。 宋時淵看著他熟睡的面孔,十年時間,早就會把一個人摸得一清二楚,但是他卻是這段時間才發(fā)覺江成書的真性情。 這人不是一般的難搞定,簡直是要人命,他之前十年的隱忍和乖順裝的那么像,他的心有多么狠,他到今天才知道。 他悔不當初,當初如果知道江成書是能夠這么下得了狠心的人,他無論如何也會守住自己的底線。 一切都晚了,自己在他心里的信譽早就被自己砸了個干凈,他之前永遠覺得這個世界能夠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是他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很多人和事都是這樣的,變幻無常,無法掌控。 宋時淵在老宅這幾天,每天在書房里不停的抽煙,屋里煙味大的能熏死人,老爺子老早就覺得不對勁,讓管家去打聽。 管家回來跟他說:“打聽過了,江老師要結(jié)婚了?!?/br> 宋老爺子把手里的盤的古玩核桃砸到桌子上,炸得咣咣響。 他去書房里找宋世淵,一進門,煙味嗆得老頭止不住的咳嗽。 他讓管家把窗戶門都給他打開,屋里的空氣實在是不好。 管家退了出去,宋老太爺問他:“聽說他要結(jié)婚了。” 宋時淵寫毛筆字的手沒停說:“是。” 老太爺拄著手杖,坐在太師椅上說:“所以你就回來了,把自己鎖在屋里邊,弄出一副這么沒出息的樣,”頓了頓又問“那你同意了?” “我憑什么不同意?” “要不要我找他談一談?” 宋時淵把毛筆放在筆擱上說:“我的事,你們少管?!?/br> 老太爺走后,宋時淵心里面實在煩躁,于是抽起了書架上的一本書,這是他昨晚回去時在御家園書房拿的。 翻著翻著看到書頁的后面,并排畫著兩個人,兩個都是男人,其中一個嘴里還插著一根吃完的雪糕棒,兩個人手牽著手。 宋時淵腦子一過,便知道這一定是江成書的手筆,他的書房除了江成書,其他人也是進不來的,敢在他的書上畫畫,也不會另有其人。 宋時淵腦子里狠狠的罵了一句,真是個小惡魔,他手上拿著書走來走去的,不知道如何發(fā)泄,這個時候電話響了:“老宋,這回你一定得來,我們給你備了份大禮?!?/br> 江成書走出學校西門時,宋老太爺在管家的攙扶下走出黑色的紅旗車:“江老師,有沒有時間談一談?” 學校附近的咖啡店,裝修的時尚現(xiàn)代,宋老太爺穿著改良過的唐裝,顯得和室內(nèi)的裝修格格不入。 江成書點了兩杯咖啡抱歉地對宋老太爺說:“您可能喝不慣,不過這里只有這個。” 老爺子笑了笑說:“我年輕時也是留過洋的,這東西我以前沒少喝?!?/br> 老爺子審視面前這個男人,當年,宋時淵把他第一次帶回老宅時,他便覺得這個男孩不簡單,一雙眼睛閃閃發(fā)亮,有著不合乎年齡的謹慎和低調(diào)。 老爺子當時便對宋時淵說:“你要是喜歡,在外面玩一玩就算了,帶回家來終歸是不太好,這一家子上下都看著你呢?!?/br> 宋時淵說:“誰說我是玩一玩的,我這次是上了心的,人帶回來也沒圖讓你們同意,就是給你們二老看看?!?/br> 他帶江成書回來,當然不是要征得父母的同意,他這個人,一貫的唯我獨尊,任何人他都沒放在眼里,他這么做只是宣布在他這里,江成書已經(jīng)有了一席之地,老爺子當時便覺得,兒子將來可能會栽在這個男孩手里。 老爺子開門見山地說:“聽說江老師要結(jié)婚了?” 江成書平靜的說:“對,是要結(jié)婚了。” 老爺子心里面是有桿秤的,既然是讓兒子上了心的人,他自然也會對他多一份寬容,于是說:“我和時淵的母親商量過,你伺候他也這么多年了,今年過年你就和時淵一起回來,讓他帶你到宋家祖宗祠堂拜祭一下,也算是我們老宋家給你個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