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扶蘇 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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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章平同時發(fā)出驚嘆,上下打量著韓談。 胡亥左看一眼被綁住的韓談,又看一眼吃驚的章平,這二人,打甚么啞謎? 韓談激動的道:“原是你?當年在學宮帶頭欺負我的惡徒!你竟還是章邯的弟親?” 章平道:“說話要憑良心,我怎么的變成帶頭欺負你的惡徒,我雖……雖的確笑話過你,但絕沒有帶頭欺負與你?!?/br> 韓談惡聲道:“若不是你,學宮其他學子是如何知曉我……” 說到此處,韓談的嗓音頓住,緊緊抿著嘴巴,咬著后牙,滿面羞恥的表情,不想把當年的事情說出口。 當年韓國還沒有覆滅,秦國與六國并存,韓談身為韓國的小公子,也曾有幸進入稷下學宮習學。 韓王有無數的兒子,韓談不是唯一的那個,他懷揣著夢想,期望在稷下學宮學出一番成就,回國之后,便能受到韓王的重視,哪怕只是多看一眼。 然…… 與韓談一起來到稷下的,還有韓談的母親,小公子來學宮習學,按理來說,伴讀侍從肯定是有的,但也不至于要母親陪讀。韓談的母親,是被遣出韓國的,緣由無他,因年老色衰,而被韓王嫌棄,又遭到了其他美人的算計,因此被韓王以陪讀的名義,遣送出了韓國。 韓談的母親來到齊國之后,一直神神叨叨,食一些奇怪的東西美容養(yǎng)顏,妄圖換回韓王的寵愛,如此日復一日,韓王納了新的美人,還是沒有想起韓談的母親。 韓談的母親從神神叨叨變得瘋瘋癲癲,每日將自己關在舍中,一遍遍的描眉,一遍遍的換衣,后來母親的病情更加惡化,他甚至抓住年幼的韓談,給他畫眉,給他穿上漂亮的女服。 韓談雖不受寵,但也是個小公子,怎可穿著女服?韓談起初不肯,但只要不肯,韓談的母親便會大發(fā)雷霆,對著韓談鞭笞咒罵,甚至還以割腕自殘相要挾。 那段時日,韓談白日要在學宮習學,夜了要回舍面對瘋癲的母親。為了不被打罵,也不讓母親自殘,韓談都是清晨早早來到學宮,在沒人的雜舍換掉女服。 只是后來有一日…… 章平是跟隨著哥哥章邯一起來到稷下學宮習學的,他不學無術,不想習學文章,一心舞刀弄槍,是學宮師傅們眼中的問題學生,成日拉幫結伙,帶著一把子崇拜他的小弟,不是飛鷹便是斗狗,學宮里正經的子弟全都繞著他們走。 那日章平與小弟們翹課去飲酒,飲得酩酊大醉,章平本要回家去醒酒,可轉念一想,自己一身子的酒氣,若是被大哥聞到了,一定又會管東管西,絮絮叨叨沒完沒了。 于是章平干脆回了學宮,隨便尋了一間雜舍,往里一躺,呼呼大睡起來,誰成想…… 吱呀—— 輕微的響動,是推門的聲音,章平被驚醒,外面天色才灰蒙蒙,這個時辰,合該不是甚么學子,就連學宮的宮役也應在睡夢之中,難不成是賊子偷人? 章平屏住呼吸,進來之人是一個妙齡少女,身段兒婀娜,臉蛋兒標志,略微有些眼熟,只是章平一時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不等章平出聲,“嘩啦——”那少女竟直接退掉了所有的衣衫,女服片片剝落,瑩白的肌膚映照著初升的陽光,吹彈可破,美不勝收。 章平一時看呆了,還沒來得及捂住自己的眼睛,他便發(fā)現了更大的秘密——妙齡少女搖身一變,換上男服,竟是韓國的幼公子談! “誰在那里???”韓談聽到了動靜,出言呵斥。 章平撓了撓后腦勺走出來,面上滿是尷尬,為了遮掩尷尬,也是那時太過年輕氣盛,章平痞里痞氣的笑道:“你們韓人公子,都喜歡穿女服么?真別說,比一般的小娘子都好看得多!” 章平一輩子都忘不了當時的場景,他說出這句話便后悔了,韓談白皙的臉頰充斥著血色,緊緊咬著嘴唇,一臉的羞憤,一句話也沒說,轉頭跑出了雜舍。 自那之后,韓談便一直躲著章平,生怕看到他,日日都擔心章平會將自己女服的事情說出去,果不其然,沒過兩三日,最不想發(fā)生之事,還是爆發(fā)了。 ——哈哈哈,韓公子穿女服! ——韓公子嬌又俏! ——沒想到韓人有這般的怪癖,是不是覺得咱們學宮里陽氣太盛,缺乏樂子,給咱們打打牙祭??? 韓談被一群學宮子弟堵住,嬉皮笑臉的嘲諷,還要扒光他的衣裳,看看他到底是男子還是女子。 便在這個時候,章邯出現了。 “在做甚么!你們亦是各國有名望的小君子,飽讀詩書,如何能把禮儀教化吃到肚子里去,若再這般欺辱人,我便去尋師祭酒來,屆時被遣散回國,看你們還有甚么臉皮發(fā)笑。” 后來,韓談只是偷偷的感激敬佩章邯,再沒與章邯說過一句話。 后來,韓地遭到秦軍大舉進攻,韓王不忍心派遣自己寵愛的兒子去應戰(zhàn),便想起了遠在齊國的韓談,韓談的母親終于可以回到心心念念的國君身邊,卻在回程的路上,染病身亡。 再后來,韓談九死一生,屢立戰(zhàn)功,然,韓國還是沒了…… “不是我!”章平解釋道:“我當年真的沒和任何人說你穿女服的事情!” “你、你還說?!”韓談惡狠狠瞪著他。 【崇拜章邯的韓談】 【把章邯當做白月光的韓談】 “哦——”胡亥拉長聲音,點點頭:“原是這么回事呀!” “當真不是我,”章平道:“怎么樣你才相信我?我章平怎么會做那樣的事情,我也不知他們是如何得知,但真的不是我?!?/br> 韓談咬牙切齒的道:“偽君子!沒想到你們章氏,除了你兄長這班霽月光風之輩,卻也有你這樣的雜碎!” “你說甚么!”章平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我最厭惡旁人拿我與大哥相比!” 章平小章邯一些,一出生就擁有一個完美無缺的大哥,族中都讓章平以哥哥為榜樣,為宗族爭光,這樣的話,他聽到了足足二十年,加之章平與章邯的理念不合,就猶如新派與舊派,愈發(fā)的針鋒相對,直到一拍兩散! “我說的不對么?”韓談冷笑連連:“章平,你除了生在雍城章氏,你還有甚么?你哪一點子能與你哥哥相提并論,他若是天上的月亮,你便是泥沼中的倒影!” “你……”章平一把揪住韓談的衣領。 “咳——咳咳咳?。 表n談吐息不順,憋紅了面頰,不斷咳嗽著,卻還是冷嘲熱諷的道:“無錯了,這天底下,但凡有個無所不能的哥哥,都會有個一無是處的弟弟,你說是不是啊,秦小公子?你不也一樣?” “你住口!”章平氣急,死死掐住韓談的脖頸。 被點名的胡亥本人卻一點子也不動怒,仿佛韓談陰陽怪氣的對象不是他一般。 胡亥搖晃著小腦袋:“談談,你這是出言相激,想要一心求死啊,放心罷,我們不會殺你的?!?/br> 章平一聽,恍然大悟,是自己險些沖動了,韓談方才那般牙尖嘴利,咄咄逼人,此時想一想,的確十足的不合理,渾似激自己動手殺了他一般。 【一心求死的韓談】 【想要以死成全六國大計的韓談】 胡亥走過去,拍了拍韓談的肩膀:“我知曉,你自小過的不如意,上頭哥哥雖多,卻沒有一個疼你愛你,把你當弟親看待,所以你嫉妒我,也嫉妒平哥哥?!?/br> “哼!”韓談嘲諷:“我嫉妒你們?嫉妒甚么?兄弟鬩墻么?” 胡亥轉過身去,走到扶蘇面前,干脆用實際行動道:“哥哥,亥兒站累了!” 扶蘇何其聰敏,自然知曉胡亥的意思,當即俯下身來,將胡亥抱起來,溫柔的道:“那哥哥抱著你,可好?” “好——!”胡亥甜甜的答應,坐在扶蘇懷中,還對韓談挑釁的歪頭眨眨眼。 韓談:“……” 【氣得半死的韓談】 【嫉妒你的韓談】 韓談冷聲道:“我勸你不要多費詭計,一刀殺了我干凈,你留著我也沒甚么作用,我甚么也不會說的?!?/br> 胡亥道:“當真?” 韓談不說話。 【心中冷笑你的韓談】 胡亥一個人唱獨角戲也不覺得尷尬,又道:“看來六國真的有大計劃,想必是在甚么地方埋伏著,準備偷襲封禪大典,對不對?” 韓談還是不說話。 【就算被你猜對了也有恃無恐的韓談】 胡亥笑道:“看來我猜對了,那我再問問你,其他幾國的軍隊,都埋伏在甚么地方呀?” 【不想告訴你其他五國埋伏在梁父山的韓談】 “哈哈!”韓談大聲嘲諷:“我死也不會告訴你??!你……” 不等韓談說完,胡亥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淡淡,你說的夠多了,沒想到你其實是個話癆?!?/br> 韓談:“……” 【????的韓談】 第18章 扒他衣裳! 韓談愣住了,話癆?自己說了甚么? 六國大計何其機密,胡亥怎么可能知曉,一定是騙人的。 韓談冷笑:“你不必虛張聲勢,其實你根本甚么也不知,只是想要詐我,對也不對?我才不會上當……” 不等韓談說完,胡亥幽幽的吐出三個字:“梁父山。” “你怎么知……”韓談大驚失色,說了一半立刻閉嘴,死死咬住牙關。 但他的反應足以證明,胡亥的猜測是正確的。 “哦吼,”胡亥笑道:“看來我猜對了,談談你是不是想問我怎么知曉?” 韓談閉口不言,深深蹙著眉。 “梁父山?”扶蘇略微有些吃驚的開口,重復了一遍。 胡亥轉頭看向便宜哥哥,道:“哥哥,怎的了?” 扶蘇沒有立刻回答,或許是因著在場眾人甚多,不便多說,搖搖頭,道:“沒甚么?!?/br> 【若有深意的扶蘇】 胡亥:“……”標簽說了一句好正經的廢話…… 胡亥轉頭對章平道:“平哥哥,梁父山這附近,你可熟悉?” 章平笑得十足自豪,道:“不是我章平吹噓,這天底下,除了雍城與咸陽,我最熟悉的地方,便是這附近一帶了,從這里到泰山,再從泰山到梁父山,每條山道都印在我的心竅之中?!?/br> “甚好!”胡亥拍著手,一臉天真的道:“平哥哥好厲害哦!” 章平不禁夸,典型的吃軟不吃硬,聽到胡亥這般不加掩飾的夸贊自己,立刻歡心自豪起來。 胡亥道:“那便有勞平哥哥將梁父山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摸得清清楚楚,這般一來,甚么六國大計,不過爾爾?!?/br> “呵!”韓談冷笑一記:“胡亥,你把我們六國想得太簡單了,好,退一萬步來說,便算六國埋伏在梁父山,你也不會找到他們!決、計、不、會!” 胡亥挑眉:“那咱們只好打個賭了?” “打賭?”韓談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