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扶蘇 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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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為你而死 胡亥還發(fā)著熱, 腦子里本來便稀里糊涂的,這會子經過太陽暴曬,眼前金星亂晃, 目光愈發(fā)的混混沌沌,頭一歪,直接昏厥了過去。 “啊呀, 這就暈過去了?”假公子笑嘻嘻的將甘枳的湯汁抹在胡亥身上,道:“真真兒是, 沒有公子的命,偏偏生著一副嬌嬌氣氣的身子。” 扶蘇瞇起眼睛, 道:“亥兒,今日的日頭毒辣的厲害,哥哥送你回去歇息,別曬壞了身子,可好?” 假公子裝作一副乖巧模樣, 撒嬌道:“好呀哥哥!” 說著張開手臂:“哥哥, 亥兒累了, 要哥哥抱著走?!?/br> “好?!狈鎏K將他抱起來, 轉頭對虎賁士兵道:“送人犯回圄犴,仔細一些?!?/br> “敬諾, 長公子!” 胡亥還兀自陷入昏迷之中, 渾渾噩噩被押送回了圄犴, “嘭——”丟在陰冷的地上。 圄犴外面分明艷陽高照,圄犴之中卻陰冷刺骨, 胡亥“唔”了一聲, 慢慢轉醒過來,睜開眼睛, 竟笑了一聲。 韓談側目看著他,道:“怎么,病傻了?這會子你竟還笑的出聲?” 胡亥虛弱的爬起來,道:“我在笑你?!?/br> “我?”韓談瞇起眼目。 胡亥道:“怎么樣,如今你可相信了?” “相信甚么?”韓談反詰。 胡亥道:“相信……那個假物不會再幫助你了罷?倘或今日不是長公子突然到來,不只是我,恐怕連你這個韓國公子,也要死在假物的手中。談談,你如此聰敏,想必已經發(fā)覺了罷?” “你的一切計劃全部落空,”胡亥繼續(xù)道:“那個假物今時不同往日,如此受寵,陛下還要冊封他為大秦太子,他是決計不會幫你推翻秦廷的。相反……知曉他真實身份的你,會成為他的眼中釘、rou中刺,只有除之才能后快。談談,要不要打個賭,你與我,誰會死在前面?我賭——是你?!?/br> 韓談瞇著眼目,他的面頰微微抖動,似乎在用力,緊緊咬著牙關,因著胡亥每一個字,都戳在他的心窩子上。 “多么完美的謀劃,”胡亥也不嫌棄冷場,感嘆的道:“可惜啊……可惜,為國家的肝腦涂地,始終抵不過榮華富貴過眼云煙?!?/br> 經過一番暴曬,胡亥的病情更加嚴重了,夜間發(fā)熱,將牢卒都給驚動了,生怕胡亥死在牢獄之中,這若真的這般病死了,牢卒也沒辦法交代。 “快去!快去通知長公子!” 牢卒風風火火的離開圄犴,很快折返回來,不過長公子扶蘇并沒有出現(xiàn)。 胡亥隱約聽見牢卒急切的道:“長公子呢?” “長公子沒來,說是小公子夢魘,做了噩夢,這會子去哄小公子了,不得空閑?!?/br> “那可怎么辦?這假物若是死在牢獄之中,死在咱們跟前,誰都吃不了兜著走!” 踏踏踏—— 緊蹙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章平火急火燎的沖入圄犴:“幼公子!公子!” 章平進了牢房,輕輕的拍著胡亥,道:“幼公子,醒醒啊,我?guī)пt(yī)士來了!” 章平帶著醫(yī)士進來,眼看胡亥已然病得神志不清,連忙道:“快!還不給小公子醫(yī)治!” “是是,敬諾!” 醫(yī)士給胡亥醫(yī)看病情,開了藥方,立刻去熬藥,胡亥迷迷糊糊的意識不清醒,喝藥都喝不進去,喝一半撒一半,折騰了大半夜,臨近天亮之時,發(fā)熱這才退去了一些,慢慢轉好。 這一夜,牢房熱鬧非凡,韓談坐在一邊,冷眼旁觀,道:“你倒是挺關心這小子?” 章平眼看胡亥的病情好轉,狠狠松了一口氣,瞪了一眼韓談,道:“你這樣沒有心腸之人,你懂甚么?” “唔……”胡亥蘇醒過來,他堪堪蘇醒,已然沒事兒人似的道:“章平哥哥……咳咳、咳!談談可不是無有心腸之人,正是因著他有心腸,所以才會對自己的亡國耿耿于懷,森*晚*整*理不惜肝腦涂地,挫骨揚灰,這樣的人,反而重情重義呢?!?/br> “幼公子!”章平狂喜:“你醒了?太好了,你終于醒了!” 韓談冷哼一聲:“你還沒死啊?!?/br> “自然,咳咳……”胡亥虛弱的笑道:“咱們打過賭的,我可不能死在你前頭,對不對?” 韓談道:“還能說笑,說明無事?!?/br> 胡亥的發(fā)熱退下去一些,嗓子卻鈍疼無比,幾乎不能吞咽,每次吞咽都是極度的煎熬,不過胡亥心態(tài)很好,道:“一些小傷小痛,小意思。” 他沒有說笑,發(fā)燒腦熱對于胡亥來說,的確是小病小痛,因著胡亥的童年緣故,他經歷過很多人情冷暖,這些不算甚么。 章平連忙又讓醫(yī)士給他檢查了一番,因著醫(yī)士的用藥有限,也只能這樣了,如是想要調養(yǎng)身子,需要更加名貴的藥材,可他們在牢獄之中,哪里有甚么藥材給一個囚犯用? 章平剛要發(fā)火,胡亥攔住他,道:“章平哥哥,醫(yī)士也是按章辦事,你便不要難為他了?!?/br> 章平擺擺手,讓醫(yī)士離去,醫(yī)士感恩涕零的退下。 章平道:“你自己個兒都這樣了,還為別人說話!” 胡亥笑了笑,眼眸微動,瞥斜了一眼坐在角落的韓談,趁著他不注意,低聲道:“假物那面兒,如何了?” “還能如何?”章平也壓低了聲音,道:“整日的在長公子面前膩歪,撒嬌,要不然便是去陛下跟前諂媚。” 胡亥道:“有沒有甚么別的動作?” 胡亥說著,他知曉韓談機警,于是故意揚聲道:“咳咳咳!咳咳——哎呦,胸悶,憋悶,章平哥哥,快給我拍拍!” “好!”章平也揚聲道:“幼公子你沒事罷!你可別嚇我……” 隨后壓低聲音又道:“陛下不是透露出要在泰山封禪大典上,冊封他為太子么?這假物怕是歡心壞了,這些日子乖巧的厲害,一點子也不惹事生非,壓根兒沒有多余的動作?!?/br> “這樣不行啊,”胡亥感嘆:“他不對談談下手,咱們怎么策反?” 章平道:“沒法子啊,那個假物還在裝乖,封禪大典之前,怕是不會動手了。” 胡亥瞇起眼睛,別看他模樣虛弱,眼睛里卻閃爍著明亮的光輝,笑瞇瞇的道:“有法子,他不動手,我們可以動手?!?/br> “我們?”章平一臉迷茫。 胡亥壓低聲音,偷偷摸摸的與章平咬耳朵,道:“章平哥哥,你偽裝成假物派來的人,把臉一蒙,再喬裝一下,誰能認得出你?就今兒晚上了,你來假意行刺韓談,讓韓談與假物徹底決裂。” 章平點點頭,一點子也沒有遲疑:“好,全聽幼公子的?!?/br> 章平很快離開了,韓談道:“你和章平那條野狗,關系倒是好得緊?!?/br> 胡亥笑道:“怎么的,談談你吃味兒?放心罷,只要你歸順大秦,咱們的關系也會好得緊?!?/br> “呸!”韓談啐了一聲,道:“我與秦廷不共戴天,只有你死我活,絕不歸順!” 胡亥挑眉:“話,可不要說得太滿,以免被打臉?!?/br> 別看胡亥說話賤兮兮的,但其實體力消耗極大,很快有些不支,歪頭靠在墻角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 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三更,“喀拉……”一聲輕響,緊跟著一抹黑影竄入圄犴。 章平! 胡亥眼眸一動,是章平來了。 章平一身黑衣,巧妙的避開巡邏的牢卒,猶入無人之境,他把自己從頭到尾包裹起來,只露出一雙眼睛,加之牢獄之中環(huán)境昏暗,根本看不出是甚么人。 啪! 章平大刀一擺,直接將牢門砍斷,一踹,大馬金刀的闖了進來。 韓談生性機警,立刻驚醒過來,還未完全回神,便看到一個高大的黑衣人大步而來,一把掐住自己的脖頸,舉起大刀便刺下來。 “嗬——!” 韓談猛地掙扎,向側面閃躲,刀刃順著韓談的耳朵劃過去,涼颼颼的虎虎生風,險些便砍下他的脖頸。 韓談就地一滾,嘭狠狠一踹,直接將章平手中的長刀踹掉,章平冷笑一聲,緊跟其上,“嘭——”二人滾在地上,章平仗著身材高大,扼住韓談的脖頸。 “唔!”韓談被壓在地上,掐的雙眼發(fā)白,掙扎道:“誰……是誰派你……來的……” 章平自然不能說話,一說話便露餡了,因此只是掐著韓談的脖頸獰笑。 韓談牟足了力氣,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般柔軟,竟是一歪頭,狠狠咬在章平的手腕上。 “嘶!”章平吃痛,一下子見了血。 韓談緊跟一腳,“嘭??!”踹在章平腹部,上次章平的腹部便挨了一腳,這次韓談又來,還專門往命根子上踹,若不是章平反應迅速,下半輩子或許便要進宮做寺人! 章平差點罵出聲來,心道這個陰毒的小子! 胡亥瞪著眼睛在旁邊觀戰(zhàn),韓談還說章平是一條野狗,這打起架來,韓談也不饒多讓,不愧是身經百戰(zhàn)的將領,雖身材纖細與章平不可同日而語,但照樣十足驍勇。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說不定章平還會露餡…… 也是胡亥靈機一動,奶聲奶氣的道:“談談別怕,我來幫你!” 他說著,沖著章平沖過去,真是巧了,正好擋住韓談的追擊,韓談被他晃了一下,章平抓住時機抽身便跑。 “別跑!”胡亥還裝模作樣的道:“大膽刺客,有本事你別跑!來人啊!有刺客,來人呀——” 胡亥這般大叫大嚷,很快驚動了牢卒,牢卒前仆后繼的涌來,只可惜牢卒到來的時候,章平早就跑得無影無蹤。 胡亥裝模作樣的道:“談談,你沒事罷?” 韓談捂著自己的脖頸,呼呼的喘著粗氣,他方才只顧著搏命,完全沒有思考旁的,如今冷靜下來,咕咚一聲,膝蓋脫力,直接癱倒在地上,額角滾下一串串的汗水,累得抬不起一根手指頭。 “為甚么……”韓談沙啞的道:“為甚么要救我?” 胡亥像模像樣的道:“雖然咱們立場不同,但談談你重情重義,也不算大jian大惡之徒,咱們又是一個牢房的獄友,我自然不忍心,你死在我的面前?!?/br> “假惺惺!”韓談冷笑。 胡亥道:“談談,你可知曉刺客是甚么人?他方才明顯是針對于你,而且處處下殺手,好像……想要除掉你后快呢。” 韓談目光微動。 【以為是假物刺殺自己的韓談】 胡亥不需要他說話,已經看到了韓談的標簽。 “嘖嘖”,胡亥感嘆兩聲道:“談談,你好可憐哦!自己人殺自己人,你心里……很痛罷!” 韓談瞪向胡亥,道:“不知你在說甚么!” “不要自欺欺人了,”胡亥引導著道:“你這般聰明,想必也想到了罷,想要殺你后快的,無非是那假物,他是你一手培養(yǎng)出來的,如今飛黃騰達了,不僅不對你感恩戴德,甚至還要殺人滅口,身為同宗,被自己人誅心,你心里很痛,對不對?” 【死鴨子嘴硬的韓談】 韓談冷冷的道:“你不需要再挑撥離間了,我韓談,便算是死在這個圄犴之中,便算是被殺死,便算是討不到一丁點兒的好處,也不會看著你們秦狗好,我是決計、決計,不會揭穿甚么的,不要再白費力氣了!” 胡亥一笑:“無妨,看看你還能嘴硬到甚么時候?!?/br> “刺客”事件之后,圄犴又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