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去吧，我……再等等。”

    趙錫聽見賀塵這樣跟他說。

    趙錫感受到了賀塵情緒上的微妙變化，往外退了一步與賀塵拉開了一點(diǎn)距離，半個(gè)身體站在了雨中。

    “你還要等什么？”

    賀塵抿了抿唇，沉默了下來。

    趙錫環(huán)顧四周，學(xué)校附近的奶茶店已經(jīng)擠滿了避雨的人，現(xiàn)在根本無處可去。趙錫嘆了口氣：“我家很近，你先去我家避一下雨吧?！?/br>
    賀塵沒有說話，卻伸手握住了趙錫的手腕，將趙錫往自己身邊扯了扯，讓趙錫的后背避開了順著屋檐滴落的雨。

    趙錫手中收起的傘還在滴水，在二人的腳邊濺起水花。

    趙錫的嘴角短暫的上揚(yáng)了一下，伸手揉了一把賀塵有些潮濕的頭發(fā)，然后打開了傘，一手撐傘，一手握住了賀塵的手腕，走進(jìn)了雨幕之中。

    大約走了五百米左右，趙錫拉著賀塵一起進(jìn)了一間甜品店，頭頂?shù)娘L(fēng)鈴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響，蜂蜜的甜味涌入賀塵的鼻腔。

    賀塵看著趙錫輕車熟路的把傘掛在門口的傘架上，然后將淋濕的書包扔到了地上。

    趙錫偏頭看見賀塵站在門口一動不動，才開口解釋道：“這家店是我媽開的。”

    像是為了驗(yàn)證趙錫的話一般，一個(gè)中年女人掀開簾子走了過來。

    “媽，這是我同桌賀塵，我?guī)^來避雨。”

    賀塵抬起臉：“阿姨好?！?/br>
    趙錫的母親對賀塵溫柔的笑了笑：“門口冷，快進(jìn)來坐會兒，我去給你們倒杯熱水?！?/br>
    趙錫拉著賀塵找了個(gè)位置坐下，然后在店門口掛上了閉店的牌子，脫掉了身上幾乎濕透的短袖。

    趙錫的母親端了兩杯熱牛奶出來，賀塵道了謝，雙手捧著一杯牛奶暖手。

    趙錫將短袖掛在了椅背上，然后坐在了賀塵的對面。店里沒有用來洗漱的毛巾，此刻趙錫的身上還是濕的，水珠順著脖頸流到胸膛，然后又順著腹肌線條流了下去，沒入了褲腰之中。

    賀塵從桌上抽出了幾張紙，遞給了趙錫：“擦一擦吧，小心感冒?！?/br>
    賀塵剛剛捧過杯子的手此時(shí)還是熱的，指尖泛起了淺淺的粉。

    趙錫接過了紙，兩人手指相觸時(shí)，賀塵被冰的瑟縮了一下，迅速收回了手。

    趙錫開始擦拭起了身上的水珠，賀塵一時(shí)不知該將目光放在哪里，索性垂著眼盯著杯子出神。

    這時(shí)趙錫的母親走了出來，在桌上放下了兩塊蛋糕：“這雨一時(shí)半會兒也停不了，你們先吃點(diǎn)蛋糕墊墊肚子吧?！?/br>
    抹茶蛋糕上涂著奶油和巧克力，上面點(diǎn)綴著一顆殷紅的櫻桃，看上去十分精致。

    趙錫將紙扔進(jìn)了垃圾桶中，然后端起了其中一盤蛋糕。他看賀塵沒有動作，又問道：“你不吃嗎？”

    賀塵想了想，還是拿起了叉子。

    賀塵和趙錫坐在窗邊吃著蛋糕，趙錫的母親在廚房準(zhǔn)備第二天要用的甜品。

    好像外面的風(fēng)雨都和這間小店無關(guān)。

    熱牛奶驅(qū)散了賀塵的寒意，賀塵吃完了盤中的蛋糕，然后扯了扯衣袖遮住了手腕上冒出的紅疹。

    趙錫的母親在廚房向趙錫問起在學(xué)校的事，趙錫有一句沒一句的應(yīng)著，賀塵安靜的捧著牛奶杯，看著廚房的簾子上偶爾映出的趙錫母親的身影。

    同樣身為母親，她和賀曼容卻截然不同。

    趙錫的母親沒有賀曼容那樣保養(yǎng)得當(dāng)而顯得異常年輕的臉，也沒有賀曼容那樣精致的妝容。

    她系著再普通不過的圍裙，在廚房中忙碌。

    賀塵卻在這種氛圍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放松到讓他不忍心拒絕那塊會讓他過敏的蛋糕。

    但他又十分清楚，這一切都不屬于他，他只是借著別人的火光在取暖，很快他還是要回到自己的寒冬里。

    賀塵突然想起了黎星闌。

    在自己和賀曼容闖進(jìn)他的生活之前，他是否也曾生活在這樣溫暖的火光之中？

    賀塵眸色暗了暗，無意識的攥住了手。

    趙錫并沒有注意到賀塵神色的變化，他又為賀塵添滿了杯中的牛奶，然后從書包里取出了卷子：“現(xiàn)在也回不去，先做作業(yè)吧?！?/br>
    賀塵點(diǎn)點(diǎn)頭，從自己的包里取出了卷子和筆，然后便傻眼了。

    一中進(jìn)度遠(yuǎn)超五中，卷子上的內(nèi)容很多他還沒有學(xué)過。

    而短短幾分鐘時(shí)間，對面的趙錫已經(jīng)做完了前三道選擇題。

    趙錫看賀塵一直不動筆，有些疑惑的看向他：“怎么了？”

    賀塵露出了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九點(diǎn)半的鈴聲響起，黎星闌收拾好書包，在樓梯口和秦彥會和，然后一起走出了教學(xué)樓。

    雨已經(jīng)停了，只剩下無孔不入的寒意和潮濕的空氣。

    寒冷催促著黎星闌和秦彥快步走到了馬路對面，各自上了自家的車。

    老宋朝后看了一眼，問道：“今天賀小少爺還沒出來嗎？”

    黎星闌愣了一下，隨即道：“高二沒有晚自習(xí)，他六點(diǎn)就放學(xué)了，你沒來接他嗎？”

    “他沒有告訴我，我還以為你們是一起放學(xué)……”

    “他沒回家嗎？”

    “我是從黎先生公司過來的，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回去?！?/br>
    黎星闌想了想，還是靠在了靠背上：“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打車回去了，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