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闌看著賀塵泛著紅的眼尾，心底傳來了沉悶的痛意。

    他對賀塵的過往一無所知，賀塵所經(jīng)歷過的一切痛苦，他都只能窺見一個正在結痂的傷口，卻無法改變?nèi)魏渭榷ㄊ聦崱?/br>
    他只能舔舐著那些傷疤，小心翼翼的將正在碎裂的賀塵攏在一起，生怕一陣并不溫柔的風刮過，賀塵便飄散在風中。

    賀塵再次睜眼的時候，外面的雨聲已經(jīng)停了。

    黎星闌正摟著他，還沒有醒來。

    賀塵的目光掃過黎星闌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了黎星闌柔軟的嘴唇上。

    如果現(xiàn)在給這個人一個吻的話，他應該會很高興吧？

    賀塵這樣想著，仰頭湊近了黎星闌，卻在嘴唇即將觸碰到的時候停了下來。

    他想起了黎星闌早上告訴他的話。

    如果這個吻會給對方造成誤會的話，那它大概不該存在。

    賀塵縮回脖子，拉開了和黎星闌嘴唇間的距離。

    沒過多久黎星闌也睜開了眼，對上了賀塵凝視著他的目光。

    黎星闌花了十秒鐘時間確認了賀塵此時處于平靜狀態(tài)，才故作自然的開口：“你醒了啊，餓不餓？”

    “有點?！?/br>
    黎星闌抽回被壓的發(fā)麻的手臂，坐直了身子，掏出了枕邊的手機：“已經(jīng)六點了，中午也沒有吃飯，肯定會餓，我叫人送餐上來?！?/br>
    黎星闌對賀塵之前的狀態(tài)只字不提，若無其事的用手機點餐。

    賀塵也坐直了身子，從背后環(huán)抱住黎星闌，悶聲開口：“哥哥，你沒有話要問我嗎？”

    黎星闌劃著手機屏幕的手指一頓，隨即又繼續(xù)點餐：“這種事情，等你愿意告訴我的時候，我再好好聽你說吧。”

    第四十三章 牽扯

    黎星闌離開晏市的前一天，還是空出了一個下午的時間讓賀塵去見趙錫。

    當時賀塵趴在黎星闌的懷里，開口道：“反正這件事已經(jīng)拖了這么久，我可以等你離開之后再去找他?！?/br>
    這個提議遭到了黎星闌的反對：“我一定要親眼看著你回來才行。”

    于是那一天黎星闌親自將賀塵送到了趙錫家的甜品店，盯著賀塵看了很久，才放賀塵進去。

    清脆的風鈴聲響起，久違的蜂蜜香甜氣味再次涌入鼻腔。

    賀塵找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沖外面的黎星闌眨了眨眼。

    餐盤落在桌上的聲音引起了賀塵的注意力，賀塵將目光從窗外收回，看著坐在他對面的趙錫，以及桌上剛烤好的蛋糕。

    趙錫順著賀塵之前盯的方向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黎星闌，沖賀塵問道：“最近過得還好嗎？”

    “嗯，”賀塵抿了一口奶茶，回應道，“哥哥每天都有在給我補課?！?/br>
    “只是補課嗎？”

    賀塵不理解趙錫的發(fā)問：“什么？”

    趙錫垂著眼看著奶茶上的浮沫，神色有些黯然：“我剛剛看到，他是牽著你過來的。”

    賀塵沒有說話，趙錫抬眼看向他，眼中閃爍著最后的希望：“你們現(xiàn)在……是戀人嗎？”

    這樣一個本應該能篤定回答出“是”或“不是”的問題，賀塵卻思考了很久。

    他們之間的行為早已超越了普世概念中對于兄弟的界限，可他們也不像是戀人。

    他們沒有彼此明確的告白，黎星闌也從來沒有親吻過他。

    于是賀塵否認了這個說法：“應該不算吧?！?/br>
    這樣不確切的回答讓趙錫那一口氣憋在胸口，不知道該不該松。

    趙錫本來想要一點一點慢慢滲透賀塵的生活，可是現(xiàn)在他才猛地發(fā)覺，如果他再猶豫下去，很有可能會被人捷足先登。

    “如果你們不是的話，那你能不能……考慮一下我？”

    趙錫鼓足了勇氣，終于說出了這句話。

    即使在他們不遠處就有客人，即使他的母親此時也在店里。

    賀塵卻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震驚，他只是輕輕掀起眼皮平靜的回望著趙錫，語調也聽不出絲毫波瀾：“抱歉，趙錫，我不能答應你。”

    賀塵下意識地向窗外看了一眼，黎星闌站在樹蔭下，并沒有看向他們，只里留下了一道欣長的背影。

    “有個人跟我說，如果沒有辦法回應對方平等的情感，就不要對他施舍希望?！?/br>
    趙錫沉默了很久，等他再次抬起頭時，臉上已經(jīng)帶上了自然的微笑：“那我們還是朋友吧？”

    見賀塵沒有說話，趙錫又補充道：“我從一開始就是以朋友的身份在和你接觸，即使你拒絕了我，我們還能繼續(xù)維持之前的關系，對嗎？”

    賀塵在腦海中反復推敲著趙錫話里的邏輯，最終還是無奈的點點頭：“如果你希望這樣的話?！?/br>
    “不管你能不能做出回應，這一切都是我自己樂意的。就算只能做朋友，我也希望以前的約定能夠作數(shù)，如果受到欺負，一定要告訴我?！?/br>
    賀塵沒有回應，只是垂下了眼，低聲道：“人為什么會在明知沒有回報的時候還要和他人牽扯？”

    旁邊桌上的幾個客人笑鬧著，趙錫沒能聽清。

    “你說什么？”

    賀塵抬起眼笑了笑：“沒什么。我該回去了，開學見?！?/br>
    “那……好吧，開學見?！?/br>
    賀塵起身沖著正在柜臺前忙碌的趙母道了別，在頭頂?shù)娘L鈴聲中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