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jiejie，我拿您當(dāng)親jiejie，也不跟您兜圈子了。”然嬤嬤往房嬤嬤這邊坐近了些。

    “我知道您是對王妃有些不滿，咱們王妃呢算不上是什么能干人，但這也有一個好處，便是咱們的日子倒更自在些，您說是不是？”

    房嬤嬤聽到這里，目光又閃了閃。

    這話倒是不錯，太精明的主子，伺候起來或許輕松些，但卻沒有什么油水。

    “咱們王府雖不比其他王府那般榮耀，但到底也是王府，也因此，府里的爺們和少夫人們也沒什么可爭搶的?！比粙邒吲隽伺龇繈邒叩母觳玻耙阅哪芰υ诟筛B(yǎng)老，不是如魚得水么?！?/br>
    聽然嬤嬤這么一說，房嬤嬤真的有些心動了。

    “李meimei，就憑你的這張嘴，若是進(jìn)了宮只怕也有不錯的前程?！狈繈邒呖滟澋?。

    只是這夸贊，然嬤嬤聽了并沒有那么歡喜。

    宮里又如何？房嬤嬤現(xiàn)如今比自己好么？

    “房jiejie過獎了，我如今也就這樣了，不過王妃是看中你的。王妃雖說讓四少夫人給您月例銀子，并非真的不想要您，而是想借著拿捏四少夫人，只是沒想著太周全?！比粙邒哒f到這里，伸出兩只手指說，“王妃已經(jīng)說了，給您三兩銀子的月例?！?/br>
    三兩？房嬤嬤抬了抬眉，雖說不錯，但何嬤嬤說王妃這邊的貼身丫鬟都只有一兩呢。

    這么看來，王妃倒似是真心。

    房嬤嬤知道然嬤嬤說得也有道理，那遠(yuǎn)房侄子什么性情，自己一無所知，萬一是個狼心狗肺的，自己一個孤老婆子能拿他怎么辦。

    倒還真不如呆在永平王府，雖然遠(yuǎn)在陵川，但遠(yuǎn)也有遠(yuǎn)的好兒，少許多是非。

    這么一想，房嬤嬤已經(jīng)開始琢磨如果留下來，自己要怎么辦。

    “meimei都這么說了，我若是不應(yīng)，倒有些不識抬舉了?！狈繈邒叻旁诎系氖?，終于又回了身前。

    “唉喲，jiejie這是應(yīng)了？”然嬤嬤喜出望外，“那我這就去向王妃稟報。”

    然嬤嬤不等房嬤嬤答復(fù)，起身就往外跑，仿佛怕她后悔似的。

    “妹……”房嬤嬤想攔，但又想著事情也就如此了，再矯情也沒必要，唇角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

    而然嬤嬤走出房嬤嬤的屋里，腳步便慢了下來，甚至還撣了撣身上看不見的灰塵。

    然嬤嬤并沒有直接回寧安堂，而是去了春溪的屋里。

    春溪聽了然嬤嬤的來意，很是驚訝：“嬤嬤，您的意思是，從您的月例銀子里拿出一兩來貼補房嬤嬤？”

    “是！”然嬤嬤點了點頭，“王妃讓我跟著王爺進(jìn)京都伺候，這府里發(fā)放月銀的事自然由你來干，這事兒你別告訴王妃。”

    春溪自是無有不應(yīng)的，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她不明白然嬤嬤為什么要拿銀子貼補給房嬤嬤。

    說個不該說的話，如果是她是然嬤嬤，面對房嬤嬤的到來，不定還有危機感，怎么會想方設(shè)法地把她留下來呢。

    “嬤嬤，這一年可就是十二兩呢?！贝合獋?cè)面提醒一下然嬤嬤。

    “我知道，你照著我說的辦就成了。”然嬤嬤笑了笑，“這事兒你別跟房嬤嬤說，她若以為我是故意如此，可就不好了?！?/br>
    春溪深深地看了然嬤嬤一眼，行了一禮：“春溪明白嬤嬤的意思，嬤嬤放心?！?/br>
    “嗯，放心?！比粙邒吣罅四蟠合氖?，“我對你一向是放心的?！?/br>
    第264章 沒有能耐便閉嘴

    翟氏對于房嬤嬤決定留下來這件事情，倒并不覺得意外。

    在翟氏看來，房嬤嬤孤身一人，她如果真的想回鄉(xiāng)，也不會跟著然嬤嬤過來了。

    之前那般，不守是拿矯罷了。

    留下房嬤嬤，翟氏其實是看在然嬤嬤的面子，并不為其他。

    房嬤嬤對于翟氏的看法一無所知，既然拿了翟氏的月例銀子，自然要聽她的，繼續(xù)去韶光院教夏忱忱規(guī)矩。

    這一次房嬤嬤來到韶光院，那可叫一個趾高氣昂，第一件事就是將夏忱忱的時間安排得滿滿的。

    夏忱忱看著那張紙，笑了：“學(xué)規(guī)矩自是好事，只是我這時間可由不得你來安排?！?/br>
    夏忱忱拿出毛筆和紙，重新對自己的時間做了一個規(guī)劃：“就按這上面的來吧。”

    按這上面的來？房嬤嬤很是不滿地接過了那張紙，瞟了一眼：“四少夫人，眼下重中之重最要緊的是學(xué)規(guī)矩，自然要把時間大多用在這上頭?！?/br>
    “什么是重中之重，什么是最要緊，是由我說了算?！毕某莱啦柚淹鶐咨弦环牛l(fā)出“砰”地一聲響，“你就按這上面的時間來，如若因為規(guī)矩不好出了事，那也是我該受的，與你無干?！?/br>
    房嬤嬤還要再說什么，一旁的何嬤嬤冷冷地說：“房嬤嬤在宮里，也是這樣對待主子的？”

    “何嬤嬤倒也不必拿這話來壓我。”房嬤嬤毫不示弱，“宮里的主子是怎么學(xué)規(guī)矩的，何嬤嬤不是不知道，怎地竟要阻止四少夫人學(xué)規(guī)矩？您這心究竟是放在哪兒？”

    這話，就有挑撥之嫌了，何嬤嬤的臉色徹底變了。

    “宮里的主子是怎么學(xué)規(guī)矩的？房嬤嬤，你竟拿四少夫人和秀女同等對待。”何嬤嬤的聲音硬得嚇人。

    雖說也有秀女出身名門，但大多秀女還是小門小戶出來的，自然沒辦法同現(xiàn)在的夏忱忱相提并論。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房嬤嬤正要解釋，卻被夏忱忱打斷，“好了，是什么意思不打緊，總之我不可能按照你說的來。行就行，不行你就回去稟王妃。”

    “房嬤嬤，我們家四少夫人手頭的事情可多了，光王爺交給我們四少夫人打理的鋪子都六七家呢?！闭渲槎酥粡埬樀馈?/br>
    雖然永平王的那六七家鋪子，其實都屬于能保本就不錯的，但拿出來說出是極好的。

    房嬤嬤：……

    房嬤嬤其實并非剛出宮，她在京都也是在一戶人家家里做過管事嬤嬤的，只是那戶人家犯了事，她便回鄉(xiāng)了。

    但即便是在京都，也沒見哪家當(dāng)兒媳的有這么強硬的態(tài)度。

    可這四少夫人不是商賈出身嗎？怎地這般囂張。

    夏忱忱的態(tài)度也讓房嬤嬤覺得，她確實沒規(guī)矩，也確實應(yīng)該學(xué)。

    若在之前，房嬤嬤可能真的就回寧安堂告狀去了，畢竟態(tài)度問題不歸她管。

    可現(xiàn)在房嬤嬤有了在永平王府養(yǎng)老的心，如果這樣過去，難免會讓王妃覺得自己能力不行。

    略一思忖，房嬤嬤便決定徐徐圖之，時間上讓由著夏忱忱，但是在規(guī)矩上則好好地教教她。

    至于夏忱忱的態(tài)度，回頭慢慢地讓翟氏知道便成了。

    但令房嬤嬤意外的是，夏忱忱的規(guī)矩并不差，自己只能挑一些小毛病而已。

    想來也是，何嬤嬤也是從宮里出來的，她怎么可能不教自家主子的規(guī)矩。

    那王妃難道不知道這件事？為何又要讓自己來走一趟。

    左思右想，房嬤嬤領(lǐng)會到翟氏恐怕是想借著自己的手，給夏忱忱一個教訓(xùn)。

    這樣的世家大族中也不少見，要不有句說“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呢，新媳婦不懂事，婆婆總要想法子治治，尤其是想落個好名聲的婆婆，行事便更加謹(jǐn)慎。

    第二天，房嬤嬤對夏忱忱便開始挑刺，但凡是夏忱忱有一丁點兒沒到位，就要重新再來。

    但第三天，房嬤嬤便開始上吐下泄，基于那次在客棧瀕死的經(jīng)歷，她心里惶恐，病情又重了一層。

    房嬤嬤想讓人去通知一下然嬤嬤，可外面一直沒有人經(jīng)過。

    就這樣過了兩日，何嬤嬤才端了湯藥進(jìn)來。

    房嬤嬤盯著何嬤嬤，開口便道：“是你給我下了藥？”

    何嬤嬤將湯藥放到床前的小幾上：“各為其主沒有錯，但過猶不及?！?/br>
    房嬤嬤卻還是問：“是不是你給我下了藥？”

    “我為何要給你下藥？”何嬤嬤慢悠悠地坐到了房嬤嬤床邊，“你可還記得當(dāng)初我倆一起伺候蓮主子的時候？”

    蓮主子？房嬤嬤的眼睛瞇了瞇，時間太久遠(yuǎn)了。

    但，房嬤嬤并沒有忘記，她只是不愿意提及。

    “當(dāng)年你嫌棄她沒有圣寵，找了門路走了，她當(dāng)你當(dāng)姐妹因此病了一場，是我留下苦守了幾年，好好地發(fā)送了她?！?/br>
    “自那以后，我也伺候過好幾任主子，有之前不得寵的后來得寵的，也有之前得寵的但后來不得寵的……”

    何嬤嬤一直不緊不慢地說著，但房嬤嬤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跟我說這些做什么？”房嬤嬤終于打斷了房嬤嬤的話。

    “這么些年了，你一直在尚茶司里待著，哪知道主子們之間的爭斗是怎樣的?！焙螊邒吣麌@了一口氣。

    “你知道我在尚茶司？”房嬤嬤的手不由得抓緊了床單。

    “你我好歹姐妹一場，你在哪里，過得怎么樣，我總是要知道的?！焙螊邒呖聪蚍繈邒?。

    “那你為何從不拉扯我一把?！狈繈邒叩难劾餄M是悲憤。

    在宮里若是過得好一些，自己不定可以早些出宮，還能嫁個良人。

    “因為，我也只是想知道而已。”何嬤嬤笑了一下，“跟你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你其實并不懂規(guī)矩，規(guī)矩是什么？規(guī)矩是人定的，人和人之間靠的是緣份，不是規(guī)矩，你規(guī)矩再好，不也沒從尚茶司里跳出來么？”

    “是，我是沒你能耐，但……”房嬤嬤剛開口，便被何嬤嬤打斷，“是，你沒有能耐，所以便閉嘴吧，沒什么但是?！?/br>
    “你……”房嬤嬤剛一開口，再次被何嬤嬤打斷。

    第265章 小手

    “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焙螊邒咂鹕砭痈吲R下地看著房嬤嬤。

    “永平王府可以待，你想養(yǎng)老便好好地養(yǎng)老，在宮里這么多年了，糊弄人學(xué)不會么？鬧得不可收拾了，與你有什么好處。”

    說完，也不等房嬤嬤的回復(fù)，何嬤嬤便端起床上的藥起身要走，但卻被房嬤嬤喊住了。

    “你是比我有能耐，那你為何不在王妃身邊伺候，卻要留在四少夫人身邊？便是不在王妃身邊，那王府哪個少夫人不比她強？”房嬤嬤不服氣地說。

    “這就是我比你強的地方?！焙螊邒呋仡^沖著房嬤嬤笑了一下，“你是不是還是沒明白，當(dāng)初我為什么要留在蓮主子身邊？”

    何嬤嬤問完這一句，也不需房嬤嬤回話，徑直便打開門走了。

    “嬤嬤，這藥房嬤嬤沒喝么？”

    “嗯，還睡著呢，等她醒了再喝?！?/br>
    還睡著？守門的小丫鬟眨巴著眼睛，這剛才明明在說話呢，怎地就睡著了呢。

    好吧，何嬤嬤說了在睡著，那肯定就是在睡著，韶光院里的事兒，自然是韶光院里的人說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