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jié)
“你為何不來找我。”那人開口就問。 聲音有點耳熟。 她房間內沒有點燭火,黑暗中只能看清楚對面的一雙眼睛,總覺得在哪里見過。 趙一粟一時想不起來,手中的靈力慢慢聚起——先打,打不過就跑。 對面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說:“你別想走。我問你話呢,為何不來找我!” 如果摒棄掉語氣,單看字面,真會讓人誤解趙一粟又在哪里欠下情債了??蓪γ嬲f話的人語氣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斥責,而沒有絲毫兒女情長的感覺。 趙一粟看他不像是要出手的意思,于是跟他周旋道:“我為什么要去找你?” “我不是給過你一枚竹簡,讓你看懂了就來找我的嗎!” 趙一粟先是頓了片刻,忽然想起什么,渾身毛骨悚然,低呼出聲:“是你?!蹦莻€七品深井冰修士,見面就摘腦袋送給她的臭老頭! 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我!現(xiàn)在跑還來得及嗎! 左丘:“你既然還記得,為什么不來找我?難道我七品修士的一諾不值得你萬里奔赴?難道我能給你的還不夠多?你可知道外面多少人求著要見我一面,而你,小丫頭,不要不識抬舉?!?/br> 趙一粟:“……” 我可跪求您別抬舉我了!就當個屁把我給放了吧嗚嗚嗚嗚嗚嗚。 第225章 裹緊我的小被子 她心里的崩潰是萬萬不敢說出口的。 常言道,不與傻子論短長,面對深井冰同理。 打又打不過,辯也辯不明,趙一粟只能選擇順著他的話繼續(xù)周旋,再找機會逃跑。可心里的想法是一出,身體上又是一出,她這個嘴皮子壓根不聽自己使喚,張口就結巴:“我、我我我……” 左丘面無表情地盯著她:“你為什么發(fā)抖?你很冷嗎?” 趙一粟:“……”我這是嚇的!害怕你懂嗎?哦你不懂,你個七品有什么好怕的呢,不就只會欺負我這種五品小菜雞嗎!(╯‵□′)╯︵┻━┻ 不怪趙一粟太慫。試想一下,某位給你留下深刻心理陰影的大佬,突然在你最虛弱、亟需療傷的深夜里,俏沒聲息地出現(xiàn)在你面前,并用一種憤怒夾著威脅的語氣質問你,你能不怕嗎? 這不是擺明了要趁她病,要她命嗎! 七品啊,他可是七品,這么近的距離,踏風還沒亮起來呢對面就能一手碾死她,就算江云塵的命格鎖來救,他現(xiàn)在也才是五品,能單挑過七品嗎?純純白送! 可左丘哪里懂她的想法? 左老頭就是個癡兒,憑生癡迷兩件事:一是畫符,二是打賭。 別人的生命構成是:家族門派、理想抱負、過去未來;左丘的生命構成是:畫符畫符畫符打賭打賭打賭無限重復不分主次。 而這兩件事同時在趙一粟這個小女修身上折得徹徹底底!左丘那驕傲的世界觀被人一腳踩個稀碎,好不容易強行重塑過,就想圖個心里暢快,把一身畫符的本事都傳給這位女修,可人家就是不領情呀! 至于人家為什么不領情,左丘是懶得想的。他的腦子能裝下那么多的符紋,再多的東西就費勁了。五年來趙一粟音信全無,他只能一邊畫符一邊在天行擂臺上開賭打發(fā)時間,可賭來賭去都是他自己贏,多少有點沒意思了。 這時候趙一粟恰好出現(xiàn),簡直就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左丘能放她好好離開? 白天人太多,他沒有貿然行動,好不容易等到趙一粟落單了這才出現(xiàn),哪知道自己只會把人嚇個半死。 他強壓著脾氣,甚至認為自己很體貼地說:“你要是冷,就蓋著被子同我說話?!?/br> 趙一粟:“……”一把裹緊我的小被子,不敢動,不敢動。 左丘看她縮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個腦袋,有點瞧不上——當初她在七星閣里大殺四方的氣勢哪去了?難不成自己還有看走眼的時候?不,不可能,她能畫出那么多精彩的三品符,他不可能挑錯人。 想到那些三品符紙,左丘又氣不打一出來:“我問你為什么不來找我,你怎么不回答!” 趙一粟:“……”救救救救救,這人一時怒一時緩一時又怒的,真惹不起??! “啪!”左丘拍了一下桌子:“你說話??!”是想把他這個急性子給憋死嗎? 這一巴掌拍得結結實實的,一下把前后左右屋子里的人都驚醒了。 王破虜?shù)拇笊らT立刻爆出來:“咋回事?!”人已經(jīng)沖到了房門口。 然而一只腳還沒踏進來,就被左丘一巴掌掃地出門。 “嘭!”王破虜厚實的身板直接砸在了后面跟上來的龐才問身上,把可憐的龐才問壓得眼珠子都快biu出來了。 那邊春夏代桃等人也都聚集過來,手中的法器全亮,打算進屋拼命。 眼看著左丘又要抬手,趙一粟忙說:“別傷害他們!” “煩人!”左丘沒了耐心,轉而拎起趙一粟:“你跟我走。” 趙一粟甚至沒力氣反抗,被左丘當個掛件拎著,滋溜一下就化成一道光芒,消失不見。 春夏愣在原地,半秒后才叫出聲:“快!快追!” 郭半農反應更快,已經(jīng)飛了出去,可任憑他靈力全開把腳底板都踩冒煙了,也追不上七品大佬半點殘影。 “跟丟了?!惫朕r眼神嚴肅,來不及挫敗,轉頭往天行盟的據(jù)點飛去:“我去找救兵?!?/br> 春夏說:“那我們幾個分頭到城外看有沒有線索……龐才問,你怎么了?” 龐才問捂著差點被王破虜壓碎的胸骨,艱難地說:“沒、沒事,我去城北?!?/br> 王破虜:“那俺去城南?!?/br> 代桃去城東,春夏往城西,所有人用最快的速度散入夜色中,為尋找趙一粟的蹤跡而奔忙。 這時候的趙一粟壓根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知道這地方是個修士的洞府……不,還是稱之為窯洞吧,苦情小說里“寒窯”那種標準……都不如。 煙云洲外面多是黃土地,這洞就挖在一個黃土矮山上,粗糙得比狗刨出來的好不到哪去。里面啥也沒有,兩人進來都是席地而坐的,面前再支棱個火堆,直接返祖成山頂洞人。 趙一粟現(xiàn)在也沒剛才那么緊張了,至少知道對方暫時沒有要她狗命的意思。 “現(xiàn)在清靜了?!弊笄饾M意地點點頭,又問她:“為何不來找我?” 趙一粟:“……”又是這個問題! “呃,您剛才說什么來著……”趙一粟語速放得很慢,努力拖延時間,畢竟她現(xiàn)在多喘一口氣兒,體內的靈力就多恢復一點。 “哦,您說我要是看懂了您給的竹簡,就去找您對吧?” 左丘挑眉,顯得有點不耐煩,但還是“嗯”了一聲。 趙一粟無比誠懇地說:“您那個竹簡……我還沒看懂啊?!逼鋵嵥龎焊紱]看,就剛收到手里的時候好奇瞥了幾眼,之后早就丟到儲物袋的角落里吃灰去了。 “放屁!”左丘抬手,發(fā)現(xiàn)這里沒有桌子給自己拍,就轉為拍了一下土墻。墻面暴起的土灰嗆得趙一粟“噗噗”兩聲,給氣氛增加了點不恰當?shù)脑溨C。 “你要是沒看懂,怎么能畫出火網(wǎng)音速暗雨暗箭單狙符?”他跟唱rap似的,一下就把所有的符紙名字報出來了。 趙一粟:“呃……這跟那枚竹簡有關系嗎?我實在太忙了,伏羲山大門大派你懂得,課業(yè)繁重,還沒太多時間細細鉆研……”她本意是夾帶私貨,想暗示對面自己背靠伏羲山,惹我也得看師門不是? 可這話直接踩了左丘的雷點,他氣不打一處來,爆喝一聲:“怎么沒關系?!” 嚇得趙一粟原地一哆嗦,腦袋砸洞壁,直接給后腦勺兒悶了個包。 第226章 來呀,互相傷害 對面的左丘眼神赤紅,嘴皮子都有點哆嗦了。 一則聽趙一粟剛才的語氣,她甚至都沒在意自己給的那枚竹簡,那可是他畢生鉆研符術的心得,多少符術師夙夜苦求都求不來的寶貝,竟然被她如此對待? 二則更氣的是,如果趙一粟真的沒看過那枚竹簡,而是靠自己參悟了那些符紙的畫法,那、那……那他的驕傲往哪擱?! 咱名字都倒著寫了,最后一點面子都不能有嗎??。?! “怎么沒關系、怎么沒關系……”左丘在洞府里來回念叨著,一雙眼睛瞪著趙一粟,真是驚悚氣氛拉滿。 嚇得趙一粟往后靠了靠,后悔自己被帶來的時候怎么沒帶那床小被子,這樣死了還能當裹尸布(不是。 從趙一粟的視角來看,左丘是恐怖至極的代表,從左丘的角度來看,趙一粟又何嘗不是殘忍至極的代表呢? 就在他以為自己畢生研習的成果讓趙一粟承襲了那么一點的時候,真相卻告訴他,人家壓根沒看你的竹簡! 多殘忍?多殘忍! 殺人誅心,殺人誅心吶! 左丘當即就繃不住了,在洞府內來回亂轉:“不可能,你看了就是看了,直接承認便是,有什么好隱瞞的?你說,你快說,你拿出那枚竹簡來給我一字一句說個明白!”就差上手逮著趙一粟的肩膀猛烈搖晃了。 “好、好好好。”趙一粟只能順毛捋,從儲物袋里慢慢翻找,先把對面穩(wěn)住。 她磨嘰半天找到了那枚竹簡,畢恭畢敬地捧到面前,在左丘死盯的目光下細細看過去。 “咦……” 只消片刻,她就看出奧秘了。 原本剛拿到手如天書密碼一般的花紋,此時卻在她的眼中有了規(guī)則和秩序。雖然只能認出十之一二,但拼拼湊湊竟然也能推斷出來,這是一本符紋規(guī)則的講解秘籍。 趙一粟能認出來的符紋都是她在桃箓上見過的,至于桃箓上繁雜的符紋意思,是她用了五年時間一點一點試出來的。 左丘瞅著她埋在竹簡前,眼神越來越亮,就知道這東西她看懂了! “來,講講,快跟我講講你看懂了什么!”剛才暴怒的人已經(jīng)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個興奮如孩童般的老小孩。 趙一粟舉起竹簡,裝模作樣地說:“這個……是說符紋都有規(guī)則……呃,這個紋樣的意思是……是增加符光的速度……” 左丘聽著她半蒙半猜地亂說一氣,偶有三兩句能撞在點子上,非但不惱怒,反而十分高興:“對,對對對!” 趙一粟:“……?”蒙的全對? 左丘:“你看不懂才對!” 趙一粟:“……”我可以在公屏上扣臟話嗎,不要被系統(tǒng)屏蔽的那種。 左丘:“既然不懂,為什么不來找我?!” 趙一粟一整個大無語:“不是,您剛才不是說看懂了才能去找你的嗎?”不對,我為什么要跟一個深井冰講道理?他沒錯,我有錯,我又被他的邏輯帶走了,我反思。 左丘:“我是你師父,我有教導你的義務,徒兒有不懂的應當問師父……” “打?。 壁w一粟是想忍的,可拜師這件事不能亂講,她得抱緊李撼天的大腿,拍老祖馬屁都來不及呢,萬一讓李撼天知道自己在外面劈腿當海王,她死都不夠死的。 “我沒有要拜您為師???我有師父的,我……” “呸!”左丘上下嘴皮子窩里頭,猛然往外噴,老口水直接呼趙一粟滿臉:“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