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節(jié)
等牽星掐算完了,春夏問:“如何?” 其實問話已經(jīng)成了慣性,聽到的答案也快成慣性了,無非是:尚可,無明顯變化,沒死之類的。 這些消息不管真不真,姑且聽來當做一種心理安慰。 但是這一次,牽星轉過來的眸子晶晶亮,涌動著壓抑不住的喜悅。 盡管他的語氣還是那樣的謹慎小心:“他們的命格似乎有了復蘇的姿態(tài),可是我……” 春夏猛然跳起:“我去告訴師尊!” 代桃也跟著跑出去:“我去告訴郭半農(nóng)他們!” 兩人眨眼消失無蹤,剩下牽星呆呆地站在原地,說完了后半句:“呃……可是我水平有限,看得也不一定準?!?/br> 說完了,自己又笑了笑,那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由衷的喜悅,滿到快從他那雙圓圓的眼睛中偷偷溢出來。 其實他悄悄覺得,他看得還挺準的。 雖然越來越看不懂兩個人糾纏在一起,互相羈絆的復雜命格,但那復雜中衍生出來的生機,他看得分明篤定。 也是這一天,西海最深處,趙一粟抖動了一下眼皮,終于從漫長的睡夢中蘇醒。 “醒了?” 江云塵見她睜開眼睛,悄然松一口氣。 雖然他對自己的修為有信心,可趙一粟仍舊多睡了幾天,讓他產(chǎn)生了微妙不安的感覺。 他還不知道,這種感覺其實叫做患得患失。 只是他隱藏得很好,或者與其說他擅長隱藏,不如說他更不擅長表露感情。 趙一粟迷茫地從海底石縫中坐起來,看了看四周,腦子回想的場景還是暈倒前在西海上的大戰(zhàn)。 她掃視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情況,發(fā)覺各項機能良好,甚至修為還晉升了? “我五品大圓滿了?” 她感覺不可思議:“半顆內(nèi)丹也能晉升?是因為我吸收了天火?咦?我靈海也修好了?” 她能看見自己的靈海完好如初,原本魚婦之鱗修復過的地方,又增加了一些天火炙烤的痕跡,這讓她的靈??雌饋硐衿撇即驖M了補丁,不太美觀,但勝在耐用。 另外靈海中還躺著滿月刀和火信鹟,以及兩個人的元神。 趙一粟細看一下,發(fā)覺兩人的元神呈現(xiàn)半重疊狀態(tài),幾乎要合二為一了,看得趙一粟愕然:“元神又是怎么回事?是受我碎掉的內(nèi)丹影響了嗎?你確定這樣下去不會出大問題嗎?” 第389章 我會對你負責到底 面對趙一粟一連串的問題,江云塵顯得非常有耐心。 他慢條斯理地回答:“靈海是天火修好的,你吸收了天火;你已經(jīng)越級晉升為五品大圓滿,這也是因為天火的強大;因為你是七寸靈海,內(nèi)丹本來就比尋常修士的大,所以目前足以支撐你五品巔峰的修為;元神融合的問題我也還沒搞清楚,不過我身上的潰元咒似乎沒發(fā)揮什么效果,鑒于你的內(nèi)丹只有半顆,接下來我倆的元神換由我保存。還有什么想問的?” 他說完,把元神接到了自己的體內(nèi)。 當初中了潰元咒之后,趙一粟帶走了他的元神。 后來經(jīng)歷西海大戰(zhàn),趙一粟幾次瀕死,都將元神轉移到他的體內(nèi),那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潰元咒狠厲霸道,即便元神只在他的體內(nèi)留存了很短的時間,但也應該受到影響??缮衿娴氖牵谵D移元神的過程中,江云塵并沒察覺元神有任何被傷害的跡象。 聽他這么說,趙一粟忽然想起來,低呼一聲:“難道是因為八方仙衣?” 一年前江云塵在蓬萊閣受重傷,和趙一粟一起在地火窟療傷的時候,元神差點潰散。 是趙一粟花光了系統(tǒng)所有的積蓄,利用最后一個定制法器的名額,定制了八方仙衣,修補了江云塵的元神。 那法器早已與江云塵的元神融為一體,事后趙一粟又沒提,所以江云塵不知道。 眼下她才想起來,把八方仙衣的事講了。 江云塵聽完點點頭:“這樣就解釋得通了。法器抵消了潰元咒對我元神的傷害,至于你的元神,本來就不屬于我,所以也逃過了詛咒。” 他又頓了一下,目光略帶審視地望向趙一粟:“可你消耗了這么好的法器護住我的元神,事后竟然沒提要報酬的事?” 趙一粟:“!” 她把目光轉開,暗想那還不是因為你該死的器靈蒼稷竟然按頭讓我倆嘴唇碰了嘴唇,我怕尷尬全程都沒提過! 她不打算理會江云塵的疑惑,自己抬起手,觀察掌心使出來的火焰。 這火焰有著跟從前很明顯不同的質(zhì)感,落在海水中也無法被立刻澆滅。 滿月刀和火信鹟都躺在她的靈海內(nèi),滿月刀的刀柄處多了一個彎月的痕跡,證明之前打架時出現(xiàn)的月影并不是她的幻覺。 至于火信鹟,它安睡在天火中央,重新開始了長久的滋養(yǎng)和進化,天火正在修復著它嚴重受損的骨骼,只是這次修復進度很慢,且骨骼好像也有了變異,看形態(tài)大小,有點趨同于那只三足金烏。 最明顯的特征是,它長出了第三只腳??缮眢w依舊是火信鹟的身軀,顯得有些怪異另類。 趙一粟眨眨眼,大腦一時接受了太多的信息,有些反應不過來。 江云塵還在不依不饒:“為什么后來沒說?是地火窟中又發(fā)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這件事怎么想都不像你的性格,難道是八方仙衣有什么問題?” 越問越逼近趙一粟,讓她不得不往后縮了縮脖子。 等等,姑且把這些變化都放一邊,現(xiàn)在最奇怪的是江云塵。 趙一粟狐疑地看著他:“你今天說話格外有耐心,話很多,且,很奇怪。” 江云塵不自然地躲了一下目光:“咳?!?/br> 趙一粟眼神犀利,上下掃視了他一遍,猛然湊上前,兩人的主次瞬間調(diào)轉,現(xiàn)在是趙一粟逼得江云塵往后仰了一下。 江云塵想躲,但眼睛還是猝不及防地撞入了趙一粟探究的眸子中。 他連忙垂下視線,結果又看見了趙一粟粉色的唇瓣。 說來奇怪,目光落上去,就感覺自己的唇上微微發(fā)疼,被螞蟻蟄了一下似的。 與此同時腦子里閃回了一些零碎的畫面,好像就是在蓬萊閣的地火窟中。 但是他還沒來得及捕捉到,趙一粟已經(jīng)退回了原位。 趙一粟:“首先排除你被人奪了舍。” 她繼續(xù)盯著江云塵:“難道是因為我那天說,你用命格盤鎖住了我,是欠我一條命,現(xiàn)在我又救了你一次,加一起兩條命,還有八方仙衣這些債,你怕自己還不起?” 不待江云塵回答,趙一粟已經(jīng)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沒事,可以慢慢還,比如這次的戰(zhàn)利品就可以先都歸我?!编牛@個分配很合理。 江云塵:“……” 其實他們可以再仔細算一算。 比如江云塵為何要來西魔島?是因為趙一粟被魔修逼得上刀山,他心疼了; 趙一粟為何要上刀山?是因為江云塵被魔修用鎖靈陣困住了? 江云塵為何受困?是因為他幫趙一粟調(diào)查魔修搗亂的事,獨自出城。 魔修為何搗亂?是因為趙一粟身帶渾天瞳被他們知道,勢要奪回。 最近這些亂糟糟的事,說到頭是因為趙一粟拿著渾天瞳,招來這幫蠅營狗茍,至少她得擔一半的責任吧? 不過江云塵不愿意算。 因為他發(fā)覺自己到了只要望著她,不,是只要想著她,就自覺虧欠的程度。 沒錯,其實趙一粟說的全都沒錯,是他死皮賴臉綁了她的命格來著。 不愛時計較得失,太愛時常覺虧欠。 江云塵雖然沒聽過這句話,但正稀里糊涂地實踐著這句話。 趙一粟以為她拿走所有的戰(zhàn)利品,江云塵會像以前那樣冷冷哼出一個鼻音,表示對她貪財行為的不屑。 她已經(jīng)做好懟回去的準備,結果卻聽到江云塵說:“沒錯,是我欠你的?!?/br> 又說:“我會對你負責到底?!?/br> 目光真摯,熱誠地落在了趙一粟的臉上。 趙一粟感覺自己被這種目光燙了一下似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呵,你知道就好?!?/br> 慌亂中隨口敷衍了一句,說完又有點尷尬,總覺得江云塵那句“負責到底”有點歧義。 趙一粟不是沒有過少女懷春的時刻,但那些時刻出現(xiàn)在穿越之前,在這十幾年、無數(shù)生死一線的修仙歷程中,那些少女的記憶已經(jīng)顯得太遙遠模糊了。 再說,江云塵,一個數(shù)次修上九品、傲視天下、歲數(shù)上萬的大修,見過的世面比她吸過的靈氣都多,怎么可能會看上她這個工具人呢? 趙一粟是個相較于得到更習慣失去的人,在顛簸求生的命途中,想那些情愫是一種奢望,久而久之就不愛往那方面去想了。 第390章 靈魂碎片 這場改變了江云塵心境的西魔島大戰(zhàn),在趙一粟看來不過是被鎖定了命格盤后,兩人無數(shù)次同生共死的其中一次罷了。 從二品到五品,這樣的事情已經(jīng)不知經(jīng)歷過多少次,要是為此而瞎感動,搞得彼此一身狼狽就太不值得了。 從趙一粟的視角回想起來,在西魔島的大戰(zhàn)中,江云塵做的所有選擇,諸如帶著渾天瞳引走八品魔修,比如自爆內(nèi)丹保全趙一粟,對她來說,都是一種“絕對合理的求生”的選擇,而不是“為了你甘愿犧牲性命”的選擇。 因為趙一粟必須要承認,她在做出諸如把靈力拍給蒼稷,讓蒼稷帶江云塵走,自己留下來抵擋八品魔修這些選擇的時候,想的也是合理性,而不是什么偉大的犧牲與救贖。 她總認為江云塵的天生靈體、江云塵的經(jīng)歷和眼界,足以帶著兩個人的元神尋得更好的歸宿,生還的希望寄托在江云塵身上,總比寄托在她這個被系統(tǒng)束縛的身上更好。 她甚至還抱著一絲絲的幻想,比如她真的身死,會不會系統(tǒng)也就跟著消失了呢? 這些紛亂的想法瞬間劃過心頭,把她剛浮起的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漣漪撫平。 趙一粟避開了江云塵的目光,看向幽深無邊的海:“我們該回去了?!?/br> 說完自己忽然想到什么,原地蹦起來:“啊,我的天行大比?。?!” 連忙看向系統(tǒng)積分。 系統(tǒng)每過一天會自動簽到贈送她10個積分,她本想通過積分的增長確認自己昏迷的時長,這才發(fā)現(xiàn)系統(tǒng)中出現(xiàn)了一個新的道具,名叫【靈魂碎片】。 除了一個名字,和一團火焰一樣的半透明碎片存在于系統(tǒng)上之外,關于這枚碎片系統(tǒng)沒有給出任何信息。